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你的脑袋被被核弹炸个稀巴烂之前把这个念头收回去，谢谢。”
唐野很有礼貌的说，而且他和胖子一致认为顶在面前人脑袋上的枪也很有礼貌。
唐野随时准备扣下礼貌的扳机把这个白痴的脑袋礼貌的轰飞一半。面前的人明显是被枪口顶住脑袋的时候占他人生中的一大部分，完全没有丝毫表情的继续说。
“你们需要听个故事。”他说，一只手握住了枪管把他挪开，另一只手把兜里的U盘抽出来晃了晃
“这故事我讲了很多遍了，再讲一遍也无所谓。”
唐野和胖子一起翻了翻白眼，把根本没子弹的枪丢到了沙发上，踢过去了一张椅子，没好气的倒了杯水：“我先说好，我不管原子弹核电站这类的事情，你要找找别人去……”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当然他们也用了和你差不多的反应方式，比如在日本我被一群拿着刀的人架住了脖子威胁我要把我灌成水泥柱丢进东京湾，在意大利我被一群胸前插着玫瑰花的人用双管猎枪顶住胸口，在美国我被五台高射炮转平射锁定，在你这里我还算是得到了最礼貌的待遇——只被顶住了脑袋。”
那人喝了口水，耸耸肩说，这个中国男人似乎毫不在意这种事情。 “噢……我也去了你上级的地方，在那我差点被拆了全身的骨头。”
“要是任何一个国家听见一个疯子说出他们全部的核实验基地还说要他们关闭不然就公之于众的威胁，我觉得拆了你全身骨头再敲碎了喂狗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唐野也面无表情的喝水，旁边胖子还在把一把小刀在手上耍来耍去。
“但是我没被灌成水泥柱，没被做成意大利香肠，没被丢进美国西部喂野狗，也没被什么诡异的东西拆了骨头，因为他们都相信了我，而且正在关闭核试验。”来人笑道，他笑的很开心，很放肆，他左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下面挂着一个小小的……
“这是……呃……一个虫卵。 ”那人见唐野眼睛瞟过去，说“我们把被杀死的虫子体内的卵拿出来，经过处理后封在石英玻璃里。”他晃了晃手腕，下面挂着的小小饰品是透明的，里面的虫卵似乎还在鼓动，唐野眼角抽了抽：“我现在报警把你丢进警察局，然后再买凶砍死你肯定不会违法。”他阴沉着脸说
“谁知道呢？”那人还在笑，依然是一脸无所谓“要是可以‘死’，我求之不得。”他说。
“什么意思？”唐野看他一脸生无可恋，皱着眉头说。
“我姓商，单名一个穆，商穆。”他说：“我的父亲是商鞅。”
“我爹是嬴政。”唐野冷冷的说“你他妈再装逼我就敲死你。”
“请您相信我……”
“你先相信我。”
“……不……嬴政的后代我认识，现在他在意大利和那里的人交代事务……他叫赢汝。”
“我也认识一个人，他爹是包拯，他叫包黑黑。唐野继续冷冷的说“我说了你再装逼我他妈现在就敲死你。”
唐野把手往后面一伸，胖子把刀递给他，他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一脸的不耐烦“少他妈废话，说真话不然老子就捅死你。他一脸的老子当年从五道口砍到西直门砍了五个来回你别惹我惹我了现在就把你剁成馅做包子小爷正好没吃饭的拽样。
商穆无奈的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我还要这么干多少次……”他无奈的一把抄起刀子狠狠的捅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把唐野和胖子的三魂七魄骇的差点当场散了，
