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装甲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士兵们！

进攻的时刻已经来到，在斯大林格勒以西，德国和罗马尼亚部队已经坚守阵地达数周之久，现在正受到红军的围困，等待着我们前去救援，而我们将不会让他们失望。德军坦克将再次为掷弹兵和步兵打开一条深入敌军后方的道路，挡我们去路者——无论是谁——都将被攻击和消灭。当重担落在你们身上时，不能有丝毫犹豫，他们坚信你们有足够的勇气并且能够打开包围圈。

向着胜利，前进！

（签字）霍特[1]

12月12日——从阿克塞河出击

骑兵第4军对科捷利尼科沃的攻势受挫后，第51集团军的主要突击力量被大幅削弱，不得不停止推进，转而在库莫亚斯基—齐勒科夫—涅贝科夫一线驻防。从顿河到铁路线之间的地区由骑兵第4军及坦克第85旅残部封锁，铁路线至皮梅诺切尔尼之间是步兵第302师的阵地，步兵第126师沿阿克塞河上游布防，最东端则是加里宁少将的步兵第91师。第6装甲师的任务，就是在科捷利尼科沃东北20公里处的格里姆亚奇（Gremiachii）完成突破，而后沿铁路线迅速向东北推进，力求在12日结束前攻抵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

问题是，兵力捉襟见肘的霍特并没有给第6装甲师的左翼安排什么值得信赖的部队，劳斯无法忽视那些正在上雅布洛奇尼（Verkhniy-Yablochniy）集结和接受增援的第4骑兵军残部，该部虽然自12月4日败退之后一直饱受德军炮火袭扰和小范围追击的折磨，但是在14辆坦克的支援下仍可对德军的补给线构成严重威胁。如果按照惯例，抽调1个步兵营以及相应的火炮、坦克单独组建战斗群来掩护左翼，就必然会削弱主要方向上的突击力量，考虑到这一情况，劳斯决定在攻击发起当天就动用师主力，也就是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将骑兵第4军彻底歼灭，一劳永逸确保左翼的安全，哪怕耽误一些时间也不要紧。

根据他的计划，第11装甲团和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将沿着铁路线推进，然后左转，拉网式地扫荡上雅布洛奇尼的苏军。其余部队全线平推，尽快攻抵阿克塞河。根据任务的需要，第6装甲师一分为四：佐伦科夫战斗群在第114装甲掷弹兵团1营的基础上组建，从波赫勒宾出发，向下雅布洛奇尼推进；乌尔莱茵战斗群由第4装甲掷弹兵团担纲组建，从科捷利尼科沃以北的集结地出发，向上雅布洛奇尼推进；许纳斯多夫战斗群主力为第11装甲团和SPW营，沿铁路线左侧向齐勒科夫推进；昆廷战斗群主力为第6装甲侦察营，伴随许纳斯多夫战斗群作战。

“冬季风暴”行动示意图（12月12日至12月19日）

第11装甲团团长冯·许纳斯多夫上校

“罗马尼亚骑兵的骄傲”——拉图·科尔尼上校

第23装甲师首日的任务是从皮梅诺切尔尼出击，夺取涅贝科夫并向东和北掩护第6装甲师侧翼。拉图·巴德斯库（Radu Baldescu）准将的第18步兵师、伊万·梅塞斯库（Ioan Mihaescu）准将的第1步兵师和杜米特鲁·图多斯（Dumitru Tudos）准将的第2步兵师一时还难以参加战斗。科尔尼上校的第8骑兵师和波佩斯库上校的第5骑兵师的两个团组成了波佩斯库战斗群，与潘维茨战斗群一起负责掩护第57装甲军的右侧翼。

第6装甲师

在12月12日最初的5个小时里，进攻部队一直在科捷利尼科沃以北的桥头堡集结，受交通堵塞和天色昏暗的影响，进攻一再推迟，直至5时15分各部队才报告完成进攻准备。5分钟后[2]，第一波炮弹呼啸着朝步兵第302师和步兵第126师的阵地飞去，尖叫着落在格里姆亚奇车站。爆炸声打破了平静，猛烈的炮火让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缩回身子，地面在爆炸声中颤抖，石头、枕木和铁轨被抛向空中，“女巫安息日”行动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ZG 1联队的Bf 110袭击了阿布加涅罗沃地区的机场，将包括第811航空团的4架IL-2攻击机在内的8架飞机击毁在地面上。[3]在格伦德赫尔上校的火炮全速射击的同时，装甲兵们踩下油门，铁流滚滚向前，如同潮水一般漫过苏军防线。第11装甲团1营在右，2营在左，第41坦克歼击营1连在中间，后面跟着第114装甲掷弹兵团（缺2营）。装甲箭头穿过大草原，深深地契入到步兵第302师的阵地中，突入纵深的装甲部队迅速对苏军炮兵阵地展开迂回包抄，发现轻重火炮还原封不动地矗立在发射阵地上，装甲兵们毫不客气地将其笑纳。苏军炮兵只能无可奈何地旁观这一切的发生，因为牵引用的马匹已经命丧德军坦克的枪口下，步兵已经作鸟兽散，像是被风吹走一样消失在了高耸的草丛中。

第6装甲师的编组情况为：

许纳斯多夫战斗群：第11装甲团、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

乌尔莱茵战斗群：第4装甲掷弹兵团；

佐伦科夫战斗群：第114装甲掷弹兵团（缺2营）；

昆廷战斗群：第6装甲侦察营。

攻势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弗拉切夫（А.И.Вражнов）少校的步兵第302师第827团很快就被打垮，129.0高地被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肃清。第11装甲团1营在抵达铁路线后在东方和北方采取警戒，2营则转向格里姆亚奇并与苏军发生短暂交火，2辆坦克触雷退出战斗，另1辆被反坦克炮击毁。之后第1装甲营继续向北深入，沿着铁路线推进至涅贝科夫车站。在该车站西南的洼地内，德军坦克遭遇1个122毫米炮连及其野战阵地，经过短暂战斗，于7时30分将其肃清。8时45分，第11装甲团1营推进至124.7高地，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奉命与右临的第4装甲掷弹兵团2营衔接，担任加油站的警戒任务。油料以及弹药补给车辆出乎意料地迅速到达，第2装甲营也跟着赶到了。昆廷战斗群在铁路线以东前进，继续与第23装甲师保持联系。

面对镜头微笑者为第76炮兵团团长格伦德尔上校

支援炮兵迅速进入了前进发射阵地，高炮群面向北构建了防空网。JG 52第2大队也出现在空中，但是它没有多少目标可以猎杀，因为航空兵第8和第16集团军之前专注于封锁斯大林格勒的任务，对于第57装甲军的进攻尚未作出反应。当天只有大队长约翰尼斯·施泰因霍夫（Johannes Steinhoff）上尉驾驶Bf 109 G-2“白4”号机击落了1架侦察型Pe-2。倒是德国空军给己方地面部队造成了一些麻烦，第4装甲掷弹兵团4连连长苏斯特博士（Dr.Soest）就碰上了倒霉事：“12月12日，期待已久的进攻开始了。第6装甲师的实力处于巅峰时期，我们可以奋力一搏。前一天晚上我们平静地获悉了解救斯大林格勒的计划，盼望着这次行动在接下来的几天能给我们带来令人难忘的战争体验。头一天我们营作为师预备队待在作战部队的后方。不消多说，冬日晴朗的天气为飞机活动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但是来自里希特霍芬航空队近距离支援大队的众多‘斯图卡’并不只帮助我们，让我们十分上火的是，有时也帮上了苏联人的忙。我们行军纵队遭到了两次猛烈的空袭，飞行员飞得非常低，我们营此刻没有任何高射炮掩护，只好冒着机枪、加农炮和炸弹的炮火向着苏军的一面架起伪装防空网。[4]当苏军飞机从我们后方飞来时，我们就不得不换到另外一面。那还真是难忘的几分钟，不幸的是它们还是给我们营带来了一些伤亡。这是战火给我们的第一次深刻洗礼。”

12月12日“冬季风暴”行动开始首日的攻防态势

部署在阿克塞河沿岸的210毫米榴弹炮，属于第57装甲军军属炮兵

进攻开始前一天，StG 77联队和KG 27联队被调去支援意大利第8集团军，也就是说空中支援强度仅能达到原计划的三分之二，两天后被调走的联队才回归解围行动。当天负责近距离空中支援的是StG 2、StG 77和ZG 1联队，罗马尼亚第6轰炸机大队的I.A.R.81俯冲轰炸机也参与了支援。[5]虽然有资料表明第4航空队与第4装甲集团军之间协同欠佳，但是对地支援行动依然是富有成效的，不仅苏军防线被全线压制，甚至前调途中的机械化第4军也倍受影响，朱可夫元帅后来干脆将第51集团军首日的失利归结于德国空军的猛烈空袭。

第6装甲师的进攻似乎戳中了苏军防线上的漏洞，因为据劳斯回忆，第11装甲团在进攻中并未遭遇什么能对坦克构成威胁的重要目标。苏军宣称步兵第302师在中午之前仍然坚守着阵地，只是部署变得更加松散。[6]这实际上是因为德军暂时停止了北上，按照计划，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在突破约10公里后向西北转向，而后从东北方向包抄上雅布洛奇尼。该村以南的第4装甲掷弹兵团2营配合其行动，营长克莱斯（Kreis）上尉计划向村子发起一次佯攻，诱使驻扎在顿河沿岸和上雅布洛奇尼一带的苏军骑兵集中到这里，同时将守军的注意力从正在接近的坦克身上移开。掷弹兵们着手进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奇袭，溃逃的士兵进入村庄后，夸张地声称德军正集结重兵向上雅布洛奇尼推进。佯攻的效果立竿见影，德军侦察机很快就报告说所有苏军占据的村庄都异常活跃，在上雅布洛奇尼南边的防御阵地还接受了强力增援。克莱斯的营随即展开佯攻，为了制造大规模进攻的假象，该营故意展开成大纵深宽正面推进，掷弹兵们在机枪的掩护下接近那些“不友好”的村庄，时至中午，全营已经接近至村庄数百米范围内。苏军坦克和步兵一度威胁到该营左翼，动用预备队在1个装甲排的支援下发动反击后局势趋于稳定。

沿铁路线向西北方向推进的第1装甲营，照片右侧可见铁路沿线的电线

执行近距离支援任务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

第6装甲师的坦克正在前进，远方的地平线上空无一物

劳斯目前最为担心的不是骑兵第4军负隅顽抗，而是苏军在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完成迂回之前就意识到自己有被合围的危险，从而及时地向北或向西后撤。如果该部未被顺利歼灭，那么第二天第6装甲师就会发现自己的侧翼上还是有敌军存在。如果骑兵第4军向西退过顿河，情况就更复杂了，克莱斯的营将在徒劳的追击中离主力越来越远，这是劳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事实正如德军所愿，上雅布洛奇尼的守军要么是对背后的威胁毫无察觉，要么就是没有接到任何撤退的命令。骑兵们表现得如此“吝啬”，哪怕德军只夺取了一栋房子或一道战壕，他们也要在坦克的支援下发动反击将其夺回，克莱斯的部队为了将佯攻做得逼真一些，只好反复发起小规模突击。

10时10分，第11装甲团展开队形向上雅布洛奇尼挺进，第1装甲营在右，第2装甲营在左，中间是乘坐在自行火炮上的反坦克猎兵。行动开始时还比较顺利，但不久之后就因该村东侧沼泽地的阻碍而停滞不前，装甲团撤回后又从更北面进行尝试。许纳斯多夫上校的人马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调整进攻方向，直至日落前一小时才发动进攻，此时村内的苏军依然有机会撤退，但是他们选择了在这场对比悬殊的战斗中死守阵地。在一阵反坦克炮和步兵武器对射后德军顺利攻占了上雅布洛奇尼。从坦克上升起的火柱和燃烧的房屋将天空染成了深红色，毁坏的房屋和武器装备的残骸勾勒出了这个几乎成为废墟的小村。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的掷弹兵很快肃清了这一区域的残敌，随后按计划将该地转交给从南方攻上来的乌尔莱茵战斗群克莱斯营，2辆试图突围的坦克也被124.7高地上的反坦克炮击毁。[7]装甲团重新集结，然后在13时30分经由124.7高地向东北推进，并于夜间抵达了已经被昆廷战斗群占领的齐勒科夫。

向上雅布洛奇尼推进的第11装甲团团部车辆，远方的坦克属于该团1营

在德军看来，天气造成的困难要比苏军还难以克服。尽管气温低达零下10度，泥泞的地面还是在冻硬之前就被坦克履带撕得粉碎，洼地上铺满了光滑的冰面，所以进攻时就只能依赖那些早已无法辨别的道路。这可苦了第128装甲掷弹兵团1营的半履带车。在向齐勒科夫推进的途中，结冻的洼地给行军造成了不小的困难，对于坦克而言，这算得上是一道天然屏障，德军只好在白天派遣工兵上前支援，工兵作业耗费了大量时间。雪上加霜的是，在这个昼短夜长的时节，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最后一批部队直至次日清晨5时30分才通过该地。

日终时，第11装甲团1营位于齐勒科夫车站，第2营位于该村西北两公里的摩尔科里（Molkerei），而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则驻扎在齐勒科夫西南的维霍夫（Viehhof）牧场。当地没有现成的掩体，所有人员都只好在车上过夜。车站附近已经了无苏军踪迹，火焰从四面升起，摇晃上升的照明弹和不时喷发而出的警戒部队的机枪火焰相互映照。因为事先没有令行禁止，所以机枪在夜间常进行不必要的射击，而起因往往不过是犬吠，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驱走内心的不安。天气异常寒冷，军官们无人入眠，他们要监督加油、补充弹药和交付补给工作的进行，还要接收次日的行动命令，给部下交代事项等。

第23装甲师

上午9时50分，由第201装甲团1营和经过加强的第128装甲掷弹兵团1营担纲组建的伊利希战斗群[8]对涅贝科夫展开了进攻。在右翼，第126装甲掷弹兵团1营推进至舒托夫2号附近。下午13时35分，涅贝科夫落入伊利希战斗群手中。步兵第126师的抵抗较为激烈，但是在步兵第302师瓦解之后很快也败下阵来，3000名苏军向东北方向逃去，身后留下了250名俘虏和数量相当的尸体。缴获武器的数量也相当可观，包括15门76.2毫米加农炮、2门122毫米加农炮、30门迫击炮、7支反坦克步枪和大量轻武器。[9]

