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斯佩罗之战

到处都在燃烧。火舌舔舐着天际，如地狱般的红光撕碎了云团。当那座千疮百孔的银色巨塔轰然倒在地面上之后，灰烬和浓烟便如巨浪一般向四处翻涌而去。玻璃和金色或银色的金属从巨塔的残躯上掉落下来，狠狠地砸进地面之中。数千名太空野狼战士正在吼叫着发出胜利的咆哮——普洛斯佩罗的首都提兹卡(Tizca)的外围防御已经化为了废墟，用大理石和黄金筑成、曾经强固无比的城墙也已经被攻破，只余下一堆堆烧焦的瓦砾。那些曾与他们血战到底的千疮之子战士现在都已倒在燃烧着的的故纸堆中——带来他们的灭亡的，正是这些记载着可憎内容的书籍与卷轴。

舞动的火光映照在一个身着华丽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金色铠甲的巨大身影的胸甲上。金铠的表面上雕刻着雄鹰、霹雳和各种彰显武勇的符号。那个人手持一把顶端是爆失枪、并在枪械之上加装了利刃的长柄武器；用闪闪发光的金质叶簇镶边的猩红色斗篷在他身后翻滚鼓动着，愈发衬托出他的体型之庞大。几个身披相同样式的金色铠甲、面容坚毅的战士站在他两侧，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手握长戟，戴着用金和银打造而成、带有修长的红色羽饰的尖顶头盔。康斯坦丁•瓦尔多，帝皇的禁军总长，在鲁斯的狼群不绝发出的咆哮声中，满意而冷峻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书籍和羊皮纸卷被火魔吞噬。他有信心不让马格努斯的学识中的只言片语遗留下来。一阵齐声咆哮在废墟间回荡起来，瓦尔多转过身去，恰好看到鲁斯本人站在普洛斯佩罗那些大图书馆中某一座的废墟顶上，正怒吼着向躲藏在城市中最后一座堡垒内的幸存的千疮之子发出挑战。他的狼人战士们(Wulfen warriors)也围拢在他身旁，用凄厉的嚎叫声附和着他们的君王。尽管自身也已经被强化到远超凡人的境界，但瓦尔多清楚，与那位强大的基因原体黎曼•鲁斯——帝皇为了支配整片银河而亲手创造的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相比，他只能算得上是个小伙子。

鲁斯身型雄伟。他穿着一套无比华丽的盔甲，肩披狼皮斗篷，一头狂野的金发因为沾满了污血而凝结成如鬃毛般的一缕缕。他呲着长牙，将手中闪烁着寒光的长剑高高举过头顶来回挥舞。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这位武士——大陆被他撕裂，军队被他屠杀——但马格努斯的战士们成功地拖延了他的部队数日之久，而提兹卡也仅是刚刚才被攻下。普洛斯佩罗最大的塔群现在只剩下一片焦土。在持续多日的轨道炮击之后，这颗星球的海洋已被蒸发干涸，城市的尖塔也化为了废墟。在拉芬克号(Hrafnkel, 狼王的旗舰。这是一个冰岛人使用的名字，词源Hrafn = Raven)和拥有神秘战技的寂静姐妹会的双重猛攻下，普洛斯佩罗星球的表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但是千疮之子们仍在抵抗，他们的巫师在整颗星球都在燃烧的时候，仍在拼命保护他们的首都免遭攻陷。
瓦尔多突然感受到寂静修女中的一人正在向他走来。这种感觉绝对不会有错，他转过身去，他对那些人的出现产生的本能的敌意如苦涩的胆汁一般涌上他的心头。尽管他并不是灵能者，但是与一个身负贱民基因之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仍使他感到非常不快，就好像是他的灵魂在抗拒她的接近一般。珍提亚•科勒(Jenetia Krole)是寂静姐妹会的指挥官。与瓦尔多的一样，她的盔甲也是金色的，但是在其表面上还贴着若干条纯洁封印。她在刺有纹身的脑后留着一束如羽饰般的猩红色长发，一面青铜面具罩在她的脸的下半部分上。她没有说话——并且她也从未说过话——只是用她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来传达她的意愿与命令。