唐野一把拽住他的手说妈的兄弟你别这么狠你要自杀你跳楼成不成啊你把我做宝搞……胖子跳起来就要打120。
然后唐野的手被商穆抓住了，他咧着嘴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干多少次了。” 唐野现在三魂七魄飞了两魂六魄了，还剩下一魂一魄在身子里摇摆不定，商穆把刀一点点拔了出来，唐野握住刀把的手都能感觉到血肉在刀身上摩擦的阻力，他那一魂一魄也快没了…… 然后唐野楞了。
“你……你……”他一下子跳了开去，指着商穆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商穆脱掉了上衣，胸口上遍布了无数的洞，刀口，还有三个骇人的单洞在他的肺部上方，他的左锁骨处被什么东西切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从他的左锁骨延伸到右肋，，有的洞口甚至透光了。
“你你你你你他妈是人是鬼！”唐野吓的话已经说不利索了。 “坐下听我讲个故事。”商穆笑道“一个……很长的故事。”
“将军，已经把你指的地方烧干净了，我叫兄弟们撤了。”一个士兵骑马赶了过来，下马后在将军面前半跪道。
“撤吧，那些妖魔也应该烧干净。”将军叹了口气“胡亥那老贼怕是已经跑了。”
“那我们……”
“快走吧，要是被妖魔伤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将军下了马“我到里面看看，你快些去集结弟兄，此地不宜久留，速速走了，免得多生些杂事。”
他开始前进了起来，朝燃烧着的大殿走去。
“将军！”后面的小兵追了上来“里面还在烧着，若是……”
“不碍事，你且去。”将军挥了挥手，小兵无奈的退下了。
“胡亥……你作恶多端，今日烧了你的宫殿，也算是为天下黎民百姓出口恶气。”将军喃喃的说，突然，有一块木头猛的倒下，直直的倒向了将军的位置，他面不改色。
“兀那孽畜，还不快快出来！与本将军战过！”他一声断喝，竟然单手拎起了倒在地下的铜兽首，又是一声怒喝：“孽障！受死！”他运足了气，一声狂吼，手里的铜兽首应声而飞，带着尖啸就撞向了火海里，却毫无声响。
“哼……”将军冷哼一声“我楚霸王项羽……一生征战，不知斩了多少妖魔鬼怪，若是你觉得这可以苟活的话……”他走到了一个鼎前，扎住马步，一声大吼，竟然生生把鼎举了起来！
“怕是愚不可及！”他怒吼道，举起的鼎也应声飞出，还是毫无动静。
项羽冷笑，把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把手心划了一道血口，又用力抹了一下剑身，血液慢慢的附在剑身上，项羽慢慢的平端起了剑，闭起了眼睛。四周只有噼啪的响声，偶尔还有远处士兵的叫喊。他猛的睁眼，双手倒握住剑，狠狠的插向了地面，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剑插的地方猛的暴起，那黑影生的颇为古怪，巨大如山中山鬼，身形细的又好像宫中贵妇，那黑影在烟雾中渐渐现出了身影，张口大吼，竟然是和虫儿一般的嘶叫，那怪物居然三首六臂，心口却是一个空洞，里面用饕餮兽头铜柱填筑，中间头为一女人头，青面獠牙，上生有三角，当中一角顶着紫金琉璃锁，右角挂着穿山戴月玉连瓦，左角穿着六十六道玲珑链，左右两头皆为枯骨，最上一臂，左手为钳，钳着应龙石方天画戟，右手为爪，抓着先天封仙印，中间臂却是僵硬不能转动，被一道锁天梁锁住直挺挺的不能动，下臂垂着，好似已经废了。