第6装甲侦察营的轮式侦察车驶过一个燃烧的村庄

冻结的河谷是行军的噩梦，照片中是齐勒科夫附近的一道浅谷

“冬季风暴”行动示意图。可见实际进攻路线不是与铁路线完全平行，而是略微向北倾斜指向斯大林格勒包围圈西南部

在粉碎守军的抵抗后，SPW营于下午14时45分占领了舒托夫2号。第23装甲师已经向前推进了18公里，在苏军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宽约30公里的缺口。伊利希战斗群抵达了148.5高地—齐勒科夫一线，并且与左边的第6装甲师的摩托化营建立了联系，完成了当日作战目标。步兵第302师和骑兵第4军的指挥部均已落入敌手，步兵第302师政委梅德韦杰夫（P.P.Medvedev）和第51集团军侦察兵主任叶洛夫（I.I.Iurov）上校用反坦克手雷摧毁两辆坦克后双双阵亡。步兵第126师的右翼也受到了第23装甲师的冲击，不得不向东收缩，在达尔加诺夫和沙尔努特之间重建防线。

苏军反应

对于当天战况，苏军战史这样描述道：“12月12日清晨，霍特集团军群发动了进攻，主要突击方向是季霍列茨克到斯大林格勒铁路线这一狭窄地段。德军投入了坦克第57军的坦克第6、23师，与之对峙的是51集团军的步兵第302和126师。德军先用炮火对库莫亚斯基小站附近阵地进行了炮轰与轰炸，随即出动坦克逼退了步兵302师的顽强抵抗……夜幕降临，德军坦克第6师先遣部队在个别地段推进到了阿克塞河南岸，步兵302师则退到了齐勒科夫—涅贝科夫—集体农庄一带。”

与德军的记录截然相反，第51集团军宣称在“冬季风暴”行动的第一天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泽连科（В.А.Зеськина）上士击毁了7辆坦克，消灭了50名步兵。反坦克炮手普达洛夫（Пулатова）击毁了3辆坦克和2辆突击炮。尼基（И.С.Никитина）上尉的炮兵连与36辆德军坦克展开激战，最后所有的炮位都被击毁，全连战斗至最后一人。

正在上查里津斯科耶的华西列夫斯基和赫鲁晓夫获悉德军进攻的消息后，立即赶往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和舒托夫车站实地调查。返回上查里津斯科耶后，华西列夫斯基打电话给叶廖缅科，两人约定设法加强第51集团军，此外再抽调一部分兵力沿梅什科瓦河组织防御。在华西列夫斯基的要求下，叶廖缅科将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预备队中的步兵第87师和喷火坦克第235旅拨给了第51集团军，并命令后者“阻止敌军的进攻并将其赶回出发阵地”。特鲁法诺夫别无选择，只好在12月12日11时命令塔纳希申少将立即将部队带到克鲁格亚佐夫以南12公里的比尔朱科沃斯基（Birjukowskij）至捷诺维伊（Ternovyi）国营农场一线，试图阻止第23装甲师的推进。这意味着刚休整了两天的坦克第13军要在四小时内向南移动25公里并且完成集结投入战斗。更加不幸的是，晴朗的天气让这支部队完全暴露在德国空军的火力之下，部队直到13日清晨才赶到目的地，总共只有坦克28辆，步兵1600名。坦克第13军的战史中这样描述当时的状况：“直至此时该军的官兵已经设法完成了休整并按照命令布置好了他们的坦克、火炮和步兵武器。摩托化辅助单位已经被机械化连补充至额定兵力的60%至70%。尽管如此，该军仍需补充武器、作战装备和运输车辆。该机械化旅的坦克第44和163团总计有49辆可用的中型和轻型坦克，半数摩托化步兵单位缺乏运输车辆以至于不得不步行作战。该军装备短缺对其单位和编队的战斗力产生了消极影响。但是休息已经结束，必须再次投入战斗了。”[10]

顿河方面军司令罗科索夫斯基

机械化第4军也接到命令迅速南下阻止德军越过阿克塞河，由于在进攻前夜已经接到另一道命令南下，所以该军此时已经在路上了。沃利斯基的军带来了107辆坦克、103门迫击炮、105门火炮、38挺重机枪82挺轻机枪，以及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罗夫中将，他负责统筹所有阿克塞河前线的部队，包括机械化第4军、坦克第13军、骑兵第4军、独立重型喷火坦克第235旅、独立坦克第234团、反坦克第20旅以及步兵第302和第87师。此时反坦克第20旅和步兵第87师还在方面军预备队中，而喷火坦克第235旅和坦克第234团可能于13日或14日在上库姆斯基加入了机械化第4军。[11]

放下电话后，华西列夫斯基又前往扎瓦雷基诺试图同大本营取得联系未果，只好先行联系顿河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和当时正在其司令部的近卫第2集团军司令员马利诺夫斯基，华西列夫斯基建议后者“立即着手布置他的集团军已经准备停当的部队和兵团以强行军前进到梅什科瓦河，以便赶在敌人前面，在梅什科瓦河地区给敌人以坚决的回击”。他还慷慨地告诉马利诺夫斯基可以使用托尔布欣的第57集团军的指挥所，并要求该集团军对第2集团军在组织指挥和它“特别感到需要”的燃料方面给予全力协助。随后华西列夫斯基终于与最高统帅部取得了联系，在报告德军坦克部队前出到阿克塞河的消息后，又请求最高统帅部允许他立即把正在抵近的近卫第2集团军调往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以便在梅什科瓦河展开阻击曼施泰因的部队，而歼灭被合围的保卢斯部队的战役则暂缓实施。

起初斯大林拒绝向这个方向派遣援军，搪塞说关于近卫第2集团军由顿河方面军拨归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问题将由国防委员会讨论，在这个问题上他并非孤立无援，顿河方面军司令员罗科夫索夫斯基对于交出近卫第2集团军也心有不甘。直至战后他仍不止一次对华西列夫斯基提及此事：“不论怎么说，你那时的意见是不对的。我和近卫第2集团军完全能够在曼施泰因接近之前就把保卢斯又饿又冻的几个师粉碎。”对于第6集团军逃脱的担心最终占据了上风，13日凌晨5点左右，望眼欲穿的华西列夫斯基终于接到指示：12月15日把近卫第2集团军划归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并点名华西列夫斯基负责指挥消灭德军解围部队。

叶廖缅科一方面从预备队里调出喷火坦克第235旅和步兵第87师1378团加强给第51集团军，要求特鲁法诺夫少将坚守占领的地区，并恢复步兵第302师的态势；另一方面命令波波夫中将尽快消灭奇尔河上的德军登陆场，以减轻第51集团军右翼的压力。[12]

战况总结

当天第6装甲师俘获坦克5辆、火炮10门、反坦克炮10门、“喀秋莎”1辆、轿车5辆、载重卡车若干及许多轻兵器，还抓获了450名俘虏。第6装甲师损失甚为轻微，可用坦克仍有141辆（19辆Ⅱ号、63辆Ⅲ号长管、29辆Ⅲ号短管、23辆Ⅳ号长管和7辆指挥坦克）。第23装甲师的损失也在许可范围之内，次日该师仍能出动64辆坦克（5辆Ⅱ号、9辆Ⅲ号长管、18辆Ⅲ号短管、9辆Ⅳ号、21辆Ⅳ长管和2辆指挥坦克）。[13]

OKW的日志这样记载道：“加入霍特集团军的第6装甲师已经前出至阿克塞河。冯·曼施泰因元帅报告说他可以以两个正在进攻的装甲师的兵力达成决定性的胜利，但是他手中缺乏足够的部队去维系他延伸的侧翼……元首已经决定第11装甲师将继续投入到奇尔河桥头堡的任务中，因为强大的敌军正直指那里，第17装甲师将代替第11装甲师配属给霍特的集团军。”在12月13日的日志中又记载道：“在沿科捷利尼科沃—斯大林格勒铁路线两侧进行的攻势中，第57装甲军已经于昨日中午抵达了阿克塞河以南20公里处的齐勒科夫和雅布洛奇尼。”

第6装甲师的车队正经过一辆被击毁的“喀秋莎”

“冬季风暴”行动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总体来说苏军抵抗并不算顽强，如果说德军在首道防线所受阻力较小还可以用苏军保存实力来解释的话，那么在地势险要的涅贝科夫和齐勒科夫之间仍未遭到激烈抵抗就让德军匪夷所思了。这处隘地是通往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的门户，四周被数条深深的沟壑阻隔，西北面有一条向北注入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的支流，东面是库莫亚斯基阿克塞河的上游河段，德军无法对其进行迂回包抄，这种战略要地都无法据守，足见特鲁法诺夫的兵力是何等地捉襟见肘。

虽然德军攻势进展顺利，但是当天最重要的目标，即强行突破至阿克塞河渡口还是没有达成。第6装甲师推进了17公里，距阿克塞河尚有15公里之遥[14]。目标未能达成的主要原因无疑就是劳斯的“左勾拳”，那么，首先攻占上雅布洛奇尼的决定是否正确呢？如果许纳斯多夫战斗群直接扑向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那么就必须确保这块地区在这一天中，在任何状况下都能为乌尔莱茵战斗群所独力攻克，并将此地的苏军牢牢牵制住，这样沿铁路线两侧推进的第6装甲师的主力方能顺利实施后续作战。无人能知晓该战斗群是否能够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如果不能，德军就会在日后付出更大的代价。这种情况让第6装甲连的连长霍斯特·沙伊贝特想起了1863年的葛底斯堡战役中，南方军统帅罗伯特·李将军在司令部里对沙伊贝特的祖父迪斯特·沙伊贝特说过的话：“上尉，到了明天早晨，所有的人都会对我说，我该怎么做？当人们需要战略家指导时，战略家总是离战场这么远。”

12月13日——第一次夺取上库姆斯基

第6装甲师

劳斯将军曾希望让坦克趁着夜色夺取阿克塞河上的渡口，但是许纳斯多夫上校拒绝了这一要求，首先，夜间定位相当困难；其次，结冰的河谷使得坦克的故障率陡然升高。目前德军补给已成问题，坦克不得不自行携带额外油料，备弹量则是正常情况下的两倍多。一般情况下，装备50毫米口径长身管坦克炮的Ⅲ号坦克J型坦克主炮备弹84发，机枪备弹2700发，而第11装甲团的坦克每辆携带炮弹200发，机枪子弹7000发。[15]

12月13日4时，许纳斯多夫交付作战命令：夺取位于克律科夫（Klykoff）或沙利文斯基之间的渡口，然后攻占渡口以北的高地。一小时后，进攻部队在齐勒科夫车站以北的B.W.点进入出发阵地，攻势进行得并不顺利，倒不是遭遇了苏军的抵抗——他们在前一天的战斗中已经丢失了大部分反坦克武器，德军坦克甚至没有费心去抓俘虏，而是将他们留给了后面的掷弹兵。但是在攻抵比尔朱科沃斯基车站以西2公里处的铁路后，前进路线被结冰的齐勒科夫河谷所阻。

工兵在阿克塞河上搭建的浮桥，正在过桥的是第11装甲团2连

第23装甲师在前一天未能攻抵位于齐勒科夫东北的高地，所以昆廷战斗群必须向东越过铁路线，以便继续掩护许纳斯多夫战斗群侧翼。在车站以东的铁道上，昆廷战斗群与苏军坦克发生近距离交火，在此地布防的是坦克第13军的机械化第17旅和步兵第302师残部。昆廷少校请求坦克支援的呼声被许纳斯多夫一口回绝，后者命令部下继续向沙利文斯基前进。现在只要地形许可，推进至阿克塞河就不是问题，而陷入与苏军坦克的混战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在晨曦的照耀下，第11装甲团抵达了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上的沙利文斯基。上午8时在未遭遇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拿下了渡口，第1装甲营立即通过桥梁向13公里外的上库姆斯基推进。没想到在团长的指挥坦克跟随该营过河时桥梁突然发生断裂，指挥坦克将桥面阻塞，抢救措施全然无效，后续兵力遂无法跟进。原定以第11装甲团在第114装甲掷弹兵团第2营和炮兵的协同下展开对上库姆斯基的进攻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就在“斯图卡”对目标展开猛烈空袭之际，许纳斯多夫上校决定仅以第1装甲营独立发起进攻，德军坦克势如闪电，在消灭守军的轻微抵抗后，于正午时分夺取该村。

12月13日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前出至上库姆斯基

沙利文斯基渡河点桥梁的损坏，致使第11装甲团刚到正午就停止了进展。断桥上的指挥坦克经过各种努力仍然无法移除，只好等到伍尔夫少校的第57装甲工兵营剩下的两个K架桥连[16]到达。阿克塞河上的架桥作业于12时展开，最晚要到次日5时才能完成。而昆廷战斗群则在阿克塞河南岸展开，掩护桥头堡的左右两翼。

昆廷战斗群被苏军坦克拖住后，乌尔莱茵战斗群加速推进至135.4高地以北。与之相呼应地，佐伦科夫战斗群推进至下雅布洛奇尼，罗马尼亚第6军也推进至上库莫亚斯基。目前苏军仍未发起猛烈反攻，劳斯推断其主力隐藏在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以北，沙利文斯基和顿河之间。前线的过分平静引起了德军指挥官的警觉，尤其是位于沙利文斯基的阿克塞桥梁的破坏，更是令许纳斯多夫忧心忡忡。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增援沙利文斯基北部的脆弱阵地，截至目前，只有伍尔夫少校的工兵营与装甲歼击示范营（已经由第57装甲军配属给第6装甲师）承担保卫北桥头堡的工作。

结冰的河流并不适宜坦克通行，所以架桥部队的工作仍是必需的

第11装甲团2连的一辆Ⅲ号坦克

渡河前进的坦克。其周围的工兵正忙着修路补桥，远方可见第6装甲师庞大的车队

许纳斯多夫战斗群配置如下：

第11装甲团团部：许纳斯多夫上校；

第11装甲团1营：洛维（lower）少校；

第11装甲团2营：贝克（Baeke）少校；

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库佩尔（Kuper）上尉；

第41装甲歼击营1连：杜尔班（Durban）中尉；

第57装甲工兵营1连：罗森纳尔（Roessner）中尉；

第76装甲炮兵团3营：格拉夫（Graf）中校；

第6（中型）炮连：瑙豪斯（Neuhaus）中尉；

第8（重型）炮连：霍勒泽尔（Hauschildt）上尉；

第9（重型）炮连：普勒希尔（Plecher）中尉。

许纳斯多夫战斗群的1个摩托化步兵连、第11装甲团的2个侦察排、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的2个排仍然滞留在南岸。在将桥头堡的警戒任务交给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和第76炮兵团1营后，第2装甲营奉师部的命令在阿克塞至齐勒科夫洼地以南的地区巡逻。第41坦克歼击营则配置在沙利文斯基以南2公里处的56.3高地，防备苏军坦克的反击。德军发现伏地扬斯基已经成为苏军据点，一股骑兵在其以西3公里的多维约斯基（Dorowejewskij）的浅滩向南渡过阿克塞河。夜间“喀秋莎”两次对沙利文斯基进行射击，损失迭起，第11装甲团的团部也被命中，导致7人负伤，许多车辆被毁。

