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秦王破阵乐》

大业十一年，公元 615 年，隋炀帝觉得很烦心。

自从逼死老爹和大哥，自己当上皇帝以后，好像什么事都变得不顺起来。明明完成了开凿大运河、创立科举制等一系列必然会名垂青史的史诗奇观，但不知道为什么，民众的快乐度不但没有上升，反而下降的飞快。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打了几次都损兵折将。百姓造反、官吏造反、连司徒家的公子都造反，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吗？不就是让大家多干点活多打点仗多捐点钱吗？大家听话一点，让大隋朝更和谐一点，有什么不好？

就在隋炀帝烦闷的时候，一个方士偷偷来到宫中，向他密报了最近市井中流传的一首儿歌：

桃李子，洪水绕杨山。江南杨柳树，江北李花荣。杨柳飞棉何处去，李花结果自然成。（注：旧唐书 @ 五行志中，仅记载了第一句。资治通鉴等书中，另有不同版本。）

儿歌童谣，在古时候向来被认为是反映天命的预言。再加上这首儿歌里赤裸裸的指向性，有心人很容易得出其中的含义——这大隋朝杨氏皇族恐怕是药丸，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姓李，名字中带有水的人。

分析完之后，方士给隋炀帝出了个主意：陛下，为了稳妥起见，不如咱们把天下姓李的都杀了吧！

好在隋炀帝是个聪明人，没有采纳这种一看就缺心眼的主意。不过，猜忌的种子已经在隋炀帝心底种下，他开始有计划有步骤的清洗自己手下的大臣，尤其是姓李的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右骁卫大将军李金才，就因为姓李而被满门诛杀。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朝堂中李姓官员人人自危。

在这场杀李运动中，倒是有一个位高权重的李姓大臣躲过了劫难。这位大臣名叫李渊，官至弘化郡守，总领关右十三郡的军事。他姓李，名字中还带水，怎么看都是符合这一预言的人物。但出于几个原因，隋炀帝并没有杀掉这个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老李：

首先，李渊他妈和隋炀帝他妈是亲姐妹，李渊和隋炀帝是亲表兄弟。他俩的外公，就是著名的史上第一老丈人，风流倜傥的独孤信。有一层亲戚关系在，潜意识中隋炀帝还是对自己的表哥比较信任的。

其次，李渊看到隋炀帝对大臣的猜忌，所以几年前就开始塑造自己沉溺酒色、行将老矣的形象，隋炀帝表示对此很放心。在大宴群臣时，隋炀帝看到李渊满面皱纹的苍老样子，还给他起了个很形象的外号——阿婆，来取笑李渊。

于是，在其他李氏被杀的人头滚滚的时候， UP 李渊不但没有被杀，反而得到了倒霉蛋李金才的职位右骁卫大将军，升任太原留守，实力进一步扩大。

隋炀帝万万没想到，在李渊一副老实人的相貌下，其实是一颗不甘平凡的心。而且，李渊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儿子、中国历史上最能打的皇帝——李世民。

作为皇亲国戚的李渊，出身那是非常的高。李氏家族历经北魏、北周、大隋等朝，一直都实权在握，是当时的顶级门阀贵族之一。李渊 7 岁时就继承了唐国公之位，广交朋友，混的很开。在他十几岁那年，正好当时北周驸马窦家的女儿成年招亲，窦家不愿意自家才貌双全的女儿嫁给俗人，于是就在门前画了两只孔雀，给上门求婚的人每人发两根箭，考较他们的表现，让女儿在帷幕后面挑选意中人。

当时的贵族们听说窦家招亲，于是纷纷上门自荐，但这群酒囊饭袋一个能射中目标的都没有。轮到李渊时，只见一个身姿高大潇洒的帅哥左右开弓连发两箭，正中两只孔雀的眼睛，赢得了满堂的彩声。帷幕后面的窦氏一见倾心，于是就便宜了李渊这个高富帅。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窦氏一连给李渊生了四个儿子，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

和隋唐演义中的第一好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李元霸不同，历史上的李玄霸很早就夭亡了，没能留下什么记录。但承袭了父母双方优良基因的另外三个孩子都是人中之杰，尤其是次子世民，早早地就展露出了自己过人的天分。和自己的父亲当年一样，李世民年轻时更喜欢练武，尤其是骑射——“朕少好弓矢，自谓能尽其妙”，技能树都点满了。李渊当时的工作是管理关右地区的军事，擅长武艺的李世民很早就开始协助父亲工作，十几岁时就带兵去援救被突厥围困在雁门关的隋炀帝、对抗周边的盗匪。