“胡亥啊胡亥，你收了三万童男童女，又抓了三万壮汉，最后拿了五千未经人事的女子，就是为了这个？”项羽自言自语的说。火烧的越来越大了，项羽把剑竖在面前，闭上了眼睛。 “今日我项羽，便为了这天下……斩了你！”
他猛的跳了起来，手里的剑舞成一道剑花，不由分说自取那怪物心口的铜柱，那里面放着夺幢印，是这怪物的命门所在，但是那怪物哪里这么好战过？方天画戟横扫而来，虽然没有一丝技艺，但是那力道足以开山裂石，项羽不敢被他扫中侧腹，只好在空中硬生生的转了个身子，用剑硬接了一击，他被巨大的力道狠狠的扫在了地上。
“却是有几分力气。”他呸了一口血，头发已经散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牛角号来，朝着天空吹了起来。 “可惜，单斗我斗不赢你这怪物，群斗……却是我赢了。”他冷笑道，仰天大吼道。 “放箭！！！” 一声同样大的吼声重复了起来，然后又是一声，无数的声音都在重复这两个字。
“放箭！！”
“放箭！！！”
“放箭！！！！”
箭矢暴雨一般掠过了半空，项羽纹丝不动，那怪物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疯狂挣扎竟然动弹不得，项羽举剑。舞。箭矢如蝗，但是丝毫不可近身。
“我操这比武侠小说还刺激……”胖子手里的薯片吃了一半“好！”他见商穆不说了，居然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不是，等会。”唐野觉得脑子有点乱“照你这么说，胡亥在阿房宫地下强迫人和虫子杂交，然后试图移植，就造出了那个……”
“昆仑奴。”他点了点头“我父亲商鞅，名为变法，实际上是要逼出在宫里的叛党，可惜……”他叹道“乱党势大，我父亲去世后，我便流落在外，直到遇见了项羽……”
“……你不是，等会……我脑子有点乱……项羽……不是和你一朝的吧……” “他在哪朝哪代，叫什么已经忘了。”
“项羽不是在乌江自刎了吗……刘邦在后面追杀啥的……”
“刘邦……是我们的人里一个叫刘谋的人的叔父，当时项将军被妖孽追杀，我们只能演了出戏，让项将军假死，再悄悄带走他的家眷，如此才能让他心安。” “……你……你们这他妈……”唐野话都说不出来了。
“噢对了，我们还认识了些洋人，但是开始李中堂和康先生都大为厌恶，后来被梁先生劝了劝，才勉强接收了。”
“……李……李鸿章？”
商穆点头。
“康有为……梁启超？”
“还有奥本海默，特斯拉，爱因斯坦和居里夫人。”
他笑道“原子弹这个事情，爱因斯坦也没想到会成现在这样，他还在继续研究，他发……”
“……你别他妈骗我……爱因斯坦死的明明白白……你别他妈骗我啊……”
“事实上……他们必须遵守‘你们’的规则，该死就要死，他们只是该死了，就死了。” “……你好像说的你不是人类一样……”唐野嘀咕，然后又想起他身上的大洞，吞了几口口水，没敢多说话。
“在奥本海默先生帮助美国做出原子弹之前，爱因斯坦就认为这也许会对……你们说的虫族，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我们都认为这是大势所趋，不能阻挡，便没有阻挡。”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虫族的活动只是在近代？”
“我们的组织叫‘楚’，在时代的暗处处理着那些虫族的异动。”
“但是现在我们处理不了，虫族的活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爱因斯坦认为是核试验造成的能量，如果再实验下去，很可能有我们不可预见的结果。”
“所以……必须停止。”