沙利文斯基的桥梁被许纳斯多夫的座车压垮后，德军紧急修建的新桥

第23装甲师

第23装甲师在夜间进行了重组，伊利希战斗群被解散，第201装甲团、第128装甲掷弹兵团1营、第128装甲歼击营1连、第51装甲工兵营和炮兵支援部队组成了冯·海德布雷克战斗群。在它的当面，塔纳希申还在试图将部队在比尔朱科沃斯基与捷诺维伊国营农场之间展开，为了完成这一部署，该军在13日中午之前都无法投入战斗。然而其可用坦克数在德国空军的打击下已经下降至28辆，前一天早上这个数字还是39辆。[17]

1942年底第6装甲师的坦克越过一座燃烧的村庄。也有说法认为这就是第11装甲团夺取上库姆斯基后拍摄的

坦克第13军在阿克塞河上游的战斗

第51装甲工兵营3连在皮梅诺切尔尼和涅贝科夫以南建立了渡口。第126装甲掷弹兵团1营仍然留在它前一天的抵达线上并得到了第128装甲掷弹兵团3营的支援。第128装甲掷弹兵团4营（高射炮营）为该师提供了防空火力。该师剩余的单位都被纳入师预备队，由第128装甲掷弹兵团团长巴赫曼上校指挥，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用1个加强连换防位于达尔加诺夫的第128装甲掷弹兵团1营。

早上，两个苏军步兵连在5辆坦克的支援下出现在第126装甲掷弹兵团1营前方，海德布雷克战斗群立即发起反击，以1辆Ⅲ号坦克的代价将其击退。不久之后，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已经在沙利文斯基穿过了阿克塞河，如果海德布雷克战斗群仍不能在右翼取得进展，势必会置友军于险境。上午10时，第23装甲师奉命从齐勒科夫向前推进，攻势步履维艰。10时20分，霍特上将亲自来到师指挥所，根据截获的无线电消息，指挥官们推测1个坦克旅正向涅贝科夫进发，霍特随即命令第201装甲团准备防御。12时25分，12辆坦克出现在舒托夫1号，另外6辆出现在舒托夫2号，它们可能隶属于坦克第13军的一个坦克旅。第201装甲团的42辆坦克立即发起进攻，一番短兵相接之后迫使苏军掉头撤退。

当天下午，第23装甲师向捷诺维伊国营农场发动进攻，结果被据守于此的机械化第62旅和步兵第126师残部击退，苏军宣称击毁8辆坦克，打死250名德军官兵。鉴于第23装甲师已经被挡在了齐勒科夫—涅贝科夫—舒托夫2号一线，劳斯下令让原本在阿克塞以南执行巡逻任务的第11装甲团2营向齐勒科夫河谷发起突击以减轻该师的阻力。这次作战只动用了第2装甲营的2个装甲连（包括6连）和第114装甲掷弹兵团第2营的1个装甲掷弹兵连，该营剩下的2个连仍要执行伏地扬斯基方向的警戒任务。德军坦克在齐勒科夫河谷与铁路线之间接敌，苏军无心夜战，短暂交火后便向北退去。至于第23装甲师，在获得空中支援后已经自行摆脱了困境，于夜幕降临之前抵近至克鲁格亚佐夫。傍晚，苏军以1个团的兵力在炮火支援下向捷诺维伊国营农场发起进攻，遭到第201装甲团迎头痛击，舒托夫2号当面的苏军也于14时30分向东北撤退。

空军活动

苏联空军在13日的战斗中依然难觅踪迹，这部分是因为雨雾天气，部分是因为第8和第16航空兵集团军还没来得及从封锁包围圈的任务中抽身。恶劣的天气也让德国空军的指挥官们对于是否出击举棋不定，里希特霍芬上将在第4航空队的作战日志中愤怒地写道：“在济莫夫尼基，一个战斗机大队（JG 52第2大队）和StG 77联队被从睡梦中叫醒，他们在讨论糟糕的天气！”在里希特霍芬的严厉干预下，德军在12月13日进行的空袭可以说是颇有成效，第6装甲师的一名目击者这样回忆道：“斯图卡轰炸的效果是毁灭性的，（苏军）坦克疯狂地彼此冲撞，试图在雅布洛奇尼的河谷间寻找掩护。斯图卡在下午重复了它们的空袭并持续到夜幕降临。第4装甲掷弹兵团2营的侦察部队发现半数（苏军）坦克被击毁或击伤，苏军的装备和尸体也被迫遗弃。总的来说，苏军在阿克塞河建立绵亘防线的企图似乎被打破了，我们师现在可以继续突破它们。”[18]

部下出色的表现并没能平息里希特霍芬的怒火，他指责霍特的部队“到处瞎逛”，用猛烈的空袭去对付弱小的敌军。[19]恰逢此时坦克第5集团军恢复了奇尔河方向的攻势，于是原本用于支援第4装甲集团军的飞机又被调往奇尔河桥头堡上空。需要指出的是，这一调动带来的消极影响并不足以左右接下来几天的战局，因为12月14日的天气完全不适合空军活动，而12月15日双方以近战为主，空军缺乏一个合适的舞台。

第23装甲师已经感受到了坦克第13军带来的压力，虽然劳斯曾下令让第11装甲团转向铁路以东，寻歼苏军坦克部队，但桥头堡的状况（桥梁意外断裂）和上库姆斯基的攻占不可避免地将第6装甲师的主力引向了西方。不管怎么说，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已经向斯大林格勒突破了40多公里，并且在排除轻微抵抗后占领了阿克塞河渡口，建立了一个纵深约10公里的桥头堡，阻止了苏军以该村为中心组织防御的企图，同时也将第6装甲师的掷弹兵和第23装甲师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总体来说，当天的战斗基本达成目标，并且由于交战不多，损失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如前几天的情形，夜间的降温使得一切都陷入停顿，只有侦察、警戒和部队的活动还在进行。

12月14日——小村鏖战

1942年12月14日国防军公报：

……

在南部战线上的其他地区，部分德军部队与强大的苏军展开了艰苦的战斗，目前这场战斗仍在进行中。

我军装甲部队从斯大林格勒西南地区发起反攻，击退了实力强大的敌军，苏军的反击在损失了20多辆坦克后失败。

……

1942年12月14日，暴雪呼啸，双方空军的行动大受影响。在地面战场，上库姆斯基成为了战斗的焦点。大量苏军坦克在格罗莫斯拉夫卡一带集结，喷火坦克第235旅和独立坦克第234团将在步兵第87师一个营的支援下从扎戈茨科特（Sogotskot）向上库姆斯基推进，独立坦克第158团负责骚扰沙利文斯基桥头堡，阻止桥头堡守军北上增援，独立坦克第55团被留作预备队，可能在适当的时候从南方包抄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喷火坦克第235旅的参谋长库尔文斯基姆（Kulvinskim）中校在10月份曾接到过特别指示：“喷火坦克只能用于指定用途，在任何情况下都轮不到它们参加坦克战。”[20]喷火坦克是对付步兵工事的利器，苏军原本打算将这个特别组建的单位投入肃清包围圈的战斗，现在却不得不与德军装甲部队正面对抗，可见战事之紧迫。

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地区图

德军方面，新桥梁并未在预期时间内完成架设，并且在夜间苏军对沙利文斯基的炮击中再次被摧毁，从而发生了进一步的延迟。因此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决定停止前进，固守桥头堡，同时对通往格罗莫斯拉夫卡、舍巴林、“三八”集体农庄和扎戈茨科特的道路实施侦察，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为此沙利文斯基地域的德军部队一分为三：雷姆林格（Remlinger）战斗群[21]坚守桥头堡；库佩尔（Kuper）战斗群[22]配属给乌尔莱茵战斗群执行特别任务；剩余部队，包括第11装甲团团部和第2装甲营、第114装甲掷弹兵团5连、第4装甲掷弹兵团3连、反坦克炮教导团4连、第41坦克歼击营2连、第76炮兵团3营（欠第6炮兵连）和1个重型反坦克炮排，在桥梁架设完毕后立即前往上库姆斯基。

第6装甲师

早上6时桥梁才架设完成，第11装甲团2营的两个连通过后，有报告说79.9高地（沙利文斯基西北2公里处）方向有苏军坦克活动。第6装甲连立刻前往迎击，一番短兵相接后，击毁其中一辆，另外两辆向西撤去。在确保79.9高地一带安全后，坦克撤回了上库姆斯基。这场小小的遭遇战，拉开了为期3天的上库姆斯基坦克战的大幕。

上午9时，许纳斯多夫上校赶到上库姆斯基，此时该村的守军正面临着来自多个方向上的威胁，苏军已经离开格罗莫斯拉夫卡，正从东面的扎戈茨科特赶来。摩托化步兵在上午7时至8时对扎戈茨科特以南的侦察行动中并未发现敌军踪影，在格罗莫斯拉夫卡以南5公里处发现侦察车辆，在上库姆斯基以南10公里的地区捕获战俘20名，而在该地以北9公里的舍巴林则发现了两辆侦察车和20—30名步兵。向新阿克塞斯基方向前进的侦察部队也报告称东北方向1.5公里外的地区有构建工事的活动。劳斯估计，上库姆斯基以北已经聚集了400多辆苏军坦克，一名被俘的工程兵军官则供称在格罗莫斯拉夫卡以南有各型坦克300辆。[23]随着苏军活动不断加强，德军的进一步侦察很快就遇到了麻烦，第11装甲团第2营轻型坦克排排长卡尔费尔茨（Kallfelz）少尉当日就经历了一次颇为惊险的侦察行动。

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与梅什科瓦河之间的地形、城镇与河流分布

库佩尔上尉、李根特上尉、罗伊特曼少尉、奥斯特曼中尉。摄于12月12日

上午9时30分左右，卡尔费尔茨接到命令前往位于上库姆斯基的团部报到，他从许纳斯多夫本人那里接到任务，向东和东北方向实施侦察。为了及时汇报结果，他的部队还配属了团直属的摩托化传令排。半个小时后，侦察部队离开了上库姆斯基，出发没多久就遭遇了河谷的阻碍。前进到一个陡峭的河谷时，一辆轻型坦克跌落谷内。一名乘员受轻伤，另一名乘员伤势严重。[24]于是第一个摩托车传令兵返回团部去寻求维修部队的帮助。侦察坦克在穿越河谷地形之后驶入了草原，向扎戈茨科特方向前进，前进3公里后德军发现40—50辆坦克正在向南缓慢推进，走走停停。汇报完敌情后，停留在开阔地上的德军侦察兵也被发现，卡尔费尔茨朝着对方做了个手势，苏军似乎接到了这个信号，以为对方是友军并转身离去。

上库姆斯基附近的德军坦克，远方依稀可见坦克群

12月14日机械化第4军先锋夺取上库姆斯基的尝试

德军占领下的上库姆斯基，照片中的树木在卡尔梅克草原上并不多见

不久后侦察排接到撤退的命令，而就在此时他们左侧又有新的苏军坦克部队出现，其规模比先前发现的还要大，似乎是在向上库姆斯基前进。卡尔费尔茨觉得有必要搞清楚敌情，于是继续留在原地并向团部发送报告。正当他准备撤退时，第三支坦克部队从扎戈茨科特出发了。该部队同样由T-34和KV-1坦克组成，最初跟随第一支队伍前进，不久就转向东方。这些坦克的任务，应该是从南面对上库姆斯基展开包围。此时这小股德军已经陷入了3支坦克纵队中间，于是卡尔费尔茨在无线电上通报了自己的困境并请求支援。此时第11装甲团2营已经和一个坦克团交上了火，一时无法赶到，侦察兵们只好慢慢地朝上库姆斯基方向转移，希望能够在崎岖地形的掩护下脱离，结果很快就被北方的苏军坦克发现并遭到射击。6辆T-34和KV-1坦克离开队伍向德军靠近，现在后者必须应战了。摩托化传令兵们则试图分散突围返回上库姆斯基，后来大多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25]

轻型坦克集中火力对一辆T-34的发动机射击，致使其起火燃烧。当然，Ⅱ号坦克没法进行像样的坦克战。卡尔费尔茨命令部下弃车，他自己跑到一个溪谷内寻求掩蔽，结果撞上了一群苏军，后者人数不多，其中还有伤员，但他们几乎立刻就开枪射击了。短暂交火后德军俘虏了他们，在战俘中发现了一个身着中尉制服的女人，她供述称自己是一名坦克车长，坦克已经在上库姆斯基的战斗中被击毁。对于后来的逃亡经历，卡尔费尔茨回忆道：

“很快苏军坦克就找到我们了，我们继续躲避。继续通过一片平原，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中，越来越多的坦克乘员放弃了战斗向敌军投降。到了最后，跟在我旁边的只剩下一个士官长和一名中士。我们分散成了许多小部队行动，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这时面前还有三辆坦克向我们射击，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这里无处藏身，而黑色的装甲兵制服在白色的雪地上分外明显，看来只有等死的份了。我下令大家趴下不动。我们看到这些苏军坦克就在我们面前100米处停住，一切只不过几分钟而已，但对我们却如同永远那么漫长。最后，一辆坦克缓缓开向我们，并从3到4米远处通过，接着第二辆，最后第三辆也这样驶过。这些坦克是如此接近，甚至能够伸手触及它们的履带，让人十分担心它们会从我们身上直接碾过去。等到他们通过后，我们立即跳起来，以最后一辆苏军坦克作为掩护，寻找最近的溪谷尽快逃脱。我们的神经已经绷了太久，再也无法承担更多的负担了。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几名排里失散的成员。

停在上库姆斯基的德军装甲运输车。左前方这辆安装了37毫米反坦克炮，右后方是一辆装甲通信车

“从我们这边可以观察到，有两辆坦克就停在我们坦克旁边警戒着，从后方和南方传来战斗声。但是还看不到友军的踪影。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德军坦克终于出现了，经过短暂的交火，两辆苏军坦克被击毁。我要求这批德军坦克留在该处直到我们的坦克被修复为止，然而他们却被无线电召回。我们回到自己的坦克，发现车辆几乎完好无损，只有几条电线被从无线电上撤掉。苏军似乎并不想把我们的坦克拖回去，没多久，我们又和团部取得联系，如果苏军有能力、有意图，他们想要窃听我们的无线电通信也不是什么难事。”[26]

侦察结果和俘虏的供词显示，苏军的活动在不断增强。为了确保主动权，许纳斯多夫决定主动出击，从南面迂回扎戈茨科特，消灭卡尔费尔茨发现的坦克。午后，第2装甲营驶出上库姆斯基，借着地形掩护向南前进4公里后转向东横越公路，然后展开成倒三角队形继续向前谨慎推进。该营依然排成12月4日曾使用过的队形，两个轻型坦克连在前，中型坦克连在后掩护。因为要首先收容困在扎戈茨科特以南的侦察队，所以贝克的部队打算由南向北对该村实施包围。大约在公路以东2公里处，通过一个小小高地后，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突然展现在德军眼前，沙伊贝特回忆道：