十几岁……在这个普通人还在上中学的年龄，李世民已经督率一军了。李渊被封为太原留守后，他特意将李世民带到太原，“于晋阳密结豪友”。李世民在父亲授意下结交地方豪族、市井游侠、奇人异士，很快就笼络了长孙顺德、刘弘基、刘文静、裴寂等一干强人，一统太原的黑白两道。父子俩一个在明面装傻，一个暗地里扩充势力，配合的天衣无缝。

机会永远垂青于有准备的人。大业十三年，以为天下还是太平盛世的隋炀帝又跑到扬州去度假，结果转眼间天下便处处烽烟，隋炀帝一行都被困在了扬州。根据史料记载，心中早有想法的李世民想劝老爹趁机造反，但是又怕老爹不乐意。于是，李世民和裴寂合谋，给老爹下了一个套——他们请了隋炀帝太原行宫中的两位嫔妃来陪李渊喝酒，喝到半醉之后，李渊不由得色性大发，和两个半推半就的嫔妃就滚到一起去了。第二天，酒醒后的李渊看见自己居然睡了表弟……不，皇帝的女人，不由得心惊胆颤，这可是灭族的罪名啊！于是李世民趁机进言，父子密谈良久，决定立刻起兵！

这种说法很有市场，但是大大弱化了李渊在起兵中的作用。根据史料可以看出，李渊并不是一个被自己儿子部下硬架上龙椅的幸运儿，在隋末的混乱之中，他不但能独善其身，还和李世民提前有计划有步骤的扩充势力，寻找着可靠的时机。当太原被他们父子掌握在手中后，李渊宣称突厥即将入侵，李世民很快以此为借口拉起了上万人的队伍，做好了随时起兵的准备。看到李渊的势力急剧膨胀，隋炀帝派来监控李渊的副手王威、高君雅已经察觉到李氏将反，于是就打算以求雨为名，把李渊哄出城外杀掉。

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计划被人秘密通告给了李渊父子。没等对方发难，李渊李世民就借着召集官员开会的名义将王威、高君雅招到官衙内，先下手为强了。干掉这两个监视者之后，李家在地方豪强的拥护下宣告起兵，正式加入到逐鹿天下的行列中。以李世民召集来的部下作为军队，这支新的势力也有了自保乃至出击的力量。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一个天生适合征战疆场的人。起兵以后，他责无旁贷的和大哥建成一起，扛起了带兵出征的重担。太原虽然富庶坚固，但毕竟不是可以影响天下的地方，所以李家兴兵后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西攻长安，准备把这座天命之城掌握在手中。

不过，李家的开局并不太顺利。在倾巢而出进攻长安的路上，前有隋朝名将宋老生率领精兵拦路，后面又传言说突厥将大举进攻太原。连月阴雨，道路泥泞难行，后方的补给跟不上来，军队中的粮草都断了。人心惶惶之下，李渊和大部分将领都觉得：造反好累，干脆大家回军太原，好好筑城玩塔防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世民，在李渊军帐外放声大哭。李渊问他原因，他说：“大家都是趁着一腔勇气起兵的，只有奋勇向前才有胜利的可能，要是回军那士气就彻底垮了。敌人再从后掩杀过来，军队必溃，我们必死无疑，所以才大哭。”李渊被他说动，于是重整旗鼓，继续进军，准备和宋老生的军队作战。

“高祖与建成合阵于城东，太宗及柴绍阵于城南。老生麾兵疾进，先薄高祖，而建成坠马，老生乘之，高祖与建成军咸却。太宗自南原率二骑驰下峻坂，冲断其军，引兵奋击，贼众大败，各舍仗而走。悬门发，老生引绳欲上，遂斩之，平霍邑。”

——《旧唐书 @ 太宗本纪》

就如同后面的很多场战斗一样，这场战斗成了李世民展示自己战场天赋的舞台。在这场他所经历的第一次关键大战中，当父亲军队被击垮、大哥建成坠马生死未卜的危急之时，李世民和另外两名猛士毅然出击，三位勇敢的骑士沿着陡峭的山坡飞驰而下，义无反顾地冲向成千上万的敌军。一路浴血冲杀后，敌军的阵型被他们搅乱，他的部下趁机杀进敌人阵中，将宋老生的两万精兵彻底击溃。眼看大势已去的宋老生想逃回城中坚守，结果被斩杀在城门下。