2

有人想要他的命。现在正在夺命狂奔的唐野踉踉跄跄的跌倒了又爬起来，手里的冲锋枪只有两个弹夹了，还塞在他的腰带里，冲锋枪里还有五发子弹，但是后面的人还有至少十七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要不是唐野仗着在森林里地形多变到处躲避，只怕早就被拿住问斩了。

唐野跳过前面倒下的树桩，猛的回头一个两连发点射，一个三连发点射，打的树林里到处都是碎片，追兵也同样开火，火力一下子压了过来，唐野脸看火力这么猛都绿了，然后他选择继续继续玩命跑。

“STOP!!!!!!!”后面的人开始大吼起来，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射击，唐野说你他妈当小爷哔啊这时候STOP，他转过头，一声大吼：“GO哔 YOUSELF YOU MOTHER 哔ER!!!!”

他猛的窜进了前面的树林里，他只能快点跑了，他不知道还能跑多久。能跑多久是多久。

“唐教授，你可以休息一下，不急。”一个大鼻子俄国人笑道，唐野还在研究着报告。现在他在云南，一个感染者在这里袭击居民的报告把他拉了过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溜外国雇佣兵，黄尘武是从研究所里自告奋勇来领队的人

唐野被指派为这支队伍里的研究员，被感染者一般智力都被严重损害，研究认为这可能与各类孢子的卵化方式不一样，他们的目标是一个疑似卵化程度相当高的感染者，

报告指出他具有非人类的弹跳力，还有外生骨骼，体表有明显裂口，且没有可以正常交流的智力，他的目标是十八岁以下的女性，报告者为一位挖药的五十七岁的山民，报告者在和家中的小孙女来挖药时，小孙女被一只兔子——唐野认为这是一种感染者的手段——所诱导到了一处山崖处，且有跳下山崖的行动征兆，山民发现后前往救援，在阻止行为成功后山民发现一个“高约一米七，穿着的衣服不可辨识，身体多出有明显血液涌出痕迹，肢体上有甲壳状附着物，背部有明显棘刺状凸起，在山民叫喊后，受到刺激的目标开始了攻击行为，具体攻击行为为身体伏倒在地面，有一定程度上的兽类攻击型辨识”在受到攻击后山民抱着小孙女跳下了山崖，所幸被茂密的树林和崖底的落叶缓冲，但是在调查队进入调查后，报告人因为伤势过重还是去世了，

让人庆幸的是，该问的都问了出来。黄尘武把手里的枪拍了拍，咧着嘴说：“老人家是真疼孙女，跳下来的时候摔着了背，还能撑着回村里，抱着孙女跳，孙女没事，老人家没了。”他耸耸肩，和说话毫不一样的挑了挑眉毛，唱戏似得说：“爷孙~~~情~~深~~”

唐野没搭理他，接着翻着报告，他突然觉得报告里哪里不对。

“不对啊。”他说，又翻了几页

“按着报告说，这感染者至少是感染末期了，已经出现了虫族肢体同化了，那他还能有自主选择目标的能力，老子真是日了狗了，感染末期不是应该无意识攻击吗，这报告上面说‘有意识的逼近？’还他妈‘有言语上的威胁’？” 他把文件摔在地上，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他已经想要骂人了。

“你觉得感染末期的人能他妈威胁？能他妈逼近？感染末期的人就是个虫子！虫子会说人话？”他正想拨过去，手被黄尘武一下按住了。

“唐教授，这也许是我们不知道的某个……亚种？”他说，手还是按住了唐野想要打去研究所的电话“我们国家研究所就来了我们两个，要是你报告被……某人截取了，我们可能会……”他看了看周围的一圈外国人，抹了抹脖子“所以等到取样了，我直接上报，这是我们国家境内，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人家也不是傻的，肯定知道了吧。”唐野咧着嘴，觉得这老黄啥毛病，这是研究的脑子出问题了……

“这事情大家都知道。”黄尘武把枪又拍了拍“但是说破了就要撕破脸，没人敢先说，这是我们国家，他们不敢玩大的，我们只要在取样确认之后让国家知道了，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们。”黄尘武冷冷的笑道，

唐野的牙有点疼，这次研究行动是上面指派的，胖子不在旁边，不然还能给他出点主意，但是看着周围一圈外国人都擦枪的擦枪冷笑的冷笑，不禁觉得黄尘武说的颇有道理，倒也作罢，先看着办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唐教授，我们是不是该前进了？”五大三粗的俄罗斯雇佣兵汉子声音隆隆的说“今天我们要达到目标地点，您还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唐野拍了拍裤子，跟上了前进了部队，这支部队由俄罗斯，美国，中国和法国混编，研究员分别指派两人，雇佣兵是联合国指派，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山崖。 “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等待我们先行驻扎营地，然后再来接您。”另外一个雇佣兵说，他扫了扫唐野，肯定是觉得丫简直弱不禁风。

“不了，我可以的。”唐野说，他用力抬起自己的包，也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起来。

在前进了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们被一处倒下的树木挡住了去路，雇佣兵们在判断后认为这棵树不是自然倒下。

“这个切口，是多次进行切这一动作造成的，而且在端口的上下我们都发现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我们认为是……爪痕。”美国人脸色有点难看了“我们的目标在跟着我们。” 雇佣兵领头的的鹰钩鼻用俄语吼了几声，雇佣兵们纷纷拿起了武器，以一个圆形包围了所有研究员。 “老黄，这他妈不会出事吧，我们好像在被堵啊……”唐野低声说。

“应该没事，这么多支枪，还打不过一个虫子？”黄尘武笑道，他的手不自然的握了一下，唐野眼角抽了抽，很快扭过了头。

“唐先生。”美国人先走了过来，然后是法国人和俄罗斯人“我知道，您也发现了疑点。”