“您麾下的修女已经准备好参加最后的总攻了？”为了不被太空野狼的嚎叫声淹没，瓦尔多提高嗓门大声说道。科勒点了点头，伸手向她的冰豹猎巫小队和冬鹰小队正在举行战前仪式的地方指去。虽然寂静姐妹会的出现让瓦尔多感到不舒服，但他知道，她们对于千疮之子的术士们来说是最恶毒的诅咒。寂静修女是他们击败那些使用混沌巫术的术士的最好保证。

他扬起手中的长戟，他的战士们随即聚拢到他身旁。他们的面庞因他们肩负的职责而刚毅。让一个基因原体和他的战士们伏法……他们并没有为这件任务将引发的破坏与悲剧感到疑惑；但是，尽管他们有决心让帝皇的意志得到执行，这仍旧会是一个重担。瓦尔多走到图书馆的废墟前，仰起头，向太空野狼的原体喊道：
“鲁斯，是时候了。”
那个高大的战士停止了咆哮，大步从燃烧着的书山上跑了下来。待鲁斯走到近前，这位凶猛的原体便越发显得气势汹汹。鲁斯身上的野性让瓦尔多感到不悦，他的鲁莽与瓦尔多对任务本身的绝对的专注和奉献格格不入。
“是啊，”鲁斯抓住瓦尔多的肩膀，粗声说道。“是时候把那个叛徒的心脏活挖出来了！我早就想和他做个了断了。”
“由谁来领导攻击？”瓦尔多一边忍受着鲁斯手上的怪力，一边说道。
“是古纳森(Gunnarrsson)和他的第十三大连。”鲁斯吼道。“他的勇士们已经在战场上赢得了无数荣誉，我相信他今天也同样能够赢得胜利。”
“让他直取雅典娜神庙，那是普洛斯佩罗最大的图书馆。如果那个独眼巨人选择抵抗，那他必将守卫他最珍视的知识。”
“那他也必将和他那些宝贝书本一起完蛋，”鲁斯赌咒道。“并在死前回想起我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日子。他的背叛让我们所有人蒙羞，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耻辱。”
瓦尔多可以感到他自己对马格努斯反叛的愤怒在胸中燃烧，鲁斯对千疮之子基因原体的专诚的、纯洁的憎恨感染了他。
“很好。”他说。“开始进攻。”

比约恩把他那只正在噼啪作响的闪电爪从一具千疮之子的尸体上扯了出来，而后战意盎然地吼叫着将利爪向另一个叛徒挥去。他的太空野狼同袍们的刀刃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他们炫耀胜利的咆哮声在他听来是如此悦耳。死去的千疮之子们身上被霜斧和利爪劈烂的红白相间的盔甲上沾满了他们自己的血渍，但比约恩对这些战死的武士只有无尽的憎恨。千疮之子们背弃了他们效忠帝皇的誓言，和混沌中的黑暗势力勾结到了一起。对于比约恩来说，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一群背誓之徒，活该这样耻辱地死去。

紫色的光芒突然伴随着爆炸从比约恩旁边的用玻璃建造的神殿中暴发出来。他迅速俯下身去，燃烧着的残骸随即如雨点一般砸在他身上。到处是爆失枪射击和爆炸的声音，城市中的银色塔楼和巨大金字塔都燃起了大火，玻璃纷纷从建筑物上剥落下来。若隐若现的电弧在高塔之间来回跳跃，烟柱在天空中摇曳着，痛苦与悔恨的哭喊声在腐臭的空气中交织在一起。一队队凶猛的战狼伴随在太空野狼战士左右，在城市中快速地挺进着。太空野狼的坦克驶过大理石路面，径直碾过金质的雄狮和鹰首武士雕像，同时不停地将爆弹轰入那些巨大的图书馆和学识大殿。一道道闪烁着光芒的能量箭从排列成一行的雕像后激射而出，那是几队千疮之子的战巫在试图用他们污秽的法术阻挡太空野狼的进攻。比约恩看到莱克尼尔(Leiknir)的狼人小队冲散了其中的一队战巫。在他们狂野的把那些千疮之子撕成碎块的同时，奥尔芬(Olfun)的长牙小队也用激光和导弹歼灭了剩余的敌人。