“约40辆的坦克停在一公里外的空地上，车身涂装与德军坦克颇为相似，炮管不长，炮塔上漆有黑色的数字，还有形似指挥塔的圆顶。它们的乘员有的在坦克外活动，有的坐在车身上。从位置来看，这绝对不是轻型坦克排所报告的苏军坦克，那又是谁的呢？难道是第23装甲师的坦克？它们又在第6装甲师的作战区域内干什么呢？

“连长们一边在无线电上讨论是敌是友，一边缓慢地向前推进。沙伊贝特命令全连向这些可疑的坦克瞄准，一旦他射击全连就跟着开火。接近到600米之后，这些坦克乘员跳进他们的坦克，其中两辆正对着德军驶来。几乎就在同时，营部的无线电[27]中传来呼叫：‘是苏军！开始射击！’”

迎面驶来的苏军坦克已经开火了，它们急躁地进行行进间射击，虽然距离只有300米，但是无一命中。整个旷野上都回响着震耳的炮声，正面上的两个连立即对它们倾泻火力。此时此刻苏军坦克还只有少数几辆能够开动，最前面的两辆坦克已经填满了瞄准镜的视野，当即化为碎片。在不到600米的距离上，Ⅲ号坦克的50毫米长身管坦克炮的每一发炮弹都能击穿苏军坦克。由于德军坦克射速较快，得到的训练也更为充分，很快便占了上风，几乎没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脱的也被中型坦克连的75毫米长管坦克炮在1公里左右的距离上击毁。残存的坦克被逼到洼地内一一击毁，整个过程就像打靶一样轻而易举。32朵烟云升入冬季晴朗的空中。后来德军在该地区清点出来了36辆坦克的残骸。[28]劳斯回忆道：“这场不对等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苏军坦克旅就在原地英勇地走向了毁灭，不到一小时前，它们还意气风发地在为发动进攻而集结。超过70辆苏军坦克留在这片地区，它们的炮口仍然怒视着我们的装甲兵袭来的各个方向。虽然敌人的第一波进攻被终结于一座‘坦克坟场’，但它继续给敌我双方以长时间的震撼，还将被苏德双方飞行员误认为是坦克集结地而遭到反复轰炸。许多士兵——无论来自国防军还是红军——当他突然走进这群沉默的坦克时，都会感到恐惧，然后——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会深深地感动——举起他的手致以敬意。”[29]

第23装甲师的一名Ⅲ号坦克车长

第23装甲师的长管Ⅳ号坦克。在虎式坦克投入战场之前，该型坦克是对付T-34最有效的武器之一，由于数量较少常单车投入战斗

对于独立坦克第55团的意图，劳斯认为：“其任务是切入我们侧翼并且将我们拖住，当我们应对第一个威胁的同时其他坦克旅——正在从北面接近上库姆斯基——将会打击我们的侧翼和后方。”不料，德军先发制人，从南面迂回扎戈茨科特。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战术素养占据上风的一方毫不意外地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第2装甲营重新集结后向北方推进，以便收容轻型坦克排并继续搜索报告中的苏军坦克。很快装甲兵们就找到了侦察部队，但由于遭到扎戈茨科特方向的射击，收容工作被迫暂缓，德军坦克编组队形再次发起进攻，苏军在短暂交火后借助夜幕的掩护撤出战斗。第2装甲营的坦克在夜间将这个侦察排回收，轻型坦克要么被拖曳，要么在照明弹的帮助下自行返回了上库姆斯基。

就在147高地激战正酣时，位于上库姆斯基的第1装甲营也陷入了苦战，它正处于机械化第4军独立坦克第235旅和坦克第234团的围攻中，苏军则声称该地域有德军两个步兵营和50辆坦克。20—30辆T-34和KV-8发起了两波猛烈的攻势，3辆T-34在极近距离被击毁，另外3辆被反坦克小组炸毁，其中尤以莎尔菲（Scharfe）中尉的战果最为辉煌。[30]由于147高地周围的友军陷入了沉默，上库姆斯基村外的苏军也焦虑起来，很快另一个德军装甲营也涌入河谷，决定胜负的时刻到来了，双方官兵都立刻明白了这一点，无线电沸腾起来，苏军反复发出呼救，得到的回复是“机械化旅就在路上，坚持住，坚持住！”[31]苏军指挥官试图延伸侧翼来避免陷入包围，结果只是徒劳，德军已经在各个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很快，上库姆斯基的危险就彻底解除了。两支苏军坦克部队通过一条沿河谷顺流而下的道路奋力向北突围，勉强摆脱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冬季的俄罗斯日落极早，15时天色就漆黑一片了，战斗暂时告一段落。15时10分，第11装甲团致电师部：“坦克战因为夜幕降临而停止，苏军向东北逃跑，43辆中型坦克（T-34）被击毁。”[32]12月14日结束时，第6装甲师各部分布如下：

克鲁格亚佐夫一带的地形、城镇与河流分布

沙利文斯基：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欠3连）、第41坦克歼击营第1连的半数兵力、第57工兵营、反坦克炮教导团第8连、重型反坦克炮第1连、库佩尔战斗群（欠2连）。

上库姆斯基：第11装甲团（欠5连）、摩托化步兵第6营4连、第4装甲掷弹兵团3连、第114装甲掷弹兵团5连、第41坦克歼击营的1个排、第76装甲炮兵团3营（欠6连）和反坦克炮教导团第10连。

第23装甲师

第23装甲师当日的任务是：迅速穿过萨姆奇尼（Samochin），夺取克鲁格亚佐夫、舍斯塔科夫以及阿克塞河上的桥梁，尤其是铁路桥；消灭齐勒科夫河谷之敌，拿下克律科夫以北的高地。第23装甲师组织了两个战斗群，准备从西面和南面对坦克第13军发动进攻。

破晓时分，担任进攻右翼的海德布雷克战斗群的坦克再次滚滚向前，不料刚前进了3公里就撞进了苏军坦克群中，瞬间就报销了两辆坦克。第201装甲团立即组织反击，很快就击毁了包括2辆KV-1在内的5辆坦克。跟随在坦克后面的第128装甲歼击营、工兵营以及支援的炮兵又包办了另外7辆，其中5辆爆出了熊熊火焰。战斗中一辆伴随SPW营作战的自行反坦克炮被直接命中，乘员两死三伤。德军从俘虏口中得知，剩下的坦克——有20至25辆——已经向北方和西北方撤走了。德军继续前进，在克服了机械化第62旅及步兵第126师的轻微抵抗之后于11时25分拿下萨姆奇尼，俘虏了236名来自步兵第126师的士兵。配属给海德布雷克中校的SPW营从战斗群中分离出来，向东设立防线保护该村，并派出自行反坦克炮以及前面提到的88毫米和20毫米高射炮连加强。

12时45分，第201装甲团从萨姆奇尼出发向克鲁格亚佐夫前进，在穿过捷诺维伊和苏奇佳（Ssuchaja）河谷后于14时30分抵达目标。几辆德军坦克转向铁路桥方向，很快就从惊慌失措的守军手里完好无损地夺下了大桥。装甲团的贝尔（Behr）上尉和科尔内留斯（Cornelius）中尉在行动中表现尤其突出，他们不顾守军的炮火下车作战，并成功使桥梁上的炸药包失效。与此同时，装甲团其余的坦克冲进了克鲁格亚佐夫，挡住了苏军的猛烈反攻并于15时30分牢牢控制住了村子。与此同时，另一队坦克也完好无损地夺取了舍斯塔科夫公路桥。

在左翼上，巴赫曼战斗群（第128装甲掷弹兵团，缺2营）沿着涅贝科夫—148.5高地道路两侧推进，在148.5高地遇到机械化第17旅和步兵第302师，起初苏军抵抗还很轻微，但是很快就强烈起来。此时第128装甲掷弹兵团2营还没跟上来，所以攻势进度非常缓慢，15时06分，战斗群报告说占领了舒托夫1号。在17辆T-34的严防死守下，德军并未在捷诺维伊村外收获更多胜利。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随着克鲁格亚佐夫告急，塔纳希申的部队已经面临被包围的危险，因此特鲁法诺夫下令将坦克第13军撤到阿克塞河北岸重筑防线。于是在黄昏时分，前进至萨姆奇尼附近的少量苏军也主动撤退了。两辆在步兵的伴随下进行夜间侦察行动的坦克也在德军的三辆自行反坦克炮面前作鸟兽散。

诺埃瓦（Noever）中尉的第51装甲工兵营1连从博伊内堡将军那里获得指示，于18时30分挫败了一个苏军小分队在铁路桥上安置炸药包的尝试；另外有一个爆破小组试图在桥梁上安置炸药包，也被部署在克鲁格亚佐夫桥头堡外的德军坦克和半履带装甲车阻止并驱离，工兵们随后在5米高的路堤上占据了阵地。为了能将次日的战斗继续下去，第201装甲团急需步兵的支援。因此，尽管捷诺维伊外出现了大量敌军，博伊内堡中将仍决定将巴赫曼战斗群从战线上拉回来并向前布置到克鲁格亚佐夫。第25高射炮团1营营长梅尔施泰因（Meerstein）上尉的装甲战斗群接过了掩护舒托夫1号的任务，他手上还掌握着第128装甲歼击营2连、1个88毫米炮连和1个20毫米炮连。

一名炮手正在指挥部站岗，远处一场激烈的坦克战正在进行

第128装甲炮兵团3营的150毫米榴弹炮，摄于克鲁格亚佐夫

战况总结

从德军的角度来看，当天的战斗还算成功，在12月13—14日的战斗中，第51集团军仅存的坦克部队避开第6装甲师的锋芒，对其两翼展开攻势，正如陆军总部的作战日志中所述：“第57装甲军——已经开始从科捷利尼科沃地域向东北进攻，根据最近发来的报告，部队已经穿过了从萨姆奇尼到契塔克夫（Chitakov）的公路（第23装甲师）。部署在北翼的苏军坦克第254旅并未参与战斗，而是向东北撤退。第6装甲师的主力已经在科捷利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铁路线以北通过一座完好的桥梁（沙利文斯基桥头堡）穿过了（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该师左翼已经前进至上库姆斯基。部分部队转向西。30辆苏军坦克对装甲师正在向前延伸的左翼发起的进攻已经被击退；10辆坦克被击毁。在桥头堡以东的奇尔火车站，苏军取得了突破。在桥头堡以西，一场激战正在突破口上进行。”[33]

第23装甲师当日首次遭遇敌军坦克，凭借自身高超的战术素养在对攻中占据了上风，击毁7辆坦克和装甲车。就连罗马尼亚部队也取得了一定战果，骑兵第8师当天在激战后夺取了达尔加诺夫。入夜时分，第6装甲师的装甲兵和装甲掷弹兵已经击退了苏军在各个方向上发动的反击，总计击毁43辆坦克、3门反坦克炮、6辆载重卡车，击溃1个机械化步兵营（击毙50人，该营隶属于坦克第235旅），重创了包括坦克第235旅、坦克第234团和第55团在内的3支苏军坦克部队。该师自身仅有2辆坦克完全损失，9辆坦克退出战斗，桥头堡的德军有1名军官、7名士兵阵亡。

地面部队的良好进展也鼓舞了空军官兵的士气，JG 52战斗机联队的施泰因霍夫回忆道：“在飞行员看来下面的大地就像微缩景观一样。每天当他飞过该地域时都会注意到前线的变化，他可以判断地面部队将能够完成什么。科捷利尼科沃地区地面推进的情况看起来还可以，我估计斯大林格勒很快就能得到解救，我充满了乐观的情绪并以极大的决心执行自己的任务。”

时任第11装甲团6连指挥官的霍斯特·沙伊贝特认为，德军取胜的关键在于“在开阔地进行坦克决战，并且不顾友军要求分兵支援的呼声，坚持集中使用坦克，其次是将雷姆林格战斗群暂时配属给乌尔莱茵战斗群，使得许纳斯多夫战斗群能够在上库姆斯基自由行动，最后，运输补给单位指挥官的无线电报告，给战斗群指挥官提供了后方地域状况的实时动态”。劳斯则将取胜的原因归结于苏军步坦行动的脱节和德军更加灵活的指挥，这种灵活性来自于三个方面：内线作战的优势、指挥官自行决断的权力以及坦克上更加现代化的通信设备。两倍于对手的坦克数量本应是苏军最大的优势，但这反过来却更加重了指挥上的负担。

12月14-15日——保卫桥头堡

为了消除桥头堡左翼的威胁，14日清晨，雷姆林格战斗群（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向桥头堡以西的伏地扬斯基发起进攻，不料苏军炮火猛烈，很快就迫使德军转攻为守。随后第41装甲歼击营1连和88毫米高射炮连被部署于桥头堡西侧，时刻警戒苏军的动向。为了保障桥头堡左翼的安全，当天上午，雷姆林格战斗群再次尝试夺取伏地扬斯基，劳斯建议从上库姆斯基抽调坦克予以增援，许纳斯多夫眼见自北而来的苏军坦克越来越多，自然不可能同意分兵回援桥头堡，于14时50分致电师部说：“桥头堡面对18辆坦克，如果苏军没有后续部队增援，应该可以坚守下去。”[34][35]

一如早晨的状况，雷姆林格战斗群的进攻遭遇了猛烈反击，还没攻抵目标就陷入了停顿，鉴于得不到坦克支援，该营索性撤回桥头堡。劳斯明白，没有正在北上的乌尔莱茵战斗群的配合，想要驱逐伏地扬斯基至顿河一带的苏军是不可能了，于是将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归还给了乌尔莱茵。德军当天的攻势两度受挫并不奇怪，目前桥头堡北岸有第57装甲工兵营的两个连和第57装甲军配属给第6装甲师的装甲歼击示范营，而桥头堡南岸只有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和一个反坦克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军已经将原本部署于右翼的骑兵第61师调往伏地扬斯基一带，坦克第85旅的残部也在防线后重新补充了坦克并立即投入战斗。[36]

对1942年底的苏联红军来说，重新补齐装备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车组尚存，任何一支坦克部队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补充足够的装备、重新投入战斗并且给德军制造足够多的麻烦。再者，经历无数激烈战斗之后，苏军坦克部队通常被认为远逊于德国同行的维修保障能力也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对此，坦克第21团的勃列日涅夫这样回忆道：“在战斗过程中我们损失了不少技术兵器，为了使我团葆有生命力，应当重建物资部门，这需要作出英勇的努力。需要把被击毁的坦克直接从敌人眼皮底下撤下来，一夜之间修理好，以便在早上重新投入战斗。在我们的技术兵器处处长巴索诺夫及其修理和供应助理勃里日涅夫大尉的领导下，修理人员完成了这一有时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工作。修理人员在严冬露天条件下工作，被打得歪歪斜斜的坦克在他们的努力下重新被修好，投入打击敌人的战斗。”