唐野看了看黄尘武，他还是面无表情。

美国人接着说：“之前处于国家利益，我们也许交流上有所……迟滞。”他选了很久最后这个词“但是您看，现在我们处在危机里，我和……李奥和妥洛夫交流后认为，我们有必要进行一些讨论，这不是我们平常所知道的感染者，也许……”

“是一个变种人。”黄尘武开口了，一群外国人互相看了看：“对不起，您说的……”

“你们看过X战警，也知道金刚狼。”他说，他索性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一群人也纷纷坐下。

“但那是小说，现实里人们不可能从手里伸出爪子，攻击别人的思想，或者是让一大块铁在头顶上转来转去。”法国人幽默的打了个趣说。 “很遗憾，在现实里确实有这么一帮人，但是他们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的刺激。”黄尘武点了根烟，也给周围的人都散了根。

“你的意思是……”美国人悚然一惊，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这不合常理，没有虫子会让人的某种能力特异化到这种程度。”

“是的你说的没错。”黄尘武冷冷的说“但是他们没有什么狗屁能力，他们的‘异能’都是魔术师玩的把戏。” 一群人纷纷不解。

黄尘武抓起了一大把沙子，洒在了地上，说：“您看到了什么？”他的另一只手在沙子洒下来形成的沙幕后面“您洒了一大把沙子……”美国人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没有抓到重点。一个雇佣兵突然大声吼了几句什么，鹰钩鼻快速的走到了他身边说了几句什么，俄罗斯人站起来招呼了几声，两人开始谈了起来，他们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您看到了沙子，没看到我的手。”黄尘武笑道“您的眼睛被沙子‘蒙住’了，那些所谓的变种人，用‘沙子’蒙住了我们的眼睛。” 俄罗斯人快速的走了进来，语速很快的说：“先生们，现在我们要快点走了，他们的一个人被什么东西袭击了，枪都没来得及开。”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准备行进，唐野刚刚踏出去，看见黄尘武还在原地没动，他过去拍了拍他。

“老黄，你还……” 话没说出口，黄尘武的身子猛的倒了下去，唐野骇了一跳，连忙去扶，手刚扶住他的背部。一个巨大的空洞在黄尘武的背上，他的内脏几乎被掏空了。唐野吓的大吼起来，他往身后看去，看见的东西直骇得他肝胆欲裂。袭击者总共有五个，他们的行动无声无息却一击致命，那些雇佣兵不知道去了哪里，地上只有黄尘武的枪，袭击者好像正在掏那些研究员的尸体，唐野浑身都在发麻，他把枪端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就想往树林里面钻。一声尖锐短小的鸣叫在一个袭击者处响了起来，他们都抬起了头。袭击者和报告上的一样，不过数量好像有点出入，唐野嘴里发苦。那些“变种人”往前走了一步，最前面的“人”挥了挥手，后面的又低下了头。

“唐野？”

变种人的声音很奇怪，就好像是喉咙被烧红的炭烧过一样，唐野现在哪里敢跑，他点了点头，变种人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很荣幸。”

他还弯腰行了个礼，然后抬头，猛然前扑。唐野早有准备，他往后猛退，手里的枪骤然开火，那个变种人只能在树后躲避，唐野突然一脚踩空了，整个人往后面猛的倒下去，他心里叫声不好，正准备找回平衡。变种人一脚扑了过来，一巴掌就拍了过来，他的手掌从指间伸出了几段骨刺，这一巴掌要是拍实在了唐野也可以归西了，唐野吓的就地一滚勉强躲了过去，他总算爬了起来，变种人也同时扑了过来，他用枪托一下子抵住了变种人拍过来的爪子。

“我们……一直想和你聊一聊，唐野。”他嘶哑的说，他的脸上逐渐裂开了，无数根管状口器伸了出来“好好的……聊一聊。”他没说一句话就用力一分。

这个狗日的在玩我。唐野咬牙切齿的想，可现在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听天由命了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响了起来，把周围的树打的碎片乱飞，变种人的力气一松，唐野趁着机会一矮身子，见是雇佣兵杀了回来，他和见了亲人一样跑过去，一边爬还一边喊。然后枪口直接对准了他，唐野大叫一声，还是一招懒驴打滚滚向了一边，枪口毫无疑问的开了火，子弹追着他一溜点射，唐野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他一边心里狂吼一边狂奔。一阵吼叫和枪声一起响了起来，唐野心里一喜，妈的这两边打起来了，他的脚步没停，接着狂奔起来，枪声渐渐的压过了吼叫声，然后枪声停了下来，零星的枪声后，树林里恢复了安静。

