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神话如今只留下几个残篇，这些故事甚至算不算一个体系。

但是，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开放性，北欧神话在现代的各种文学影视游戏等作品中频频出现。就如同北欧神话本身所预言的那样，世界会毁灭并且重生。

世界会不会毁灭还是未知，但是北欧神话本身却真的毁灭，并且重生了。

01

失落的神话

《魔戒》是著名英国作家、语言学家、牛津大学教授约翰·罗纳德·瑞尔·托尔金创作的小说。它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指环王》。除了《魔戒》和《霍比特人》外，这个系列的作品还有《精灵宝钻》。

——《精灵宝钻》之前因为版权问题未能出版，但是随着作者逝世70周年，这本书终于得以出版。

很多人说，托尔金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开创了奇幻小说的先河，现如今许许多多的小说、游戏、动漫和影视作品都会参考托尔金的设定。

矮人、侏儒、精灵、世界树和人类……托尔金这些设定的灵感又源自哪里呢？

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一段失落的神话。这段神话很早之前就被毁掉了，它的典籍被烧掉，它的神像被推入深渊，连那些故事本身也变得残破不堪，不再为人所传诵。

可是，今天它竟然如自己预言的那般，以另一种形式深入人心。它的故事和精神为我们所熟知，即使我们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便是北欧神话，来自遥远的挪威，来自于那个有着美丽极光，生产童话和传说的冰雪世界。

《霍比特人》剧照

02

诸神黄昏

——北欧神话的毁灭与重生

北欧神话，又被称为挪威神话。顾名思义，它是北欧纳维亚地区特有的一个神话体系。

北欧神话的成形时间晚于其他几个著名的神话体系，直到公元１世纪才开始有口头传播的记录。而到了公元七世纪，它才被传到冰岛等其他地区。

年轻的北欧神话实在是命途多舛。中世纪时基督教在欧洲盛行，北欧诸国纷纷改信天主教，北欧神话则被视作异端——作品被付之一炬，神像被推入深渊。

如今我们有幸得见的北欧神话，仅仅来自几个残篇。

诸神黄昏(Götterdämmerung)则是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末日。在那一天，诸神将与巨人、怪物展开最终决战。

在那一天，世界将毁灭并且重生。

从托尔金的魔戒三部曲，到记录了一部分80后90后青春的《仙境传说》《魔兽世界》，再到大火的《冰与火之歌》……我们今天许许多多的文学、影视、游戏作品都源自于北欧神话。

正如“诸神黄昏”描述的那样，本该湮灭于历史中的北欧神话，就这样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在人类的文化中传承，并且发扬光大。

冰岛还保留着当年抛弃众神像的地方：“众神瀑布”。

众神瀑布

那么，北欧神话到底讲了些什么呢？

03

世界之树，冰与火的缝隙

在北欧神话中，世界曾只有两种东西——南方是无尽的火焰，北方是黑暗的冰雾，而冰火相交之处，世界诞生了
北欧神话与其他神话非常相似。在创世之初，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混沌。

这片混沌中出现了三个地方，其中一处是被微光包围的巨大的无底沟。沟的北方是冥界，南方则是火焰之国。

在冷热交汇的沟壑里，慢慢形成了霜，然后诞生了霜之巨人和一头母牛。后来，又诞生了众神的始祖，我们叫他祖神。

讲到这里，不禁想感叹一下北欧人的浪漫。神和巨人都诞生于冰霜，仿佛这个生活在冰雪里面的民族一般，透露着诗意。

在北欧神话里，神普遍是善良的，巨人普遍是邪恶的，他们永远不能和平共处。如果祖神的孩子碰上霜巨人的孩子：

“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神？”

“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巨人？”

……

“算了不管了，干一架吧。”

《魔兽世界》中部落与联盟的设定就和这个很相似。作为同样脱胎于北欧神话的作品，我充分相信魔兽的游戏策划也受到了这种设定的影响。毕竟作为联盟的我，第一次看见部落也是这种心态。

