阎斌

编者按：最近有读者提问，“箪食壶浆”的“食”读音从sì变为了shí，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本刊在2001年第10期上就已经谈过，现摘录原文如下。文中所涉辞书内容皆为当时的版本，如今，2010年第6版《辞海》中已删去“食sì”的注音，2012年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中“箪食壶浆”词条的注音已改为dānshí-hújiāng。

“箪食壶浆”“箪食瓢饮”是生活和学习中经常遇到的两个成语。目前，几乎所有的辞书都认为其中“食”读sì。然而，“食”究竟应读shí还是读sì却值得推敲。

《辞海》《辞源》《现代汉语词典》对“食”作注，均列二音三义：当它作“吃”和“食物”解时，读shí；当它通“饲”，即作“给人吃”解时，读sì。

由此不难悟到，依这些辞书确定的音义，当“食”读shí时，可能是动词，也可能是名词；当它读sì时，则可以肯定它只能是动词。“箪食壶浆”“箪食瓢饮”中的“食”显然是名词，照道理，应读shí。

然而，《现代汉语词典》“箪食壶浆”条却是这样注音释义的：“dān sì hú jiāng古时老百姓用箪盛饭，用壶盛汤来欢迎他们爱戴的军队……”《新编成语多用词典》“箪食瓢饮”条又是这样注音释义的：“dān sì-piáo yǐn一箪饭食，一瓢饮水。形容清贫的生活。箪：古代盛饭的竹器。食：饭食。”《辞海》则对这两词条中“食”的音特别关注：“箪食壶浆（食sì）”，“箪食瓢饮（食sì）”。这三种辞书对“箪食”之“食”的注音释义与前述“食”的二音三义比照，就显得相互矛盾，令人无所适从。这对比较典范的工具书来说，不能不引起注意。

“箪食瓢饮”源自《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王力先生在其《古代汉语》解释“食”时特别指出：“旧时名词的‘食’泛指一切食物时，读shí。专指饭时，读sì。”可以说，王力先生对“箪食瓢饮”“箪食壶浆”中的“食”为何读sì这个问题，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对照《现代汉语词典》和《新编成语多用词典》不难发现，这两部辞书无一例外地把“食”训为“饭”“饭食”，支撑了先生的观点。然而《汉语成语词典》注“箪食壶浆”云：“食：食物。”注“箪食瓢饮”云：“一箪的食物，一瓢的饮料。”显然，此处的解释与王力先生的观点相左。语言学家们当然可以就此展开论证或者笔战，作为一般的读者就只能陷入困惑了。

笔者认为，“箪食壶浆”和“箪食瓢饮”中的“食”不妨读作shí。其理由有四。其一，可以避免诸多辞书中的自相矛盾，有利于读者的学习和掌握。其二，对古今不同读音之字，现行中学语文教材中已经不再苛求必读古音，采取了灵活的态度。比如，贺知章《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其中的“衰”古读cuī，今读shuāi 。教材认为，今读shuāi 即可。其目的只有一个，把不必要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有利于同学们学习知识。其三，从“箪食瓢饮”“箪食壶浆”两个成语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看，“食”的词义已较过去有了较大的拓展和丰富，其中的“食”已不再单指“饭”，而是用来泛指“食物”或“物”了。其四，简化读音而又不改其义，有利于普通话的推广和普及。

“箪食”之“食”怎么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