同归于尽了？唐野不敢相信，他停了下来。然后一阵扫射就轰了过来，他吓的又开始狂奔了起来。突然，一个巨大的东西一下子砸在他面前，是那个变种人，变种人身上有无数的弹孔，唐野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妈了个逼的老子出门没看黄历这哥们要挂了还不忘记干死我…… 变种人抓住了他脚脖子，后面的脚步声也听得见了，唐野一闭眼，听天由命吧。 “唐……教授，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变种人断断续续的说，他艰难的站了起来，朝唐野“看了一眼”，他突然吼了一声，唐野看见他的背脊突然变成了白色。 “我们……终将好好聊一聊。”他说，然后他又大吼了一声，朝着追兵扑了过去。唐野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枪声骤然响了起来，吼声也响了起来。唐野的牙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又开始跑了。他只能快点跑。

3

“睡美人是被孢子占据了脑部结构陷入植物人了，所谓的女巫就是被感染的‘感染者’，试图通过纺锤这个物件来传播孢子，她下的那个……诅咒——你们都这么叫——其实只是装神弄鬼，救他的王子叫安德因是我们组织放在欧洲的探子，在每个国家我们都有这种类似监视者的人，他们也许是乞丐也许是富商也许是超级英雄也许是一个街头混混，安德因其实是个例外……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他可以消灭正在吞噬脑部的孢子……这是我们的一大发现，用我们这些‘永生者’的血液可以中和没有二级感染的孢子……后面的事情……” 商穆耸耸肩，一副“我很羡慕那个混账”的表情。

“你接下来就要告诉我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也和虫子有关对不对？”唐野躺在沙发上，头上被书盖着，商穆已经说了很久了，他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呃，事实上……白雪公主没有，这个公主殿下历史上只是一个病秧子，那个送苹果给她的老太太是我们一个成员拟态的，那苹果只是为了定期缓解因为孢子的表层感染带来的神志不清和迷幻效果……”

“那那个公主说的看见一个老太婆变成了乌鸦，在森林里看见了七个小矮人，然后吃了个苹果往地下一躺是什么梗？”唐野呻吟道，他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他看见真正的虫子从人肚子里爬出来，还要把他的腿啃下来的时候。

“我只说那个公主不是……那七个小矮人其实是七个有发育缺陷的虫子，通过散播孢子来让人致幻，你知道的……中世纪的人比较愚昧，满脑子精灵巨魔矮人……”商穆咳嗽了一下，尴尬的说：“后来我们派人去杀了七个小矮人的时候，那个单纯的小可怜因为受不了矮人在她面前被大卸八块就昏过去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的脑子可能……”商穆用手指在太阳穴上转了转“有点问题。”

“……你们说自己不是恐怖分子你们自己信吗？”唐野彻底惊了，冲过去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把她梦里的可爱小精灵大卸八块最后抹着脸上的血说没事了我们搞定了另外一只手还拎着一个矮人的头。这他妈不是要吓出后遗症来。

“报告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七条虫子马上就要进入那姑娘的体内进行再卵化了，我们只能冲过去把它们拆了，也顾不得什么人道主义……”

“你们杀过精灵吗？”唐野的兴趣起来了，他坐起来正了正身子，胖子被他惊醒，迷迷糊糊的问：“那你见过……见过齐天大圣没有……”

“精灵……那不是精灵，那只是一些特异型的虫群，无害且……有一定的友好性，有一段时间我们甚至和它们有过频繁的交流，不过到了近代它们就变得不可控且有明显的攻击性，所以我们中的一个军队高层在二战后期——就是日本被炸了之后——的时候用军事行动的名义把它们住的山头轰没了。”商穆喝了口茶，感慨的说：“它们之中确实有很多拟人的形态，而且近代的书里居然画的都和它们差不多，可惜了，可惜了。”他满脸感慨沧桑。

