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电影照片6号，1977

无题电影照片21号，1978

无题92号，1981

无题70号，1980

无题66号，1980

2011年，辛迪·舍曼的一张照片，

拍卖出约人民币2700万，

成为世界最贵女性摄影家。

辛迪是个生活在纽约的摄影艺术家，

人们称她为“自拍女王”。

40年来，

她把自己打扮成各种不同身份背景的女人：

好莱坞女明星、绝望的主妇、

忧伤的少女、张扬的贵太太……

然后拍下照片。

辛迪·舍曼和自己的作品合影

她作品里的这些女性角色，

打破了社会对女人的固有印象：

女人不再是男性视角下欲望的对象，

她们看起来脆弱、复杂，

但努力寻找办法，抵抗生活的压力。

辛迪也成为被载入史册的大师。

撰文 | 成卿、陈子文

无题电影照片15号，1978

无题电影照片22号，1978

无题电影照片34号，1979

1995年，辛迪·舍曼的代表作《无题电影照片》系列，以100万美元的天价，被全球顶尖的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收购；

同年，她获得美国跨领域的最高奖项“麦克阿瑟天才”奖。

无题96号，1981

2011年，上图这幅《无题96号》在佳士得拍卖出389.05万美元，约人民币近2700万，辛迪成世界最贵女性摄影艺术家。

2012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为不到60岁的她举办了个人生涯的回顾展。

她坚持“自拍”40年，打破艺术界男人主导的束缚，成为被载入史册的大师。

2018，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展览现场

今年辛迪·舍曼64岁，第一次来中国做个展。

展览开幕的早上，我们与她在展厅见面。她身材娇小，160公分上下，朴素、有点腼腆，在展厅里仔细检查自己的作品安装是否妥当。

无题（A B C D E), 1975

羞涩的美国小镇姑娘

辛迪·舍曼1954年出生在美国新泽西的一个小镇，后来跟家人搬到纽约长岛的郊区生活。辛迪出生时，父母已经近50岁，家里5个孩子中，她最年幼。

她小时候，也是美国大众媒体蓬勃发展的时候，电视成了她最好的陪伴。

她看《金刚》，看《公民凯恩》，蜷缩在地下室里看希区柯克的惊悚片《后窗》，一遍遍地看这些黑白电影。

约1964年，10岁的辛迪把自己装扮起来

约1966年，中学时的辛迪（最右）把自己装扮成老妇人参加万圣节

装扮自己也是这个小姑娘的爱好，她翻出曾祖母留下的1920年代衣服，用廉价的广告颜料在脸上涂涂抹抹，扮成老太太。

中学时代留下的一张万圣节派对照片里，她也以老妇人的形象出现。

“大概因为我的父母比同龄人父母都要年长，我感觉对年老的人更亲近些”。

封面女郎,1975/2011

在布法罗学院（Buffalo State College）读大学的第二年，辛迪厌倦了油画专业，便转专业学摄影。虽然一开始她的摄影技术并不好，还重修了一门摄影课。

“那时我碰到了我的摄影老师，她告诉我不必太在意技法，摄影更重要的是如何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我开始更轻松地使用相机。”

在大学时，辛迪就按着各种时尚杂志的封面照片，把自己化妆成不同的面孔，再用相机拍下。

“化妆可以改变脸型，这让我印象深刻”。

1975-1978，辛迪把自己分别装扮成露西尔·鲍尔，衣帽间服务员和护士

《无题电影照片》系列

1977年的夏天，辛迪和当时的男友罗伯特·朗戈（Robert Longo）搬去了纽约曼哈顿。

从小城市来到大纽约，辛迪继续用角色装扮来克服羞涩，她常把自己扮成各种角色去参加派对。同为艺术家的男友便鼓励她把这些角色拍摄下来。

辛迪·舍曼在自己的工作室里

辛迪30年的老朋友、纽约的画廊主海伦·温纳（Helene Winer）记得，“那时辛迪一边做摄影，一边在我的艺术空间里兼职做前台接待员。她是一个非常害羞的人，谦虚、安静。也是那个时候，她开始创作《无题电影照片》系列。”

她自己做模特，自己给自己化妆，布景，设置情节，控制一切细节，最后自己按下快门。

无题电影照片2号，1977

裹着浴袍打量镜中自己的女子

无题电影照片4号，1977

酒后倦乏无力的女人

无题电影照片5号，1977

打开信后，面露不安的女子

1977年到1980年，三年的时间里，辛迪创造出 69 个不同的女人。这个系列一出来惊艳了所有人，辛迪一夜爆红。

无题电影照片12号，1978

整理行李过程中崩溃的女人

无题电影照片13号，1978

从书架上悄悄抽出书的图书管理员

无题电影照片27号，1979

抽着烟、喝着酒满面泪水的女人

厚重的粉底、高跟鞋、像子弹头一样的胸罩，辛迪照片里的很多视觉灵感，来源于她小时候看的电视电影和报纸杂志中塑造的女性形象。

“我喜欢这些形象，她们危险而性感。然而在生活中，人们却总在说，你应该去做一名好女孩。”

无题电影照片17号，1978

无题电影照片58号，1980

无题电影照片3号，1977

一系列的都市时髦女郎，让人联想起上一个时代的电影明星：莫尼卡·维蒂（Monica Vitti）、索菲亚·罗兰（Sophia Loren）、碧姬·芭铎（Brigitte Bardot）。