“这边来！”比约恩朝他的军团的同袍们大喊道。他身上的许多狼头纪念品和狼毛挂饰已在战斗中遗失了，但是他毫不在乎。又有一群敌人穿过战场上的硝烟向他们冲来。在敌群的中心的是一条套在红、金二色相间的盔甲中的高大人影，手中拿着一柄如同卷合的卷轴一般、两端都带有弯曲的刀刃、通体跳动着电光的法器，胸口上还有一只燃烧着的亵渎之眼。比约恩一看到那个人，便觉得浑身寒毛登时竖起。他知道，只有把灵魂出卖给了混沌邪神的家伙，才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在将眼前的敌人大切八块的狂野冲动的驱使下，太空野狼们顶着射向他们的炮火，怒吼着发动了冲锋。那术士放低手中的法器，一道白热的光箭随即从刀刃尖端爆射而出，呼啸着飞进太空野狼的人群并爆炸开来，把他们震得一个个都撞进了金色和银色的墙壁中去。比约恩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还刺穿了一片肺叶。他愤怒地大吼一声，从瓦砾堆中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上还挂着血迹。倒在他身旁的同袍们都死了，但是当那个术士转过身来，用隐藏在面甲后的如同无魂的磷火一般的双眼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却并未感到丝毫惧意。

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术士，心中清楚，他的死亡马上就将到来。当他如巨浪一般向敌人猛冲而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他的救星：如山岩一般敦实、棱角分明的大牙帕特雷克(Patrekr the Great Fanged)。那台三米多高的无畏机甲从战火和硝烟中显现出身形，安置在它的机械身体中的是太空野狼军团最伟大的英雄们之一的残躯。在帕特雷克的开火声中，比约恩放声大笑起来。千疮之子的战士们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无畏机甲射出的大口径枪弹撕成了碎片，然后被轰为一片血肉混合而成的烟雾。帕特雷克是那些用丰富的作战经验和高超的战斗技术赢得了无数荣誉和尊敬的“老家伙们”(Old Ones)中的一位，但比约恩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他不想被永远埋葬在一座钢铁的棺椁中，并因此再也体会不到当他与帝皇的敌人搏杀时，血液在他的血管中如雷霆般奔腾时的那种刺激感。那对于他来说将会是一种折磨……

比约恩抖了抖身体，把沾附在他身上的血肉碎块都甩了下去。当他看到那个术士用邪恶的巫术抵挡住了枪弹，毫发损伤地站在那里时，便将他那只致命的钢爪抽了出来。从漆黑的云团中突然开始下起一阵污浊、粘稠的雨，天空被分叉的闪电撕裂，大地也在隆隆响起的雷声中剧烈地震颤起来，粗石碎砖纷纷砸落在破碎的路面上。比约恩觉得此情此景就像是这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的一幕。

“蠢货！”那术士吼叫道。“难道你认为你们那种单细胞的野蛮行为能够战胜比时间本身还要古老的伟大力量？奎特之杖(the Sceptre of Qetesh，Qetesh是苏美尔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是可以创造形式与功能的最原始的力量——没有人可以否定它！”

“别废话了，”比约恩说。“开打吧！”

比约恩猛地向术士跃去，帕特雷克也抬手射出一串子弹。那术士哈哈大笑起来。每一发子弹在击中术士之后，都在一阵紫色的薄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千疮之子术士却站在爆炸燃起的火焰中，毫发无损。大雨像滔滔不绝的洪流一样冲刷着城市，乌黑的雨水汇聚在弹坑之中，这让比约恩感觉自己像是在粘稠的焦油中冲锋一般。他看到狼人小队和禁军战士们的身影在远处的黑暗中大步跑过。他们身上的金甲被黑雨冲洗得灿灿发光，猩红色的羽饰松软地塌在他们的尖顶高帽上。比约恩将他那只噼啪作响的闪电爪向术士挥去。但是，就在利爪距离术士的胸口只有几英寸的时候，那术士作了个手势，定住了比约恩的攻击，闪电爪的指尖也同雨点一道跌落在地。