“要是你没说最后一句轰平了山头也许我还能稍微信你。”唐野忍不住自己吐槽了欲望。

“齐天大圣……倒是没见过，不过我们确实和被深度感染却没有任何失控迹象的一只猴子，一只猪，两个人交流过，他们要印度找到一个人，再拿到那个人手里的资料来回国救人，那个猴子居然可以像人一样挥舞棒子，还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身体形态，那只猪也是，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人可以在水下潜行数月，一个的谋算能力堪比孔明，我们之前在现在的巴基斯坦附近还蒙他们帮助，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后来他们好像被一处以孢子为燃料的火焰拦住了，那猴子找我们帮忙来着，可惜我们也帮不上，只能又去找当地的一个土著部落借一个扇子，那个扇子后来被我们化验出来好像和那些作为燃料的孢子的产出主母是同源，可以暂时停止那个主母的孢子产出来让火熄灭，借没借到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们派了三个人去帮他们，应该是借到的。”商穆皱着眉头，啧着嘴说“这年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这是火焰山哪……你们是牛魔王还是铁扇公主……” “噢我们之中确实有一个头上有牛角的，他被孢子感染之后身体里出现了其他动物的基因，他还可以控制一下小昆虫，跳蚤蚂蚁之类的……”

“真是牛魔王啊！”唐野胖子齐齐惊道。

“灰姑娘也和你们有关？”这回两人的兴趣是彻底起来了，商穆也乐得讲故事，把茶杯拿起来喝了几口，摸着下巴道。

“灰姑娘……哦你说的是那个被后妈欺负的姑娘是吧，这倒是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介入主要是因为那个水晶鞋其实是用一个主母的骨头做的，那个主母的特质是‘归化’，它全身都可以随时适应成随意一个形状，取下的材料让我们组织里的一老太太讨了去做了双鞋子，那骨头是透明的和水晶颇为相似，但是接触到人体后就会适应成那个人的脚部形状，那老太太就是那个灰姑娘的妈，因为任务必须假死，心疼自己女儿，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些漂亮衣服，水晶鞋也送过去了，但是除了水晶鞋之后都没定型，十二个小时就要完蛋，当妈的不能看自己女儿光着身子跳舞，就说过了十二点你就要走，谁知道那姑奶奶把鞋掉了，那后妈家两个孩子惨的……定型了，只有那姑奶奶能穿，你就是把自己脚砍了都没辙。”商穆摇着头说，他似乎大为不满“后来我们派人做了双真水晶鞋掉包了，那王子傻乎乎的就去娶了那姑娘，你要不要看看，那鞋子上的血迹我们都没擦……” 唐野连连摆手，这可不是太好玩。

“美女与野兽嘛……那只‘野兽’是一个中级感染的人，感染他的孢子很怪，除了在他体表长出厚厚的一层死皮，上面盖着毛发，又把他的力量增大的很多之外没有其他的症状，那个被感染的兄弟是我们的人，之前就很博学，被感染之后我们建议他去隐居，因为我们对于这种非致命性的感染有很多方法搞定，只是需要时间，然后就……”他挥了挥手“……博学的人总是受欢迎的，然后我们找了个机会给他注射了药剂，正好在和那妹子约会的时候生效了，我不想告诉你唐老鸭米奇米妮还有跳跳虎和小熊维尼是我们的实验生物的细节，所以你就别问了……” “…要是我把这公布你觉得你会不会被迪士尼的总裁还有全世界的孩子撕了？”唐野牙又开始疼了，他吸着气咧嘴说。

“我们刚刚进入近代，有了蒸汽，电，还有发动机和无数的新材料，我们必须进行实验，我们总不能后找人体吧，丹麦分部的那群疯子找了个女孩实验，结果最后被逼无奈只能求助本部，我们截了那女孩的下半身，为了维持她的生命我们只好做了一个在水底的生命外循环器，然后用鱼尾来定外型，还要定期更换，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人盯着，所以就随便指派了一个，谁知道有一个吃饱了撑的人没事凌晨去海边玩，结果看见了……”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日本的人也做了一个……”