阿克塞河桥头堡附近的德军堑壕，背景处的村庄就是沙利文斯基

第11装甲团的军官，左起：赫霍兹少尉、尼曼中尉、米夏利斯中尉、8连连长朗钦格中尉、6连连长肖博特中尉，摄于1942年秋季演习

就在乌尔莱茵战斗群对伏地扬斯基的第一次进攻失败后不久，沙利文斯基桥头堡的各个方向上几乎是同时传来了战斗报告。8时10分，桥头堡以南的博尔格斯（Borgs）中队[37]与苏军坦克交上了火。一刻钟后，第41坦克歼击营上报说在桥头堡以南1公里处击毁两辆坦克。很快，尼曼（Niemann）大队也上报说在沙利文斯基西南遭到苏军坦克进攻。

眼看桥头堡兵力吃紧，许纳斯多夫急令：任何已经抵达上库姆斯基的部队不得投入作战！奉命前往上库姆斯基的部分单位也被留在桥头堡中供雷姆林格战斗群使用。形势顿时紧张起来。北面，第11装甲团大部已经被捆在了上库姆斯基附近的战斗中。南面，豪席尔德上尉的114装甲掷弹兵团第1营被调去支援第23装甲师，还有相当一部分兵力在阿克塞河以南的大片区域扫荡残敌，右邻的第23装甲师当面也出现了大量摩托化部队。

12月14日清晨，几辆坦克在步兵的伴随下出现在南桥头堡西侧的一条深深的、长满灌木且延伸至德军主要补给线旁侧数公里处的干河床边。德军缺乏部队防守该地域，苏军坦克也无法穿过3—4米深、5—10米宽的干河床，只好通过灌木丛间隙来向驶往沙利文斯基的运输卡车开火，迫使德军所有通往桥头堡的补给线都向东绕行。正午时分，两个步兵营直接穿过干河床进攻桥头堡，坦克则在对岸作火力支援。雷姆林格上尉的掷弹兵以猛烈的火力阻止了这次进攻，继而又以一场迅速的反击将苏军彻底赶过河床。

当天下午苏军步兵再次发起进攻，这次他们收复了干河床的东岸。在惊讶万分的德军面前，8—10辆坦克从看似难以逾越的干河床中冲了出来，苏军坦克手们显然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不过这些坦克未能攻入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德军猛烈的火力压制了伴随的步兵，将他们从坦克旁边分离开来。剩下的工作就由装甲歼击示范营接手了。很快，响亮的爆炸声就传到了沙利文斯基，烈焰熊熊地燃烧着，六个烟柱缓缓升上天空。苏军的第三次尝试发生在黄昏，按照劳斯的说法，这次进攻得到了坦克第55团的支援，但同样不怎么成功。

为了维持补给线的畅通，坦克歼击部队都被拴在了沙利文斯基以西的阵地。第41反坦克营1连（自行反坦克炮连）的弗雷德里希·博施（Friedrich Bosch）这样回忆发生在14日下午到夜间的战斗：

“12月13日至14日夜间，我们连被配属给雷姆林格战斗群，后者正掩护着沙利文斯基桥头堡，为了进攻沙利文斯基桥头堡，敌人已经在此集结了强大的部队（据俘虏供认说有20到30辆坦克）。因此，我们连和后勤补给单位从56.3高地移往沙利文斯基村。雷姆林格战斗群于14日清晨对伏地扬斯基发起进攻，但是他们刚到沙利文斯基村西边的开阔地上就被苏军猛烈的炮火（来自坦克、反坦克炮、迫击炮和斯大林管风琴）压制住了。我们连参加这次进攻的人员也遭受了伤亡。

“上午10时，从1937年开始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的博格纳（Bergner）在连部阵亡，一同阵亡的还有来自下莱茵福尔德（Niederrhein voerde）的许斯肯（Husken）。两个人都是被落在他们车后面的迫击炮弹弹片夺去了性命。此外来自多特蒙德的莫恩特鲁（Mentrup）手也受了伤。这时从连长那传来命令：‘立刻接管博格纳的排，要挡住苏军坦克，确保沙利文斯基西侧的安全——不许后退一步！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必须守住，否则对全师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他说得太对了！就在这个时候，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已经在上库姆斯基卷入了可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规模最大的一场坦克战之中。面对这一情况，我非常理解自己任务的重要性。我们排的三辆自行反坦克炮和它们训练有素的乘员在几栋小屋后面占据了伪装良好的阵地，后者建在看起来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小屋一半建在地下，以便在严酷的气候中提供庇护。射击诸元已经标定。在我们两侧，机枪、迫击炮和步兵炮已经找到了良好的野战发射和掩蔽阵地；一个巨大的，底部平坦、覆满粘土的洼地为我们的步兵提供了良好的掩护。

“我们从一门88毫米自行高射炮那里获得了极大的精神支持，它在我们左侧300米处占据了阵地，抵御来自伏地扬斯基的坦克。此外，在我们后方大约400米处的沙利文斯基，能够清楚地辨别出安装在营部的巨大的潜望镜[38]，这也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苏军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来自坦克、反坦克炮、迫击炮和斯大林管风琴的火力变得持续不断。斯大林管风琴狠狠地落在沙利文斯基村和我们阵地上，尤其让人精神崩溃。到了下午，我从排里抽了两个人带着食物集热箱去取三辆停在伏击阵地上的自行火炮的乘员的晚饭（那天是茶和豆汤）。两个人带着食物集热箱，利用所有可能的掩护，缓慢地接近了我们阵地并将食物放在那里。突然，斯大林管风琴特有的那种隆隆声和咯咯声从伏地扬斯基传来！

“刚一看到伏地扬斯基村边的火箭发射产生的烟雾，36枚火箭弹就以棋盘状落在了我们附近。透过小屋的墙，我看到一枚火箭弹击中了一个食物集热箱并将其撕成了碎片，珍贵的汤四处飞溅然后渗入了地面。一条无线电传来：‘派一门自行反坦克炮前往沙利文斯基桥头堡，那里正受到威胁！’现在我只有两门火炮可供调度了。苏军正通过不断攻击来消磨我们的战斗力。我自己不能被炮火所干扰。我不能不密切观察面前这片被薄雪覆盖着的、其间点缀着干枯草地的地域，使用巨大的双筒望远镜检查敌人据守的伏地扬斯基村边缘（距此约1500米远）。突然间，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三辆——不，四辆、五辆、六辆俄军坦克，也许是T-34，编队向我们后方缓慢地前进。我听见了两辆自行反坦克炮给出的警报，炮手们紧紧地挤在薄薄的炮盾后面，炮管转向苏军。除了这些，我们这边没有再进行任何移动。

“坦克群在几波步兵的伴随下缓缓前进，在白雪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们粗短的大衣和非常显眼的帽子。越来越多的苏军步兵像蚂蚁一样从伏地扬斯基涌出，跟随在这些坦克后面。慢慢地，我们面前的地域被这些密集的步兵染成了黑色。与此同时，六辆苏军坦克已经接近到了1000米内。他们打算怎么做？事实上，它们借丘陵地形作掩护，现在所有的坦克都占据了一个凹陷的阵地，只能看见炮管。那里！六辆T-34的炮管发出了闪光！它们在炮击沙利文斯基的阵地，几发炮弹越过沙利文斯基，向着穿过空地驶往后方的德军补给车辆飞去。

“该怎么办？面对这些小小的炮塔，我是否应该下令开火呢？76.2毫米炮弹在这个距离上穿透力怎么样？直至现在，我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所以最好还是等等看！炮手们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炮盾后面。这真是非常耗神！突然，88毫米高射炮的怒吼声从它那个被一栋小屋掩护着的阵地上传来。见鬼，发生了什么事？透过我的双筒望远镜，我发现又有三辆，然后是五辆苏军坦克穿过我们左侧的草原向沙利文斯基高速驶去——几乎就是沿着我们来的方向前进的。就凭我们手里的这些家伙就想增援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吗？一辆坦克已经烧着了，那是88毫米高炮的杰作！啊哈，这就是苏军！剩下的四辆向沙利文斯基南边冲去。其中两辆已经抵达了第一栋房子那，但是他们不得不向右绕了个大弯，以便躲避88毫米炮弹。

“我的心在狂跳，我的头在乒乒作响！那六辆坦克正在我们阵地面前做什么呢？他们仍然在自己凹陷的阵地里对着沙利文斯基开火。这时一道下达给自行反坦克炮的命令从左侧传来：‘向左移动防线，占据新的阵地！’两辆T-34被88毫米高炮击中，现在正在燃烧，但是另外两辆已经越过高射炮阵地，在村子边缘驰骋。与之周旋的那门火炮现在已经转移了，他们有一个不错的发射阵地！距离大概300到350米！突然，我看见这门炮驶往新的阵地，然后消失在一个被重型炸弹或者炮弹制造出来的弹坑中。76.2毫米反坦克炮的身管已经插入了地面，这门炮报废啦！我的膝盖正在发颤！跌跌撞撞地跑向最后一门炮。

“从伏地扬斯基开火的那六辆T-34爆发出一次又一次怒吼。给最后一门炮的命令下达了：‘左转，在沙利文斯基村边与苏军坦克交火，自由射击！’这门炮晃晃悠悠地转向，向前开了几米，驶入到一个小屋和一堆泥炭之间的发射阵地。‘距离200米，放！……命中！’那辆T-34立即开始燃烧。下一辆！‘距离250米，放！’我紧贴在火炮后面观察弹道。没打中！‘再向左移一点！’我对炮长喊道，后者正在充当炮手。他再一次瞄准这辆T-34，眼睛对着瞄准具，按下了发射开关。没有反应！出了什么问题？退出弹壳！装填手打开炮闸。弹壳从后面冲了出来，但是炮弹没有了！它已经从弹壳中飞了出去并卡在了炮管里！几秒钟内炮管就被降了下来，在炮身一侧的轨道上附有分为三段的炮管通条，这三部分通条被飞速组装好。我拿着它走到炮口前，从那里将炮弹从炮管和炮闩中捅了出去。伴随着咯咯声，装填手又塞了一发新炮弹进去。

“我跑回到炮后面，突然，伴随着嘶鸣声，一次爆炸，一道闪光，一发落在附近的炮弹将我弹了出去。右半边脸烧得像是着火了一样，听觉几乎丧失殆尽。苏军已经开始进攻我们阵地并向着我们开火了。幸运的是，他们没搞清停在泥炭堆旁边的是自行火炮还是坦克。所以这辆T-34的第一炮没打中——对我而言真是太幸运了。现在我们的炮咆哮起来，一道烟痕标示出了弹道。击中了！这辆T-34在沙利文斯基村以西冒出了浓烟，不久后开始燃烧。现在一切归于平静了！当我休息时，才意识到右半边头发已经烧焦了，耳膜也被震破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觉得聋了。

“这场舞会还没有结束，现在六辆T-34正在从伏地扬斯基向沙利文斯基——和我们这里——滚滚而来，88毫米高射炮已经向它的对手展示了它那致命的倍径。我们就好像是在靶场上射击：良好的发射阵地，周密的掩护，瞄准线上的距离。一波又一波炮弹横扫苏军，短短几分钟后，所有的T-34就都烧着了。过了一会，坦克内部存储的炮弹和机枪子弹开始殉爆。苏军步兵像畜群一样跟在坦克后面，被机枪和迫击炮痛击。当数以百计的步兵从低地和洼地后面涌出并一再被压制时，他们一定近乎绝望了。现在，我下令火炮改变弹种，换下穿甲弹，装填高爆弹来打击步兵。最终，残余的苏军不是被压制住就是撤退了。慢慢地，双方的炮火平息了，14时30分，当黑暗开始降临在草原上时，战场彻底平静下来。偶尔会有机枪扫射战场，什么也打不中。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困扰着我。刚才，当战斗声平息时，我听见哭喊和射击声从88毫米高射炮阵地上传来。我也注意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那门高射炮的射击报告了。那里发生了什么？天色几乎全黑了。这时候我们已经将那门卡壳的火炮从它消失的坑中拉出来，并将其移往附近小屋后的一个条件较好的阵地过夜，步兵用机枪和迫击炮掩护着我们。此外，一个排的装甲运兵车整夜支援我们防区。我向那个中尉排长请求搭车前往88毫米高射炮阵地，以便同后者恢复联系。他们照做了。半路上，借着被击毁的坦克冒出的火光，我看见零星苏军仍然在白雪覆盖的平原上游荡，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在88毫米高射炮阵地看到的景象更是令人难以忘怀：在火炮后面的房子里，在高射炮后面，还有炮座和牵引车上，到处都是阵亡的战友们。

“我返回自己的自行火炮，脑海里还在被高射炮组乘员悲剧性的结局深深地震撼着。硝烟的味道和一种香甜的味道在战场上漂浮，我们已经获得了胜利。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思索，为什么素未谋面的人们要在这片草原上互相屠杀呢？越来越响的激战声从上库姆斯基方向传来，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和来自第41装甲歼击营2连的一个排正在那里激战，而后周围再一次陷入沉寂。照明弹在夜空中嘶嘶地上升，一个白色的，一个绿色的：‘我们在这里。’然后就听见很多部队从上库姆斯基撤了回来，有损坏的坦克、运输车辆、救护车、野战厨房和摩托车。这仍然是个非常困难的夜晚，我们排在一个地洞中过夜，尽管如此，还是比暴露在开阔地上要温暖一些。”[39]

14日17时17分，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雷姆林格营）来电：“苏军从两岸发起进攻，我军经过激烈抵抗后，进入夜间才击退敌军。苏军企图使用T-34坦克和步兵向我的南翼实施包围，也被击退，现在战场已经沉寂下来。”12月14日至15日，苏军继续在沙利文斯基村以西集结重兵，试图以伏地扬斯基为跳板夺取桥头堡。德军俘获的战俘供称：“在14日至15日夜间，可能会有20—30辆坦克抵达沙利文斯基以西12公里处。这些坦克在15日清晨借助浓雾的掩护再次发起进攻。”实际上这些部队属于机械化第36旅和独立坦克第158团，它们的进攻意在策应主力部队12月15日进攻上库姆斯基的战斗。博施这样回忆苏军的这次攻势：

“设立在自行火炮上的岗哨换防了，在经历了紧张的一天后每个人都想休息一小会。早上在阿克塞河附近起了大雾，混合着来自战场的硝烟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在那里面只有临近的小屋能够分辨出来。突然，我们阵地上出现了混乱。机枪的咯咯声和步枪的射击声吼叫起来。我像一只豚鼠一样从地面上的洞中爬出来。冰冷的天气让我瑟瑟发抖。我在发抖——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前一天的战斗？那里，听！坦克的噪音！那意味着什么？天色依然阴暗（大概早上5时至6时之间）。