首战告捷，不仅打开了朝向长安的通路，更是给这支新生的势力带来了士气和军心。李家向长安进军的途中，关中各地的李家亲友、地方豪族、绿林好汉、能人异士纷纷前来投奔。慧眼识珠的李世民也大方地把这些人才收罗到账下，充实自己的力量——比如房玄龄。等李家兵临长安城下时，军队已经扩充到十几万人，远超过了长安城的守军。

很快，长安毫无悬念地被攻陷，成为李家王朝的新都城。在找了个隋朝皇室象征性地过渡禅让一番后，李渊于公元 618 年登基为帝，国号为唐，年号为武德元年，立长子建成为世子，次子世民为秦王，四子元吉为齐王。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之一，自此缓缓地拉开了大幕。

此时离李渊起兵，只过了不到 1 年的时间。

李唐初建国时，其疆域只是现在的陕西山西一带，其他的江山已经被几个大的势力分别割据，其中很有一些兵强马壮，实力不在李唐之下。对于这个根基未稳，还占了长安拉仇恨的新国，周边势力的第一反应就是：先集中力量灭了丫的，大家分肉吃！

建国之后的李唐，皇帝和太子坐镇长安，不敢轻动。在周围势力的围攻之下，最适合带兵出击的，就是对国家的忠诚度 MAX 、个人武艺 MAX 、军队统率 MAX 的秦王李世民。作为李家军事力量的创建者，李世民对军队的熟悉程度也是最高的，在魅力值和能力值的加成下，绝不会出现指挥不动或者军权旁落的风险。临危受命的李世民，二话不说就接过了这一艰巨的任务，带兵踏上征途。这一年，他只有 21 岁。

从武德元年到武德五年，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李世民率军东征西讨，将那些逐鹿天下的势力一一平定，为唐朝打下了一个大大的江山。别看说唐全传里面左一个十八条好汉，右一个四猛八大锤，但在真实的历史上，这些狠人的光芒与李世民相比，真的就如同萤火和日月一般，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武德元年，战薛举、薛仁杲父子。在这场战斗中，唐军起初轻敌被击败（据说此时李世民因病没有指挥，实情不详）。李世民接手指挥权后，先是坚壁清野挫败敌人的锐气，然后在敌人松懈的时候全军出击——

“太宗将骁骑数十入贼阵，于是王师表里齐奋，罗睺大溃，斩首数千级，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太宗率左右二十余骑追奔，直趣折墌以乘之。”一战之后，薛仁杲主力溃散，李世民率两千骑兵直扑薛家主城，薛家只好举城而降。战后，李世民只带数人直入敌营，说服了薛家猛将翟长孙成为自己手下。虽然这位猛将说起来不像其他将领出名，但是后来秦王手下赫赫有名的玄甲军，就是出自他和张士贵的手笔。

武德二年，战刘武周、宋金刚。李家入主长安 1 年多，老窝太原就被刘武周和突厥人端了，守太原的齐王李元吉仓皇逃回长安。李渊看到敌方兵力极盛，一度打算放弃山西，死守陕西。但李世民力陈太原乃是国家根本，不可放弃，“愿率精兵三万，克复汾、晋”。在他的说服下，李渊终于同意他带兵出征。

此时的李世民账下，不仅有原来的将才，还多了从瓦岗寨投奔过来的徐世勣（李勣）、秦叔宝、程咬金等猛将。李世民率兵隆冬出征，踏冰渡黄河，直击山西，与敌将宋金刚对垒。相持数月和一系列局部战斗后，宋金刚撑不住，开始后撤。李世民抓住战机，一路追击，“一昼夜行二百里，战数十次”。打到最后，手下大将刘弘基拉住李世民的马苦苦劝道：“战功已经足够、口粮已经耗尽、战士们已经疲惫不堪了！敌人杀不完的，现在不如保存实力，休息后再战！”

李世民果断地拒绝了他，继续率兵急进，连续数天不食不休，“一日八战，俘斩数万人”，彻底摧毁了敌军主力。在随后对刘武周最后数万人的战斗中，“宋金刚列阵，南北七里，以拒官军。太宗遣总管李勣、程咬金、秦叔宝当其北，翟长孙、秦武通当其南。诸军战小却，为贼所乘。太宗率精骑击之，冲其阵后，贼众大败，追奔数十里。”此战之后，刘武周亡命逃往突厥，手下大将尉迟敬德投降后立刻被李世民委以重任，山西全境收复。