比约恩愤怒地咆哮起来。他奋力将手向前推去，但是却无法压倒术士的魔法力量。一道金光突然在他的敌人的肩后闪过。他的双眼捕捉到几条纤柔、敏捷的人影，同样穿着金甲，但是体型比禁军卫兵要小，而且还在甲胄之外裹着长长的皮质束腹，正穿过乱石堆向他跑来。与那个在感受到天敌的到来之前仅仅享受了片刻胜券在握的快感的术士一样，他也瞬间就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那些新来者径直从比约恩身旁跑过。当术士被寂静修女们的神秘力量笼罩住之后，比约恩的闪电爪便得以猛地向前伸去，将那个千疮之子一爪撕成了两半。

术士被劈作两半的尸体分别向左右倒了下去，一场灵能反馈引发的猛烈爆炸随即将比约恩抛上天空，而后他又狠狠地摔回到地面上。他体内本已折断的肋骨此时又将肺叶上的伤口扯大了一些，疼得他忍不住咕哝起来。他翻过身来，突然感到从左臂传来一阵如被烧灼一般难以忍受的痛苦。他低头看去，发现腐烂正在他的手臂上蔓延。摇曳着的紫色火焰像蛇一样绕着他的左臂盘旋而上，所过之处的血肉登时萎缩干瘪了下去。他不禁愤怒地大吼起来。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抬头看去，发现来者是康斯坦丁•瓦尔多。那位禁军总长正神情严峻，脸上充满极度厌恶之情地注视着他那条不断腐朽的臂膀。

比约恩伸出那条手臂，大喊道：“动手！快动手！”

瓦尔多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挥动手中的卫士长戟，一下子将比约恩的左臂从身体上砍了下来。那条手臂在雨水中嘶嘶作响了一阵，便溶化成了液体。尽管比约恩为这一损失心痛不已，但是他清楚，瓦尔多的做法挽救了他。

“法器！”他喊道。“取回那件法器，那东西是他的力量的来源！”

禁军总长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他的战士下达了命令。这时，大地突然停止了震动，一道可怕的人影在黑色的大雨中穿过熊熊燃烧的烈火向他们走来。雨水刚一沿着他的羽毛斗篷滴落下来，就马上被火焰蒸发成了气体。一头如鬃毛般的火红色长发如鞭子一样在他鼓动起来的灵能风暴中上下飘动着。他每跨出一步，地面上就会被那势若雷霆的脚步踏开一道裂缝。他的古铜色肌肤就好像是刚出炉的钢铁一般。从他那只满怀恶意的独眼中发射出的能量烧灼着空气。他那身炽热的盔甲上挂着各种书册、咒符和提炉，硕大的、刻满符印的犄角像活物一样从他的双肩中刺了出来。他手中那柄强大的战斧凄厉地鸣叫着，斧刃上萦绕着无法想象的能量。

看到这个独眼巨人的出现，比约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正是红魔马格努斯本人......

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曾对千疮之子军团是否真的投靠了混沌势力有过怀疑。但是在见到这个军团的基因原体之后，他便永远地抛掉了这种疑问。比约恩无比自豪地与寂静修女、禁军卫兵和狼人战士们一道站在畸形的千疮之子原体面前。爆失枪的子弹根本无法对基因原体的盔甲造成损害。面对向他冲来的敌人，马格努斯放声大笑起来。他们或许无法打败马格努斯，但他们将用生命做出尝试。

就在独眼巨人扬起手中的利斧，准备向人群砍去的时候，一座银色的高塔突然砸到在满是瓦砾的大街上。一个身披挂满狼皮与狼牙坠饰的重甲、浑身沾满血污的高大人影把如狮鬃一般的长发向脑后一甩，从高塔的废墟中猛冲了出来，并挥舞着他那柄血迹斑斑的长剑向叛变的巫师发出了挑战。他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整座城市中回荡开来。在普洛斯佩罗上战斗着的每一个太空野狼战士，包括比约恩，也都用他们自己的狂野的嗥叫应和着狼王。就在这一片怒吼声中，两位原体彼此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奎特之杖仍在燃烧着致命的火焰。比约恩清楚，无论那两位活战神之中哪一位赢得战斗，胜者都将占有那件强大的宝物。比约恩爬了起来，准备为他的原体送去他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他知道，普洛斯佩罗之战的胜负还未分明……

[The End]

【战锤40K布教系列】——普洛斯佩罗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