“我走向车辆。警卫、机枪手、迫击炮手和那些装甲运兵车乘员们边听边看。现在他们大叫着‘苏军坦克在村子里’，跳了起来开始奔跑，只听见苏军坦克慢慢地驶过这片地域。在我们身后，我们也听见了他们正在驶过沙利文斯基村的第一排房屋。能见度只有8到10米；在雾中没法看得更远。我们一把抓起轻武器和手榴弹，一看见前方的雾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就对其开火。当一只巨兽在我们面前的雾中浮现时，我们甚至向其投掷石块！天色依然非常暗，伴随着大雾和浓烟。再一次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没有苏军，我们听见的都是射击声、尖叫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我们从一栋房子跳到另一栋房子里，从一个角落跑到另一个角落，几乎每个都去过一遍。自行反坦克炮乘员们坐在他们的火炮后面准备开火。但是在这样糟糕的视野中他们向哪里射击呢？我已经在身边聚集起了几名步兵，我们试探着在房屋之中前进。突然，一辆T-34站在我们面前。炮塔舱盖已经打开了，车组成员显然已经逃跑了。两三名苏军幽灵般地在大雾中出现然后再次消失。交火很快开始，战斗声又很快消失。

“我穿过这片地域去再次接管那门自行火炮。我们阵地上矗立着三辆T-34，炮塔舱口打开着，似乎已经被放弃了。我们的两个人匍匐着前往这些坦克的其中一辆，跳上发动机舱。没有动静。透过打开的舱盖往炮塔内望去，空的！我还是有点不放心。1941年9月，我爬上过一辆因陷入沼泽而动弹不得的苏军坦克。当我看到坦克手们仍然在自己的位置准备作战时吓了一大跳。里面有一个中尉和四名士兵，我们随后将他们带出并俘虏了。

“所以在这里我们还是小心为好，苏军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他们的坦克，即使他们不再像1941年时那样觉得在里面很安全，即使许多这样的怪兽已经被我们的新式反坦克炮击毁。但是在这不一样！所有这三辆T-34都是完好无损地被放弃了，弹药装得满满的，并得到了妥善的储存。当天色渐亮且能见度变好时，我带着自行火炮乘员进入这辆T-34，在里面学习瞄准具的使用、开火和装填。实际上这和我们的坦克差不多。只是退弹壳是用脚操作的。

“随后我萌生出一个想法并立即付诸实行，在1200米到1500米的距离上将炮弹送向伏地扬斯基。我们可以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然后这里就活跃起来了，运输车辆和小型车辆逃入草原中。没多一会就发射了30到40发炮弹。炮手和装填手已经汗流浃背，炮管在快速颤抖。

“和我们的反坦克炮迥然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必要去保存弹壳。而我们必须将弹壳收集起来以便将它们做成数量相当的新炮弹。目及之处都是存放在T-34中的弹药，整个地板都装满了，两侧上也是一样，这些炮弹已经被与之相匹配的包装盒包装好。只有食物状况很糟，我们只发现了一包，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袋子用向日葵籽做的黑面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我们自己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里有‘野战干粮’，有罐头肉，咖啡（Schoca-Cola），军用面包（Knacke-brot）和香烟，在紧急情况下可以果腹，而苏军则在他们的坦克中储存了更多的炮弹。

“在从上库姆斯基返回的第11装甲团的坦克的帮助下，苏军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从伏地扬斯基向沙利文斯基发起的进攻都被成功挫败了。”[40]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苏军以新近赶到的机械化第36旅和切尔尼（Chernyi）中校的独立坦克第158团（有20辆坦克可用，包括9辆T-34和11辆T-70）对桥头堡发起了三次较大规模的进攻，两次发生在12月15日，一次发生在12月16日，每次约有12辆坦克攻入桥头堡。发生在沙利文斯基桥头堡的攻防战再一次验证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步兵——只要采取适当的战术——完全可以有效地克制坦克的进攻。掷弹兵们躲在狭窄的战壕或深深的掩蔽壕中，放手让坦克从头顶呼啸而过，作为一支久经沙场的老牌部队，他们早已对滚滚而来的苏军坦克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免疫了。一旦这个黑色的巨怪冲过去，德军步兵的脑袋就从战壕中冒出来，机枪火力横扫开阔的战场，跟进的苏军步兵遭到压制后要么被迫返回出发线，要么静止在河床中的浅滩上直至夜幕降临。极少数苏军跟随单辆坦克成功抵达甚至穿过德军防御阵地，但是在近战中不是阵亡就是被俘了。

攻入沙利文斯基的坦克也很难交到好运。得益于己方炮兵的努力，村里的街道已经被燃烧的残垣断壁封锁了。坦克不得不绕着村子兜圈以寻找合适的入口，进入村子的坦克小心翼翼地通过两列房子中间的窄缝前行。德军方面，伍尔夫少校部署的坦克隐蔽在建筑物的废墟中，静等苏军坦克到来，坦克猎杀小组则准备好了空心装药的磁性反坦克手雷。作为最后的预防措施，村内还部署着一些经过良好伪装的反坦克炮和高射炮，再加上埋放好的地雷，这些闯入桥头堡的不速之客总能得到热情的“招待”。伍尔夫少校和雷姆林格上尉将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变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坦克陷阱，20辆冲进去的坦克有去无回。神秘莫测的坦克猎杀小组成为了所有坦克手的噩梦，事实上，在“冬季风暴”行动中，苏军坦克部队总损失的15%要算在反坦克小组头上。

12月15日——第一次丢失上库姆斯基

1942年12月15日国防军公报：

……

在伏尔加河和顿河地区，我军步兵和装甲兵经过艰苦战斗击退了苏军的坦克进攻，苏军损失惨重，共有67辆坦克被击毁。

……

12月14日22时30分，华西列夫斯基终于接到了盼望已久的命令：“指环”战役暂缓实施，第2近卫集团军将前往增援。这个集团军从装车到运输、到达尚需4—5天，不过机械化第4军已经完全到位，12月15日将成为“冬季风暴”行动中具有转折意义的一天。面对第4装甲集团军的猛攻，叶廖缅科决定在正面上以得到炮兵加强的步兵师牵制德军的攻势，同时以方面军预备队组建突击集群对第57装甲军左右两翼施加压力，尤其是要利用德军装甲部队和步兵进展脱节的机会，切断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同后方的联系，而后集中兵力先后予以击破。以此思想为指导，经过加强的机械化第4军已经在德军左翼的上库姆斯基北部完成集结，而坦克第13军则不断对第23装甲师施加压力。航空兵第8集团军的100多架战斗机和攻击机也前来助阵，攻击机4—6架结为一组，伺机歼灭德军地面部队。德军对此并非一无所知，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当日的作战任务就是消灭上库姆斯基一带的苏军坦克，但是战事正朝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12月15日机械化第4军重新夺取上库姆斯基的战斗

第6装甲师

沙利文斯基桥头堡至上库姆斯基的道路路况还算不错，半履带车辆、轮式车辆和马车都能够顺利通过，但是当天出现了短暂的解冻和降雨，使得道路状况急剧恶化。12月14日到15日夜间，正在进行中的运输补给工作遇到一些麻烦。凌晨零点30分，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向装甲团询问说，在沙利文斯基以北的79.9高地上，一个连的苏军正在面向桥头堡构筑阵地，另有3辆坦克加强，能不能由装甲团派部队从后方拔掉这个阵地。大概是认为当前的储备已经足以应付第二天的战斗，许纳斯多夫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命令补给运输队的指挥官尼曼将尚未过河的车队留在南岸。此外，由于阿克塞河南岸一直没能肃清，所以位于沙利文斯基南部的车站一直饱受炮火的袭扰，公路的路况也不甚乐观，以上这些因素都对德军补给工作的展开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苏军方面，在对前一天的战斗进行分析后，沃利斯基于15日清晨提出了一个新的进攻方案。机械化第59和第60旅将分别从正北和东北两个方向上同时对上库姆斯基发动进攻，右翼上的独立坦克第55团的18辆坦克（15辆T-34和3辆T-70）将拖曳1个团的反坦克炮（大约12门）向南推进，然后自西向东包抄上库姆斯基。而机械化第36旅、独立坦克第158团和独立反坦克第482团将沿阿克塞河北岸夺取伏地扬斯基和沙利文斯基，以策应上库姆斯基附近的攻势。该方案很快获得了扎哈罗夫将军的首肯并付诸实行，他还将步兵第1378团从埃霍欣（А.И.Казарцева）中校的步兵第87师中抽调了出来。该团急行军前往扎戈茨科特，在那里与独立坦克第235旅和第234团会合后从东南方向包抄上库姆斯基。步兵第87师剩余部分和步兵第300师则在梅什科瓦河北岸构筑阵地。

苏军各参战部队于凌晨4时至5时进入各自出发阵地，犹如海啸之前的退潮一般，阿克塞河两岸的苏军活动开始减弱，而浓稠的晨雾更是增加了些许诡异的气氛。其他地段上的德军也感觉到了异常，5时30分，雷姆林格战斗群向上级请示：“苏军似乎并没有将重点放在我们的南部侧翼。在伏地扬斯基及其北面的地区有坦克的噪音，我能否准备采取行动，以便减轻已经在我们部队北面阵地的压力？”似乎是为了断绝这个念头，不到一小时后沙利文斯基就遭到了猛烈的炮火袭击，而后苏军坦克如期而至，从西南方向发起进攻，但是被对坦克已经近乎免疫的守军轻松击退了。德军已经预料到苏军在12月15日早晨发起的进攻将指向乌尔莱茵战斗群在夜间的抵达之线。果不其然，坦克出现在了第4装甲掷弹兵团当面的阵地上。8时15分，乌尔莱茵致电许纳斯多夫，要求后者尽快展开进攻以减轻其压力。不过坦克第85旅的攻势显然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难对付，20分钟后他再次来电表示“这里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上库姆斯基一带的平静在凌晨4时之后被打破，笼罩在大雾中的村子遭到了持续增强的坦克炮、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的射击，炮火大多数来自北方和西北方。通过分析侦察和警戒部队以及那些前往沙利文斯基途中遭到射击而不得不返回的车辆司机发来的报告，许纳斯多夫发现苏军正从各个方向上逼近。上午7时20分，侦察发现苏军步兵和骑兵营在少量坦克的伴随下，在上库姆斯基东北和北部的河谷活动，地形倒是允许德军对其实施侧翼或背后迂回包抄，但是由于缺乏1500发穿甲弹（大致相当于15—20辆坦克的备弹量），许纳斯多夫上校也只好先按兵不动，等待运输车队上前。40分钟后，应师部消灭当面之敌的命令，他决定采用前一天的战术，冲进开阔地，利用德军在战术素养和指挥水平上的优势消灭苏军坦克部队。

12月15日机械化第4军重新夺取上库姆斯基并前出至叶绍洛夫斯基阿克塞河

从左至右依次为库佩尔上尉、许纳斯多夫上校、不明身份者、洛维少校

他的部署如下：第1和第2装甲连、第76装甲炮兵团3营、第4装甲掷弹兵团3连、第6摩托化步兵营第4连和所有能用的高射炮在第1装甲营营长洛维少校的指挥下留守上库姆斯基；第3、4、6、7、8装甲连和1个来自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的SPW连向西发起进攻，然后从上库姆斯基以北迂回苏军侧翼；同时趁着进攻获得初步进展，将运输补给车辆、战斗群受损的装备以及非战斗部队从打开的缺口中送出去，转移到威胁较轻的沙利文斯基；团部和许纳斯多夫上校本人将随1营行动。8时22分，第2装甲营的坦克开始移动，几分钟后，前方两辆载重卡车被苏军坦克击中起火，德军加快了进攻节奏。20分钟后，该营已经推进至上库姆斯基西北3公里处。8时49分，贝克从洛维那里收到一条奇怪的信息，后者要求他派遣坦克返回上库姆斯基。后来得知，这条无线电并不是洛维发出的，极有可能是苏军释放的干扰信息。

斯丹申斯基（V.F.Stenshinsky）上校的机械化第59旅于上午9时开始进攻，1个加强营也在坦克的支援下向上库姆斯基东部逼近。德军也吹响了号角，许纳斯多夫孤注一掷，第11装甲团的5个装甲连在1个SPW连的支援下向正从东北方向接近的苏军展开反击，后者已经十分接近村子并发现了德军阵地的存在。时至9时28分，战局已经全面拉开。德军试图以20—30辆坦克在步兵的伴随下通过河谷包抄机械化第59旅的左翼，将其从两翼的机械化第60旅分离开来，同时以2营的50—60辆坦克包抄苏军右翼。不过阿斯拉诺夫的团不断向西北方向延伸战线，挫败了第2装甲营包抄自己侧翼的企图。参与这次战斗的第6装甲连连长沙伊贝特回忆道：

“最初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但是苏军在我们强大的坦克攻势面前选择了规避。当我们展开强大的进攻队形，我从许纳斯多夫上校身边开过的时候，我看到他穿着冬季连体衣，站在指挥坦克的指挥塔上，用激励的话语向每一位装甲连连长呼叫：‘沙伊贝特！现在看你的了，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他的声音正对着我的耳膜传来。

“我们进入开阔地了，我向后一望，看到许多运输补给卡车和其他轮式车辆，彼此交错着全速向南行驶，正跳跃在和缓的丘陵地带上。驾驶员坐在毫无防护的驾驶座上，就这样进行回转运动，让我也替他们捏一把冷汗。在我们的掩护下，这些车辆都抵达了比较安全的沙利文斯基。只有极少数车辆被苏军反坦克炮抓住了。

“我们向北回旋，将4个装甲连完全展开，这时我们很快发现，对面的苏军相当强大，他们在极远的距离外就对我们射击。这样的距离对于我们的50毫米坦克炮来说还是太远了。如果要对T-34造成有效的杀伤，我们就必须接近到1公里以内，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只有中型坦克连（第4装甲连）的75毫米口径主炮可以发挥作用。团长很清楚这样的情况，立即将停留在上库姆斯基的中型坦克连（第8连）前调。另一方面我们仍试图向左包抄敌军深远侧翼，以便将苏军置于钳形攻势之中，并将苏军钉在原地。于是我们形成了一个慢慢向西北延伸的倾斜战线，这个战线从向前推进的第8装甲连开始，共有8公里宽。最后因为一个洼地的阻碍（位于95.6高地以北，是一条梅什科瓦河支流的发源地），才使得继续向左翼的延伸行动停止。”