武德三年，征讨王世充。在这场战斗中，“世充率精兵三万阵于慈涧，太宗以轻骑挑之。时众寡不敌，陷于重围，左右咸惧。太宗命左右先归，独留后殿。世充骁将单雄信数百骑夹道来逼，交抢竞进，太宗几为所败。太宗左右射之，无不应弦而倒”，李世民带兵巡查地形时，被敌将单雄信率上万军队伏击。危急时刻，李世民令手下撤退，他带几员大将殿后，一连射倒多名敌骑，带领军队脱身。

在随后的决胜之战中，李世民的秘密武器——玄甲重骑第一次闪亮登场。“秦王世民选精锐千余骑，皆皂衣玄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在洛阳城下一场大战里，李世民率领数十名玄甲骑兵就打穿了王世充的军队，可见其战力之强。

根据后人的种种考究，玄甲骑兵很可能是甲骑具装的重骑兵。人披重甲，马被皮铠，色做纯黑，阵列突击之时，犹如滚滚向前的山峦一般，无人能挡。这种从十万人中挑选出来的上千精锐，配以最好的武器和训练，以猛将统率的重骑军，在冷兵器时期就是几近无敌的存在。用这种纯粹至极的力量来碾压敌军的轻骑和步兵，所向无不披靡。

眼看李世民即将攻下洛阳，消灭王世充时，窦建德率领十几万人前来救援。李世民力排众议，将绝大部分兵马留下围困洛阳，自己只带了三千五百玄甲骑兵进驻虎牢关，对抗十几万的窦建德大军。资治通鉴对这场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描述的非常生动：

进驻虎牢后的第二天，李世民带领数名将领和五百骑兵，出发去侦察窦建德的营地。在路上，李世民命令李勣、程知节、秦叔宝等人分别率骑兵埋伏在路边，最后自己只带了尉迟敬德等四名骑士去侦察。路上，李世民对尉迟敬德说：“我带着弓箭，你带着长枪，百万敌军咱哥俩也是平趟！”这五个猛人溜达到离窦建德大营不到三里地的地方，遇到了窦建德的军队。开始敌人还以为他们就是唐军派来的普通斥候而已，结果李世民大喊一声：“我就是秦王！”然后抬手一箭，就把对面的敌将射倒在马下。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窦建德立刻派了五六千人出营来追杀他们，把几个随从都吓傻了。李世民淡定地说：“你们几个先撤，我和敬德断后就好。”然后骑马慢行，看敌人要追上了，他和尉迟敬德就射杀前面几人。敌人不敢追了，他们就继续去勾引一下……就这样把几千人的敌军一路风筝到伏击圈内，李勣、程知节、秦叔宝等突然四面杀出，五百人硬是击败了五千人，斩首数百，捕获多名敌将。经此一战后，兵力是唐军数十倍的窦建德竟然不敢全军出击，让李世民得以积聚军力，主动发起了决战。

在这场决定北方归属的大战中，李世民以很少的兵力对抗十几万大军，却一直占据着主动。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李世民亲自率领史大奈、程咬金、秦叔宝、宇文歆等玄甲骑兵诸部发动突击，冲到敌阵后方，然后展开唐军旗帜挥舞。敌人看到前后都是唐军，以为被包围了，于是全军大溃，李世民追击数十里后生擒窦建德。眼看援军全灭的王世充无奈之下，只好投降了。

武德五年，刘黑闼造反，李世民继续率军出击，迅速平定了刘黑闼的叛乱。经过 5 年不间断的战斗后，整个北方都被纳入了李唐王朝的掌控之下，敌对势力只剩下了南方的杜伏威、萧铣等，天下的归属基本已经没有了悬念。

这巨大的功绩，都是在一个人手上完成的。从武德元年到武德五年，前后四十六个月的时间里，李世民有二十七个月都在带兵驰骋疆场，接连消灭薛举、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势力，大小战斗百余次。每战之中，他无不是身先士卒，亲帅骑兵冲入敌阵，击杀数人乃至数十人的记录比比皆是。更为可贵的是，如果细细品读各种史料中的记载，就会发现李世民不仅仅是个人的武勇，而是练兵统兵、驾驭将领、设定战略、执行战术、捕捉战机、冲阵杀敌等无一不精，几乎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天才。