这些照片，看起来像B级电影剧照，其实全部都是辛迪自己杜撰、再自导自演出来的。

无题电影照片10号，1978

在厨房清点购物袋的绝望主妇

无题电影照片11号，1978

辛迪用古董衣和假发做道具，穿着母亲旧婚纱倒在床上

无题电影照片62号，1977-2003

被强光模糊了表情的女人

“我不擅长文字和语言，视觉表达的方式让我更舒服。也因为想不出有趣的名字，我把它们命名为《无题》，这种模糊感也可以带给观众更多思考。”

无题89号，1981

无题90号，1981

《杂志插页》系列

结束了黑白《无题电影照片》系列之后，辛迪开始拍彩色照片。

很快1981年，《艺术论坛》的主编向她约稿，辛迪模仿《花花公子》杂志的中心插页形式，创作一系列作品。

这些年轻女人的脸上，露出强烈的情绪。

无题88号，1981

照片最后没被杂志刊登，因为主编觉得照片里的女性形象太处于“弱势”姿势，担心在那个女权主义盛行的环境下，受到激进的女权分子攻击。

无题93号，1981

有人说，“坐在床上、把被单紧紧裹着自己的含泪女子，是遭遇性侵后的幸存者。”

辛迪否认：“这只是一个年轻女孩喝酒狂欢彻夜后，在太阳升起前快要进入梦乡，却又被弄醒了。”

无题95号，1981

“这些年轻女性，她们看上去敏感、脆弱，因为她们在生活中碰到各种问题，但她们也在努力寻找着解决办法，来抵抗生活的压力。”

无题85号，1981

历史上，其实女人学艺术一直是被打压的。比如16-19世纪，男人学画画，用裸体模特再正常不过，但女人画裸体却被视为伤风败俗。

但辛迪作品里创造的女人，不为迎合男性观众的口味，不传递性爱或色情信息。

她们的情绪反而能感染观众，让你产生共情，让你体恤一个女人的处境：她发生了什么，她是哪来的，她一个人能行吗，她要怎么过下去？

无题86号，1981

不到30岁，辛迪·舍曼就迎来事业高潮，每场展览放在现在都是“网红展”。

老朋友海伦说，“那时候辛迪在曼哈顿的展览，不仅评论家、策展人喜欢，连来给我们送信件的邮递员，来修东西的水管工、电工，都喜欢她的作品”。

无题466号，2008

把镜头转向“老女人”

辛迪·舍曼的照片，细节很有趣。比如这张作品里的女人，一眼看似贵妇，发型、珠宝和脸上高傲的神情，但她脚上穿的却是双塑料拖鞋。

这是辛迪《社会肖像》系列里的一幅。

无题465号，2008

无题473号，2008

从2008年前后的《社会肖像》系列开始，到近年来与美国时尚杂志合作的“高街时尚”作品里，辛迪将镜头对准了“老女人”。

无题588号，2016/2018

无题586号，2016/2018

在她们身上，你看到时间的流逝，辛迪自己也在一点点变老。随着年龄的增长，皱纹、粗壮的身体，手不光滑了……

这些所有女人都关心的细节，在照片里一一体现。

无题582号，2016

无题585号，2017/2018

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着精致，也有些孤独，渴望别人注意到自己。

无题591号，2016/2018

无题590号，2016/2018

还有一群看上去更接地气的女人。可能穿得有点土、行为有点怪异，但你依然能体会到：她们也在认真地过自己的生活。

即使过了60岁，辛迪摄影时，还是保持着一切自己动手的习惯：自己准备假发，配备小道具，挑选衣服，做妆容……在绿幕前拍摄好照片后，再自己动手修图。

Instagram上辛迪和费里达先生的自拍照

拍摄时，她不喜欢工作室里有任何别的人出现。当然，费里达先生（Mr.Frieda）除外—一只 28岁的金刚鹦鹉。

结束了一场16年的婚姻和几段短暂恋情后，如今生活里的辛迪保持着单身。

在2012年的一次采访中，辛迪坦承地聊到自己与伴侣的关系，“实际上我觉得自己经历过的几段感情都挺糟糕的，我的男性伴侣们，似乎不太知道怎么和一个成功的艺术家女朋友相处。”

辛迪·舍曼的社交媒体Instagram

社交网络时代的“自拍女王”

辛迪现在也玩社交媒体，在Instagram上很活跃。

2017年夏天，她把自己的Instagram账号，从私人模式设置成了公开，上百张的“自拍”照再次让所有人惊叹。

“刚开始跟普通人一样简单地拍拍照放放图，后来发现了可以改变容貌的app小程序，就把这些小程序也都玩溜了。”

辛迪先拍下自己的头像，用小程序修图，不除皱，不瘦脸，直接夸张地扭曲自己的面部，加上奇怪的妆容，头发和背景。

辛迪·舍曼在上海拍摄更新的Instagram小视频

有时还会做成一些小视频，最近甚至会加上音效。现在每天有20多万人，等着看辛迪更新Instagram。

老朋友海伦·温纳评价说，“辛迪是一个超级观察者，她总能在肖像照中表达一代人的情绪和特征，精确地反映当时的文化。”

在现在这个人人自拍的时代，64岁的辛迪·舍曼，依然是最酷的“自拍女王”。

鸣谢：复星艺术中心

图片来源：《辛迪·舍曼的早期作品集：1975-1977》，Metro Pictures画廊，辛迪·舍曼的Instagram主页，JJYPHOTO

“自拍女王”辛迪·舍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