战斗开始后，贝克报告说到处都是难以辨认的反坦克炮，第4装甲连连长维尔斯（Wils）中尉也抱怨说一门反坦克炮也找不出来，并要求向苏军阵地实施炮击。但是在辽阔的草原上进行观测尚且十分困难，更何况双方坦克部队的战线和阵地变换极为迅速，不可能对敌我区域作严格的划分，因此双方的炮兵和航空兵也爱莫能助。为了准确地区分目标，苏军轰炸机以极低的高度在战场上空盘旋，即使是这样危险的措施也未能奏效。德军飞机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最后飞行员们发现自己必须攻击低价值的目标，以避免误击造成太大损失。许多炸弹落在了补给线和开阔地上，当然，双方经验丰富的运输车队早就学会了拉开车距以减小损失。双方派出的大量战机并未左右地面战局的走势，而它们之间的较量似乎是德军更胜一筹。按照劳斯的说法，德军战斗机反复袭击苏军轰炸机并最终完全逐退了它们。

前有强敌，后无援兵，弹药不足，贝克的部队只好硬着头皮接战。在进一步观察后，维尔斯发现了8门反坦克炮，激烈的炮战随后展开。粗糙的观瞄器材和糟糕的训练让苏军在远距离上爆发的炮战中吃亏不小。虽然其坦克和反坦克炮可以在远距离上击穿德军坦克的装甲，但是交战之初并没有取得多少战果。伪装良好且数量众多的反坦克炮有效地压制了德军的攻势，第11装甲团的坦克一辆接一辆地起火爆炸，纵然团长许纳斯多夫上校亲临第一线也无济于事。沙伊贝特继续回忆道：

“先是双方交火互有损失，敌人在我军的压迫下被迫后撤，但是很快我们被强大的反坦克炮火力阻止了，反坦克炮对我们进行密集射击。这是苏军的一种特殊战法，他们运用这一战术已经相当熟练。就是苏军每一辆坦克都拖着一门反坦克炮，炮手们就坐在坦克上，进攻展开时就跳下来当做步兵用。如果对方实力过于强大，坦克就将反坦克炮卸下来，在反坦克炮的掩护下撤退，以便重组队形，或是另择方向包抄敌军。现在苏军又故技重施，他们的反坦克炮对我们造成了很大麻烦，因为反坦克炮是个很小的目标，而且伪装得很好不易被发现，相比较之下，坦克就是个很大的目标了。

“上午的战况互有进退，我军为了能以最大的速度进入有效射程内，对苏军释放了烟幕。但是等到烟幕散去，我们又被置于令人懊恼的反坦克炮的火力之下，尽管我们的中型坦克连发挥了作用，造成了几辆苏军坦克起火燃烧，这次进攻除了给苏军造成这些损失外，并没有获得什么值得一提的成功。在北面和东面的整个地平线上，都是苏军的坦克和反坦克炮，对我们射击的黄色的硝烟火光到处闪耀着，被击毁的坦克燃烧冒出黑色的浓烟，在敌我阵线内冉冉升起进入天空。这场战斗就像是无法一眼尽收眼底的海战，不断交替进行退避和进攻运动。高爆弹将几门反坦克炮打哑，但是苏军却将用之不竭的预备队投入。形势已经很清楚了，我们所面对的应该是坦克第5集团军的主力。无线电中传来了最严厉的命令，许纳斯多夫上校、贝克博士一直对我们进行指挥，有时我们也主动下定决心对抗苏军。弹药十分吃紧，甚至到了最后只能用高爆弹攻击敌人。

“这是一场极为猛烈的坦克进攻，包括上库姆斯基的德国坦克在内，一共有100辆德军坦克对抗300辆苏军坦克，外加数不尽的反坦克炮。到处飘着雪花，敌人的高爆弹在我们身后爆炸，在白色的雪原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我不时对迟钝的敌军进行迂回，以致现在已经辨别不出方向了，只能不断注意友邻部队。通过信号弹询问后我才知道指挥官的位置，由于敌我彼此犬牙交错，在远距离上又很难辨认坦克的型号，所以误击友军的事件不时发生。

“鉴于我们弹药即将告竭的报告和洛维所呈报的上库姆斯基陷入艰苦防御战的消息，我们于上午11时被召回，并在上库姆斯基以西3公里的一处洼地内进行集结。我必须将连里面几辆被击毁的坦克拖回来，其中就有我的第1排排长本克（Bonke）少尉的座车，还要救援各个坦克上的乘员。

“在我们与村落之间的地方，可以用肉眼看到苏军的坦克、反坦克炮和步兵的密集纵队向上库姆斯基移动，尽管我们就暴露在他们面前，但是他们却对我们视而不见。这一点很奇怪。从村落方向传来了清晰的战斗声，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几近心灰意冷，没有任何战果，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无穷无尽的苏军一拥而上的场面。愤怒、失望加上极端紧绷的神经主宰着我们的情绪。”

战后官拜少将的A·库尔科夫少将当时以中尉军衔在坦克第55团服役，他这样回忆当天的战斗：

“回想起这次战斗，好像就发生在不久之前。给我们排下达的任务是，担任战斗警戒，前出至距团主力前方一公里处，隐蔽在草丛中，监视敌人的前进。快到14点（此处是莫斯科时间，比德军所用的中欧时间早2小时），在上库姆斯基和‘三八’集体农庄之间出现了第一个坦克纵队，而后又出现了两个纵队，总共有50—60辆坦克。我们排有3辆T-70坦克，在团主力编成内有15辆坦克。

“敌军坦克从侧翼绕过机械化第4军的主力，便向隐蔽在左边的步兵射击。其中一个坦克纵队直接朝我们排开过来。这时，我坦克上的无线电台发生故障。因而，不论从连长那还是团长那我都得不到指示了。我预先通知各位车长，让他们在我没有开火之前，谁也不要开火。德军坦克已经在800—1000米外的位置上了。希特勒匪徒发现了干草堆，显然他们怀疑中了埋伏，于是使用榴弹对我们射击。一枚榴弹在我们坦克旁爆炸了，将我们坦克上的杂草伪装全部掀掉。这时我坚持不住了，于是开了火。第一炮就成功击中了为首的坦克。其他车长也都开了火，很快又有两辆敌军坦克被击中。但是敌众我寡，于是，我率领坦克排转移到离团主力侧翼很近的地方。醉心于与我们排作战的希特勒匪徒出乎意料地遭到我团主力侧翼的强大火力。法西斯分子丢掉几辆坦克，只得撤退。这时，M·托尔斯特赫中尉遵照阿斯拉诺夫的命令，率领自己的连队发起了冲锋。”[41]

许纳斯多夫上校的座车驶入撤下来的坦克群中，他将耳机摔下大声咆哮，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我的部队吗？这叫进攻吗？今天真让我感到羞愧！”这些话激怒了他的部下，虽然官兵们对这位新团长无不尊敬有加，但是同时也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评价，贝克少校极力为自己的部下辩护，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平心而论，贝克的部队确实可以如许纳斯多夫所愿在一场骑士般的对决中打垮对手，阿斯拉诺夫却压根不打算同数倍于己的德军坦克进行面对面的冲锋，而是从一开始就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这样就确保了坦克第55团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消耗殆尽，在掩护机械化第59旅右翼的同时牵制住了贝克的营，与此同时机械化第59旅也从东北方向对该营展开包抄。

现在上库姆斯基已经受到三个方向上的进攻，洛维少校的呼救声一波高过一波，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苏军正在一点点压缩守军的防线，可用的重武器一件件减少，弹药也逐渐耗尽，库佩尔上尉的掷弹兵摧毁坦克的速度还没超过苏军坦克再次出现的速度。当时在坦克第21团服役，战后晋升为坦克兵少将的勃列日涅夫回忆道：

“我们于12月15日同时从三个方向上对上库姆斯基发起进攻，敌军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他们在我们右邻的机械化第59旅当面投入约50辆坦克。但是我们击破了敌人的抵抗。我们的友邻部队也打退了敌人坦克的反冲锋。法西斯匪徒们扔下他们被打坏的坦克，被迫撤退了。

“我不能不对我们的坦克手们表示钦佩，军官们的指挥技巧提高了，所有的指战员都变成了成熟的军人。在我团首列前进的是奥尔洛夫和库亚瓦的连队，他们都是干练的、经验丰富的、久经战阵的军人。普卢金中尉作战英勇，他悄悄地潜入居民点，用炮口对准两辆法西斯坦克猛烈射击。赫泽特利中尉也照着他的榜样做了。两个排冲入居民点，一举击溃了德寇。

“但是战斗毕竟是战斗，敌人的炮弹打到普卢金的坦克上，我忍痛得知英勇的坦克乘员们牺牲的消息。如今我还清楚地记得20岁的普卢金的那张年轻刚毅的脸庞，1942年夏天，他从乌里扬诺夫坦克学校毕业后来到我们团。他性格善良快活，是团里所爱戴的人。敌人为他的死付出了很高的代价，我们以更强烈的愤怒打击敌人。

“在上库姆斯基战斗中敌军被彻底粉碎了，只有为数不多的法西斯匪军侥幸逃生。但是我们也遭到很大损失，坦克剩下的很少，所有的坦克编成一个连，由奥尔洛夫上尉指挥。这是一些什么样的坦克啊！经过多次激战后，这些坦克乘员们成了一支可怕的力量。”

形势不断恶化，10时30分，守军报告称20—30辆苏军坦克出现在村子前方；10时50分，洛维请求允许撤退，如果不能及时获得增援，上库姆斯基将无法固守；11时10分，1营报告遭受来自北方的进攻，再次请求从上库姆斯基向西撤退；11时20分，通往沙利文斯基的补给公路已被切断；11时50分，洛维报告：“情况极度危急，敌人已经突入村子，贝克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已经没法长时间坚守下去了。”此时突入村内的T-34已经在罗森纳尔中尉的反坦克小组赶到之前摧毁了数门火炮。认识洛维的人都明白，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呼救声就绝不会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口中传出。

装甲掷弹兵们攀附在装备75毫米长管火炮的Ⅳ号坦克上前进

许纳斯多夫上校和贝克博士立即召集几位连长。经过简短的态势分析，他们果断决定：以最快的速度，不顾损失向上库姆斯基突破，营救幸存的战友，肃清村内的苏军！弹药尚未耗尽的少数几辆坦克立即被调上去担任前锋，其余的坦克将使用弹药相对充足的机枪射击，以便扩大苏军的恐慌。11时20分，贝克致电洛维：坚持下去，我们来了！

贝克博士的营再次展开为倒三角队形极速前进，雪花在履带上飞溅。危险的战局重新振作了德军的士气，他们大吼着用机枪射击任何出现在视野内的目标，先头坦克用所剩无几的穿甲弹击毁了几辆试图阻击它们的敌方坦克，苏军步兵也跟着四散奔逃。经过短时间的战斗，贝克所部几乎是毫发无损地冲进了村子。就在这时，他们右边约200米远的洼地中突然冒出了许多T-34坦克，德军已经没有炮弹了，只能留在坦克里，等待着随时可能打来的炮弹。最远的一辆T-34被一发75毫米炮弹命中炮塔前部，但是一阵闪光之后炮弹被弹开了，这辆坦克立即后退消失在洼地中。第二辆坦克被击中后起火燃烧，于是其余的坦克纷纷转向开走了。

很快第2装甲营就从西面冲入村子，与村中心的1营营部取得了联系，营部内几乎所有的军官都负伤了。村内所有的房舍都被付之一炬，街道上遍地是倒毙的阵亡者和负伤者，到处都是燃烧的坦克，苏德双方的坦克残骸就那么紧紧地挨着。在贝克的命令下，第6装甲连前出到村子东缘，用机枪送走了一批四散奔逃的苏军步兵。在东面的高地上还有许多坦克向村子射击，但是德军早就没有弹药可以还击了。

沙伊贝特发现不远处有两名德军伤员躺在壕沟中，向他微弱地招着手，但周围房舍中仍然盘踞着很多苏军，从履带上传来清脆的子弹跳弹声。这时炮手提醒他注意左侧，第1装甲连连长霍夫迈尔（Hoffmeyer）上尉正试图救助那边的伤员。他下车徒步前行，似乎已经中弹负伤，沙伊贝特试图吸引他的注意，但后者随即在越过马路时中弹倒地而亡。眼看这样做行不通，沙伊贝特召集连内其他坦克靠拢过来，构成了一个四角形的避弹区域。他用这个方法成功救助了这两名伤患以及其他更多的伤员。多载了这么多人，坦克乘员们在炮塔内已经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一辆Ⅳ号坦克开了过来，这辆坦克正遭到东面高地上苏军火力的射击。沙伊贝特从编号上认出这是4连连长维尔斯上尉的座车。当他们将空的弹壳从炮塔侧门丢出时，维尔斯向沙伊贝特招手示意，显然他也从坦克上的编号认出了对方。德军继续射击，掩护后面的救援工作。苏军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准备卷土重来。突然间4连的那辆Ⅳ号坦克迅速转向，驶回村落中。原来就在他们再次将空弹壳从炮塔侧门抛出的时候，维尔斯上尉被子弹击中阵亡。

随后他们接到命令，向村子西部缓慢撤退，由于缺乏弹药，德军无法在上库姆斯基停留太久。整个许纳斯多夫战斗群为了向沙利文斯基突围，已经完成了进攻队形的编组。位于先头的是一个战斗力比较完好的装甲连，后面是救护车，上面载着轻伤员，接着跟上的是装载步兵的SPW，后面是甲板上躺着重伤员的坦克。殿后的是朗钦格中尉指挥的第8装甲连。第6装甲连将救助的伤员交给其他连照顾，奉命和第8装甲连一起尽可能地将苏军拖在村子里，并将一切可能落入敌军手中的物品一并炸毁。两个连继续停留了几分钟，在战友的交替掩护下加注村内储存的燃油，并将被摧毁的坦克内的弹药取出来补充使用。

形势在继续恶化。中午12时，大约50辆德军坦克曾对机械化第59旅1营和2营发动反击，结果被该旅独立反坦克枪连2排的顽强抵抗所挫败。他们还没来得及补充弹药，就迎来了另外30辆坦克，这个排的官兵又用手雷和反坦克步枪与德军周旋了20—30分钟，击毁坦克8辆，击伤坦克6辆，并守住了阵地。13时，第6装甲师师部来电同意放弃上库姆斯基，但是强调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坚守桥头堡。得到许可之后，许纳斯多夫立即率弹药耗尽的坦克群急速撤退。仅一小时后，独立坦克第55团在反坦克第603团的支援下向上库姆斯基和“三八”国营农场之间的地带发动进攻并推进至137.2高地，宣称击毁德军坦克11辆，然后折向东北方朝上库姆斯基扑去。劳斯似乎心有不甘，直至14时35分仍在询问如果弹药获得补充，能否坚守上库姆斯基。他得到的回答是：上库姆斯基已经按照命令实施撤退！在黑夜的掩护下，战斗群向南撤往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尽管在路上遭到了来自西面的射击，但是补给纵队和可开动的坦克依然顺利地赶到了目的地。而苏军在夜间使用坦克和步兵对桥头堡实施的进攻再次被从容击退。沙伊贝特回忆道：