他的用兵非常符合“以正合，以奇胜”的原则。纵观他所指挥的各场战役，其特点都非常的一致——

在敌人势大占优的时候，他会率军坚守，用一系列的小规模防守反击不断挫败敌军的锐气，用偷粮道、伏击等手段零敲碎打，让敌军的战意不断下降，己方的士气不断高昂；

在敌人熬不住撤退的时候，他不断地追击缠住敌人，如同追赶猎物的狼群一样，让敌军在连续败退中耗尽最后的力量；

在一闪即逝的时机来临时，他会抓住战机，亲率王牌精锐骑兵出击，以局部战场上无可抵御的优势打击敌军，击败敌军的骑兵或凿穿敌军步兵阵线，引发敌军的溃败；

在敌军终于溃败后，他投入全部机动兵力驱赶敌军，让敌人再也没有重新整军的机会，彻底奠定胜局；

这几条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能做到很难。李世民就是靠着将这几点发挥到极致，才造就了自己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神话。即使抛开他皇帝的光环不谈，单凭他的这份战绩，就足以名列中国历史上最强的军事家之中。他亲手创建的玄甲骑兵，也成为军事史上最著名的精锐强军之一，留下了秦王破阵的赫赫威名。

武德四年，胜利归来的李世民身穿黄金甲胄，率领威武雄壮的一万骑兵、三万甲士凯旋，献俘于太庙。为了表彰李世民的贡献，李渊特意封他为天策上将，地位高于王侯百官，仅次于太子之下。同时，还赐给他类比太子的全套仪仗，并允许他开设天策府和文学馆，招纳文臣武将、名士贤才。一时之间，秦王府中名臣如云，将星如雨，好一派兴旺的景象！

对于新生的大唐来说，有这样一位年轻当打、天下无敌的皇子本来是极大的幸事。但很可惜的是，这个位极人臣、封无可封的皇子，竟然不是太子。而这几年来一直都待在长安，没什么像样功劳的太子李建成……是哪位？相比之下，已经颇有些风言风语在市井间流传，认为李世民才是有着“天子之相、真龙之气”的人物。李建成和李世民虽然是亲兄弟，但从小就聚少离多，兄弟之情本来就不怎么深厚，在双方相互的嫉妒和提防之下更是很快被冲淡了。

天策府的成立，则是给这已经干透的柴堆上又浇了一桶油。很难说李渊为什么会同意李世民设立天策府这样的一个机构，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策府其实就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小朝廷，可以自行设立文武官位，而且这些属官全部都由李世民一人管辖，其他人无权置喙。李世民是个有人才收集癖的强迫症，在多年的战斗中收服了一大批出色的部下，天策府正好给了他一个安置这些部下、构建自己势力的绝妙场所。根据当时的记载把天策府所笼络的人列出来，俨然是一个星光灿灿的名单——

文臣：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苏世长、姚思廉、薛收、褚亮、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阎立本等。

武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段志玄、侯君集、屈突通、张亮、公孙武达、宇文士及、闫让等。

虽然当时也有不少能臣是处于中立状态或是在太子李建成的麾下效命，但毫无疑问地，李世民的天策府中更是集中了相当一批杰出人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的命运已经和李世民的命运牢牢地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抛开所谓的天下大义，单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他们也不会准许这辛苦奋斗来的果实，被人有朝一日随手抹去！

武德九年的一个清晨，李渊站在太极殿前，眺望着新生的大唐帝国。旭日正在升起，但在漫天的朝霞映射下，原本明亮的阳光被染成刺眼的金红色，洒在殿前，铺满湖面，直到充塞着整个天地。

那是血与火的颜色。

PS. 有关隋末唐初的势力图，可以参见历史⑨课的中国历史地图详细版：

http://www.acfun.tv/v/ac1276237

注意其中公元 617 年开始后唐朝疆域的巨大变化——这里面一半以上都是李世民的功劳。关于李世民在唐朝统一战中的表现，虽然有少量文献提出了不同的质疑意见，但是大部分历史研究者还是一致同意李世民的军事能力和巨大贡献是无可置疑的。

PPS. A 站在抽了很长时间的风以后，最近终于有点起色，勉强可以用了。这篇文章也早就写好，本来想中秋投的，现在只能作为国庆贺礼送给大家。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7 天吃好喝好玩好睡好！也祝多灾多难的 A 站能早点挺过来，给大家一个更安逸的窝！

PPPS. 参考图片：

1、《隋唐英雄》中的某剧照，我觉得这个比较接近年轻的李世民

2、Montvert 的唐代中国军队作战图，可以作为玄甲军一个较为可信的参考

3、昭陵六骏之什伐赤，李世民征战王世充时所骑，战斗中前中四箭背中一箭，可见战况之激烈

4、昭陵六骏之青骓，李世民大战窦建德时的坐骑，战斗中前中五箭，均是冲锋时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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