祖神的儿子娶了一个女巨人，生下了三个儿子，其中就有我们熟悉的众神之王奥丁。也正是他们杀死了霜巨人，并赶走了其他的巨人。

后来，巨人们跑到世界的边缘建立了巨人之国。神则成为世界的主宰，他们开始创造这个世界了。

神创造了人，也创造了世界之树。而世界之树的连接着九个世界（《仙境传说》中，换线要找世界之树也是这样的设定）。

但是，在世界之树的根部，还有一条黑龙在不断咬着树根，等到哪天树被咬死了，也就到了前面所提到的“诸神黄昏”。

诸神黄昏概念图

04

精灵与矮人的诞生

诸神创造了天地、日月、四季、人和世界之树。人类的始祖分别是用梣树枝和榆树枝做的。

神明和巨人、正义与邪恶都来自霜，霜可以转瞬即逝。人却来自树，代表着勃勃生机。

在诸神创造天地的时候，霜巨人的身体里诞生了很多蛆虫。这些蛆因为诞生于霜巨人的躯体，吃着霜巨人的血肉，所以它们也是有灵性的（说到这里怎么有那么一点点恶心）。

诸神发现后，决定赋予了它们类人的形体和远超人类的智慧。

蛆虫分为两种，诞生于光的那面变成精灵（Alfar 也是elf的词源）他们被神明送到半空中的精灵之家。

另一种则在黑暗的那面诞生，被称为黑暗精灵、侏儒（Gnome）和矮人（Dwarf）。他们被神明送到地下的侏儒之家。

他们是天生的匠人，为诸神打造了许多武器和首饰。但是神明不许他们白天出现，否则就会变成石头。

《霍比特人》剧照，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

精灵为我们大家所熟知，例如《魔戒》里的精灵王子莱戈拉斯和精灵公主亚纹。

精灵族是衍生和二次创作最多的种族，而作品中的设定或多或少都沿用了北欧神话的体系。例如精灵的居所常常是河谷和密林。

大多侏儒和矮人的设定则没有什么变化。在《魔戒》和《霍比特人》里，他们还是主角之一。话说矮人王拿着水晶项链的样子真是把精灵王瑟兰迪尔气得够呛。

其他作品里也能看见北欧神话的影子，例如《魔兽世界》的侏儒、矮人和地精（又想到了特别有趣的副本诺莫瑞根），或是《哈利波特》里的妖精。

《霍比特人剧照》比尔博和矮人们

05

奥尔劳格的意志与托尔金的魔戒

奥尔劳格是北欧神话中最早诞生的东西。

TA似神非神，虽然什么都没做，却非常重要。奥尔劳格的存在很像是这个世界的秩序。所以，我用这个词作为本章的小标题，讲一讲北欧神话与托尔金体系的秩序传承。

前面讲到北欧神话中人类的降生（男人的始祖是梣树枝，女人的始祖是榆树枝），还讲到世界之树——树在北欧神话里有一种神秘而独特的地位。

在魔戒三部曲中，也是如此。

例如给予世界光明和水的世界树“瓦里诺双树”；精灵之王瑟兰迪尔和小叶子一家住的地方都是密林；亚纹的爸爸头衔是领主Lord，而小叶子爸爸是King。

同样是树，同样是“神树”的命运与家国天下息息相关。在北欧神话中，当世界之树消亡，诸神走向黄昏，世界也走向末日。

而在《指环王》里，瓦里诺双树茂盛生长的时候，人世间充满了光明；当瓦里诺双树被摧毁，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神之国度也开始衰落。努美诺尔白树也是如此，树生长茂盛的时候，努美诺尔是一个美丽的国度，风调雨顺，气候宜人；在这棵树被砍倒以后，努美诺尔也沉入了大海。

有些人认为，托尔金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巫术的影响。但是，作为文学大家，又是科班出身的托尔金，他的每一个用意都是深刻的。托尔金认真考据了北欧神话的残篇和传说，领悟了其中的精髓，再加上自己的创作，终于写成了魔戒三部曲。

所以，这一章我选用了秩序和意志作为标题。托尔金延续了北欧神话的意志，延续了古代挪威人民的信仰。也是他，最先让北欧神话得以重生。

《指环王》剧照

06

英雄史诗与亮剑精神

《魔戒》系列一直是著名的英雄主义小说。

无论是阿拉贡、亚纹、弗罗多、莱戈拉斯，都是极有特点的英雄人物：流浪的国王、美丽的精灵公主、勇敢的霍比特人（霍比特人的特征是胆小，随遇而安）、善战的精灵王子。

他们每个人，都能在北欧神话遗留下来的作品里找到影子。

比如北欧神话的维达，他是众神之王奥丁的儿子。诸神黄昏时，奥丁葬身狼腹。维达为父报仇，最后和巨蟒同归于尽。

又比如西古尔德，他是屠龙的英雄，却成了阴谋的牺牲品。

北欧神话的神明和英雄多是悲剧人物。也许只有悲剧才能谱写出壮阔的史诗。

《魔戒》也是如此。热爱家乡的霍比特人只能永远离开故乡，相互深爱的人类国王和精灵公主却因为寿命差异不能白头偕老。亚纹最终没有和父亲一起东渡，也没能和阿拉贡一起死去。

如果在其他的神话作品里，最起码，阿拉贡能和亚纹要么白头偕老，要么一起死去。《魔戒》创造了这样的结局，显然与北欧神话不谋而合。

屠龙英雄西古尔德没有娶回美丽大方的公主，却娶来了一个阴谋，他应该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誉，却死在姻亲兄弟的剑下。

有历史学家分析过，北欧式的英雄天然把斩妖除魔当做自己的使命，这是他们人生的一部分。他们不会因此升华，却可能因此而死。

“英雄与怪物战斗是出于他们的职责，而非因为他们知道怪物必将失败，而神灵必将胜利。”
在托尔金的故事里，那些英雄是如此。这样的结局可能正是北欧神话的传承。

同样，弱小的霍比特人弗罗多却被选为“救世主”，这也充分的体现了北欧神话里的流浪精神——这是另一种北欧神话里特有的英雄情节。

即使邪恶永远不能打败，即使美好的事物稍纵即逝，真正的勇士也会义无反顾地举起屠龙的利刃。哪怕这种斗争很可能是徒劳的。

这其实很像现如今非常火的亮剑精神。狭路相逢勇者胜，哪怕知道必败，我也会尽我所能迎击敌人。

中土仿佛一个真正的世界。

《指环王》海报

托尔金不愧是当世大家。他用巧妙的手法，让已经消失的北欧神话重现人间；用绝望的故事给无数的人们带去希望和勇气。

北欧神话本身也是如此。

诸神黄昏，末日之后，世界终会赢得新生。已经消亡的北欧神话，正在用另外一种方式重新融入我们的生活，给我们光明和希望，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向往和勇气，像是它曾经指引古代挪威人一样，它现在也在指引着我们走向光明。

“据我所知，以前没有任何一位作家曾经创造出一个如此精细的虚幻世界和虚构历史。等到读者看完这个三部曲，包括最后一册的附录时，他就会对托尔金的中土大陆，以及其中的景观、动植物群、人种和他们的语言、历史及文化气质了如指掌，就像是对自己花园外的真实世界了如指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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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綾音Ayane（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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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神话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