“当夜幕开始降临时，长长的队伍向前移动，我必须留在村子里，直到先头部队抵达撤退行进路线中的中继点为止，由我收容在后方的147高地上的担任掩护任务的第8连。我的炮口指向后方，一直等到该连向沙利文斯基撤退3公里的距离，再由他们掩护我们，就这样我们彼此交替掩护。

“等到先头部队突破了沙利文斯基包围圈后，我终于接到命令，跟随行军纵队快速前进。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苏军并未派出强大部队在我们身后追击，他们仅在村子里和我们有所接触，于是我可以及时完成任务，并且与苏军完全脱离接触。

“在漆黑一片中战斗群向南飞速撤退，在公路的左右两侧，尤其是西侧，突然出现炮火闪光。大约400米外出现了苏军坦克，它们凭借德军坦克发出的履带声实施封锁射击。不过由于夜间能见度很差，可能也有担心误击友军的成分，这些射击不怎么猛烈，没有一辆德军坦克遭到命中。

“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刚一抵达桥头堡，就立即投入到防御战中。第6连和第8装甲连守卫沙利文斯基西部的这块地区。没过多久T-34坦克就出现了，就着步兵发射的照明弹，德军发现敌军已经接近到前方200米以内。苏军的雪地涂装反射出醒目的白色，在接下来发生的交火中，2辆T-34被击中起火燃烧。现在德军不再缺乏弹药了，坦克炮管根本没有冷却的机会。夜间苏军反复发动进攻，但是在熊熊燃烧的民舍草堆火光的照耀下无处遁迹，最终都蒙受了惨重的损失而被迫撤退。”

劳斯后来在回忆录中将当天的战斗美化成一次巨大的胜利，将德军的被迫撤退说成是主动撤退，可实际上，他曾在无线电中一再要求许纳斯多夫坚守上库姆斯基。劳斯还将撤退的动机归结于弹药与燃油的短缺和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受到的威胁，并宣称：“这次非同寻常的突击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这场‘旋转的战斗’已经打断了敌人的脊梁骨并赢得了——至少是暂时的——坦克数量上的优势。”实际上德军坦克损失也不小，双方坦克数量的对比并未发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劳斯还对德军顺利撤退的原因作出了如下解释：“令苏军大吃一惊的是，尽管战事进展较为顺利，但是第6装甲师随后却撤回了阿克塞河。苏军方面并未尾随追击，而是满足于占据上库姆斯基以南的山区，德军后来发现苏军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损失近半，这恐怕就是他们不愿意再次发动进攻的原因所在了。另外一个可能的因素是苏军指挥官无法为德军自愿退回阿克塞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将其视为一个旨在引诱他们进入圈套的诱骗计划因而拒绝追击。”[42]

实际上正如沙伊贝特所回忆的那样，苏军紧追不舍，还在接下来的夜间对沙利文斯基桥头堡发起猛攻。从上库姆斯基撤回的坦克暂时担当起了桥头堡警卫的工作，使用装甲部队进行防御作战。这其实是违背德军战术要求的，不过这一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很快，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就将协同海德布雷克战斗群再次向上库姆斯基发起进攻。

第23装甲师

当天第23装甲师当面也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梅尔施泰因战斗群在舒托夫西北的阵地上与具有数量优势的苏军坦克和步兵持续激战，击毁2辆苏军坦克，代价是2门88毫米高射炮和3门20毫米高射炮。早上7时，另一队坦克和搭载在30辆卡车上的摩托化步兵试图包围战斗群。有鉴于此，博伊内堡将军命令仍在塞姆特齐尼集结的巴赫曼战斗群向西插入苏军后方，作为加强，1个步兵连外加1门20毫米高射炮被送到舒托夫。与此同时，第6装甲师的摩托化营（第114装甲掷弹兵团1营）从西北向捷诺维伊移动。苏军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不久第201装甲团就报告说大量苏军正从捷诺维伊向东北撤去。第128装甲掷弹兵团迅速前出，沿着捷诺维伊河谷对苏军侧翼发起追击，击毁3辆坦克，大量士兵的尸体横卧在战场上，幸存者向着舒托夫1号方向逃去。

第201装甲团派出的侦察单位占领了位于克鲁格亚佐夫以西5公里、沙利文斯基以东10公里的舍斯塔科夫，并完好无损地夺取了阿克塞河上的桥梁。他们还发现罗姆齐金（Romaschkin）也已经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巴赫曼和梅尔施泰因战斗群正穿过捷诺维伊向克鲁格亚佐夫进发，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已经归建的第128装甲掷弹兵团2营，而海德布雷克战斗群在向罗姆齐金推进。在当天的战斗中，第23装甲师成功击退来自北方和西北方向的反攻，击毙或俘虏210人，击毁和缴获10辆T-34、2辆T-60、7辆装甲车、4门步兵炮、1门122毫米榴弹炮、3门76.2毫米炮和3门47毫米反坦克炮。

罗马尼亚部队开始伴随德军推进，由两个骑兵师组成的波佩斯库战斗群越过库莫亚斯基阿克塞河，另一支部队向上萨尔（Werschin-Ssal）推进。第17装甲师也已经在齐姆良斯卡亚（Tsymlianskaya）渡过顿河，眼下正在科捷利尼科沃东北集结。虽然已经连续行军超过12个小时，师长埃特林将军还是没能赶到第4装甲集团军指挥部，在电话里他与霍特进行了简短的交流。

第17装甲师师长埃特林将军

第11装甲团的博伊特少尉（Beuth）和团部医官门克（Menke）

霍特：“你应该意识到我们必须得谈谈关于斯大林格勒的事情了？”

埃特林：“我很清楚这个任务，先生，但是我相信你已经意识到我的师装备情况不容乐观。”

霍特：“前线的一些师情况甚至更糟，你有着极高的声望，我信赖你。”[43]

战况总结

当天第11装甲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1连连长霍夫多尔上尉和4连连长维尔斯中尉阵亡，洛维少校和副官海森中尉挂了彩。至于1营营长的空缺，第11装甲团推荐了格尔森根（Glassgen）上尉，但最后接手1营的是赫米尔巴赫（Himmelsbach）上尉，具体情况见16时呈交给师部的每日报告：

阵亡：2名军官（1连长霍夫多尔上尉、4连长维尔斯中尉），17名士兵；

负伤：军官4名（营长洛维少校，营副官海森中尉、博格霍斯中尉，本部经理官里克特），20名士官和士兵；

失踪：恩斯廷（Ernsting）中尉，后被证实为阵亡；

击毁：苏军坦克23辆，反坦克炮多门。

坦克的情况如下：

可用坦克：6/21/7/5/2（6辆Ⅱ号坦克、21辆Ⅲ号50毫米长管坦克、7辆Ⅲ号75毫米短管坦克、5辆Ⅳ号坦克、2辆指挥坦克）；

技术故障损失：5辆；

彻底损失：1辆Ⅱ号坦克、13辆Ⅲ号坦克（50毫米长管）、5辆Ⅳ号坦克。

对于第11装甲团来说，这是极为艰苦，也是极为失败的一天。Ⅲ号坦克的50毫米长管坦克炮在应付大量坦克进攻时已经力不从心，炮兵和空军也没能进行系统的、有效的火力支援。官兵们普遍认为，他们取得的是一场“代价高昂的平局”，根据沙伊贝特的“保守估计”，当天苏军在整个前线上损失了180辆坦克，许纳斯多夫战斗群彻底损失了21辆坦克（也有一说为23辆或19辆）。[44]诚然，由于苏军坦克之间的通信状况十分糟糕，战术素养也不及对手，因此损失极为惨重，但德军坦克出动率的下降更加骇人。12月15日傍晚的报告指出，第11装甲团总计只有41辆坦克可以作战，前一天这个数字还是141辆！苏军则宣称击毁敌军坦克40辆，缴获了6门重型火炮、30辆摩托车、100卡车食品弹药和其他大量战利品，代价是12辆T-34和9辆T-70。[45]

这场战斗的报告后来被呈交给第57装甲军军长基希纳上将。霍特恼火不已，他批评劳斯“是激战而不是突向”斯大林格勒。事实上，劳斯和霍特、基希纳的分歧一直存在，前者主张优先消耗苏军兵力，特别是要重创坦克第13军和机械化第4军的坦克部队，而后两者则把时间放在第一位，要求尽快打开救援通道。不管怎么说，从整体上来看，“冬季风暴”行动早已丧失突然性，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劳斯直言“上库姆斯基是解救斯大林格勒的真正的起点，只有在打败两倍于德军的苏军后才能打开一条通向第6集团军的救援通道”。现在这一关键点已经易手，形势变得对德军不利起来，里希特霍芬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第6集团军的前景日益暗淡。”曼施泰因则以此力争获得更多增援，他向陆军总部表示看不到任何突破行动成功的迹象，除非立即将第16摩托化步兵师和第306步兵师投入战斗。

[1]Ernst Rebentisch. Combat history of the 23rd Panzer in World WarⅡ. Mechanicsburg，Pennsylvania: Stackpole Books Press，2012. 206

[2]苏军认为进攻是上午8时开始的。

[3]Christer Bergstrom. Stalingrad: The Air Battle:1942-January 1943. Classic Publications，2008. 100

[4]轰炸机在攻击地面目标时，首先要飞过双方战线，然后作180度转弯，在向己方战线飞行的过程中发起攻击，这样万一被防空火力击中，飞行员容易在己方战线内迫降，所以苏斯特的营在己方飞机来袭时向着苏军架设伪装网。

[5]原文如此，实际上I.A.R.81是战斗机，StG 77联队是否参与了解围首日的作战行动尚未确定。另参见HorstBoog，Werner Rahn，Reinhard Stumpf. Germany and the Second World War: VolumeⅥ: The Global War. Oxford: OxfordUniversity Press，2001. 1145

[6]Isaev Aleksel. Stalingrad: there is no lands between usand Volga. Moscow: Iauza Eksmo，2008

[7]按照劳斯的说法，14辆苏军坦克中有10辆被击毁，4辆成功向西突围，次日被124.7高地上的德军反坦克炮所击毁。见ErhardRaus. Panzer Operations: The Eastern Front Memoir of General Raus，1941-1945. Boston: Da Capo Press，2005

[8]伊利希战斗群由第201装甲团3营和第128装甲掷弹兵团1营组成。

[9]Ernst Rebentisch. Combat history of the 23rd Panzer in World WarⅡ. Mechanicsburg，Pennsylvania: Stackpole Books Press，2012. 207

[10]David M. Glantz. Endgame at Stalingrad，Book Two: December 1942-February 1943. Kansas: 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2013. 113

[11]Isaev Aleksel. Stalingrad: there is no lands between us and Volga. Moscow: Iauza Eksmo，2008

[12]萨姆索诺夫．200天大血战．牛海鱼等译．北京：军事译文出版社，1985．507

[13]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62

[14]一说20公里至23公里。

[15]艾伯特·西顿．苏德战争1941-1945．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

[16]指挥官分别是普利茨（Prinz）中尉和安德希（Andersch）上尉。

[17]David M. Glantz. Endgame at Stalingrad，Book Two: December 1942-February 1943. Kansas: 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2013. 114

[18]Christer，Bergstrom. Stalingrad: The Air Battle: 1942-January 1943. Classic Publications，2008. 101

[19]Christer，Bergstrom. Stalingrad: The Air Battle: 1942-January 1943. Classic Publications，2008. 101

[20]Isaev Aleksel. Stalingrad: there is no lands between us and Volga. Moscow: Iauza Eksmo，2008

[21]雷姆林格战斗群包括第4装甲掷弹兵团1营（欠位于上库姆斯基的1个连）、第76炮兵团1营、反坦克教导团第8连、第41坦克歼击营1连和1个88毫米高炮连。

[22]库佩尔战斗群包括第114装甲掷弹兵团2营（欠5连）、第76炮兵团6连、第11装甲团5连和2个20毫米机关炮排。

[23]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76

[24]轻型坦克排所装备的Ⅱ号坦克仅有2名乘员。

[25]卡尔费尔茨看见的可能是KV-8喷火坦克。KV-1装备了76.2毫米主炮，而KV-8只装备了45毫米主炮和火焰喷射器。

[26]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78-80

[27]德军坦克连长座车的耳机有两个听筒，一个下接连内的各辆坦克，另一个上接营部。

[28]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78

[29]毫无疑问劳斯夸大了被击毁的坦克数量。见Erhard Raus. Panzer Operations: The Eastern Front Memoir of General Raus，1941-1945. Boston: Da Capo Press，2005. 166

[30]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81

[31]由此可见，机械化第59和第60旅及其下辖的坦克第20和第21团可能还未抵达战场。

[32]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81

[33]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81

[34]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76

[35]有意思的是，有资料指出，在14日至15日的战斗中机械化第36旅和坦克第26团从德军手中夺取了伏地扬斯基，16日德军得到从上库姆斯基返回的坦克支援后此镇才失而复得。不过从其他资料提供的情况来看，德军在14日清晨到15日夜间从未占领该地。见David M. Glantz. Endgame at Stalingrad，Book Two: December 1942-February 1943. Kansas: 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2013。另据埃特林所述，坦克第85旅在12月15日前往伏地扬斯基以西的多罗费维（Dorofeyev），第6装甲师在12月18日才重新占领该镇。见F. M. Von Senger Und Etterlin. Neither Fear Nor Hope. Greenhill Books，1989. 69

[36]David M. Glantz. Endgame at Stalingrad，Book Two: December 1942-February 1943. Kansas: 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2013. 123

[37]中队（Staffel）一般指称在一个指挥部指挥下的若干相当于班、排规模的单位的集合，这一编制往往只起行政管理作用，它的组成单位常被指派给其他部队作战。

[38]原书译者注：可能是指剪式望远镜。

[39]Hans Wijers. Winter Storm: The Battle for Stalingrad and the Operation to Rescue Sixth Army. Pennsylvania: Stackpole Books，2012. 211-218

[40]Hans Wijers. Winter Storm: The Battle for Stalingrad and the Operation to Rescue Sixth Army. Pennsylvania: Stackpole Books，2012. 218-222

[41]萨姆索诺夫．200天大血战．牛海鱼等译．北京：军事译文出版社，1985．511

[42]Erhard Raus. Panzer Operations: The Eastern Front Memoir of General Raus，1941-1945. Boston: Da Capo Press，2005. 172

[43]F. M. Von Senger Und Etterlin. Neither Fear Nor Hope. Greenhill Books，1989. 63-64

[44]Horst Scheibert. Bis Stalingrad 48 Kilometer: D. Versuch，d. eingeschlossenen Armeen zu befreien. Germany: Podzun-Pallas-Verlag，1979. 99

[45]Isaev Aleksel. Stalingrad:there is no lands between us and Volga. Moscow: Iauza Eksmo，2008

《冬季风暴斯大林格勒的围与解》第三章 从阿克塞到阿克塞

《冬季风暴斯大林格勒的围与解》第三章从阿克塞到阿克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