“如果你是指的是那个恶心的下水道里的美人鱼，我只能说是同一个，你觉得那时候的循环器能有多先进，我们出于人道尽最大努力，那‘美人鱼’后来被冲进了下水道里，被一个人捡到了，皮肤的溃烂原因是孢子的深度不可控感染，皮肤的脱落是在水底的时间太长，后来没有人更换设备，在阳光下直射太久的原因，后来一个日本人听见了这个故事，然后你知道了。”

“我觉得你们就是一个恐怖组织，你们这不是毁童年，你们干死了地球里的所有孩子们的童年。”唐野的眼角抽搐，他的童年彻底完蛋了，同时完蛋的还有现在的孩子们的……

“你去过迪士尼玩吗？”唐野必须要转开话题，不然下一个完蛋的就是蓝精灵和HelloKitty，紧接着毁灭的就是啄木鸟和汤姆杰瑞，最后拉倒的就是伍迪和巴斯光年……

商穆起身去倒了杯水“去过啊，我还挺喜欢的，在我那时候，没什么娱乐。”他坐下来说：“康先生和梁先生倒是不喜欢，他们觉得要从小成为君子就不该玩这些乱七八糟的，周先生李中堂还有邓先生都特别喜欢，还到里面打过工，和孩子们玩的很开心。”

“等会，周……周什么？”唐野头皮一麻，他祈祷不是那个横眉冷对的孺子牛。 “周树人先生啊，还有邓世昌，特别是邓世昌先生，他很喜欢海盗船，经常一玩一整天，周先生最喜欢在城堡里的一个小房间里发呆，李中堂最喜欢扮成唐老鸭去给孩子们发气球，遇见了华人孩子他还会多发一个。”

唐野捂住额头，只想跪下来求饶。作为一个伟人，你们可以有点气节吗。

“邓世昌先生特别奇怪，每次玩海盗船的时候他都要在上船的时候楞很久，有时候还要流眼泪。”商穆说“哦对了，辽宁号下水的时候，邓先生也去了，他在旁边的一个台子上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喊的嗓子都哑了，要不是有人拉着他就跳进下去……”

唐野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他咳嗽了两声：“呃……那邓公……说了啥没？”

“他说的是土话……普通话后来才学会，我们问了他，他死活不说，后来才问出来。”

“你他妈说行不行……”

商穆放下茶杯，正了正领口，道：“邓先生说‘告诸位先祖，百年后，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一句话出口，竟带着一股穿过了百年的消杀，若谈护家国，无出此先生右者。 “实际上……现在迪士尼里有不少‘真家伙’。”商穆咳嗽了两声说，唐野已经麻木了，他没啥感觉……但是听到真家伙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吓的差点踢翻了凳子。

“什么真家伙！你们要干什么！”他惊的跳了起来。 “不不不这是递了报告的……你先坐下。”商穆不以为然的挑着眉头“迪士尼里面的一些玩偶里，和那些玩偶一模一样，当然我们建议他们主要在鬼屋之类的地方就业，不过出于规定我们也不能干涉他们的自由……”

“一……一模一样？”唐野的脑袋里出现了会说话鸭子和两条腿走路穿着裤衩的老鼠，还有头上带着蝴蝶结的小猫——还是小孩，要是真的有这些东西，那它们的形象…… 没人会喜欢一只老鼠站起来，也没人会喜欢一只猫和人一样大，更没有人会喜欢一只鸭子开口说话，若是这真的存在，对它们的欢迎只会是密集的扫射……

“我说的一模一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是我们做实验出的意外，我们的做实验的动物样品伤了一群人，那群人被这些动物体内的未知孢子感染，就变成了……”商穆的脸色很不自然“……之类的。”

“但是是无害的，真是无害的，我们甚至为他们画了漫画拍了电影，全世界孩子都喜欢他们。”

“是啊是啊喜欢的孩子爹妈看见了第一反应抬枪就打。”唐野说，他已经想要报警了。

“这是有审批的……”商穆无奈的说“而且唐先生，我必须指出。” 他的脸色变的很严肃了：“我讲的故事都是真的，这一切故事，都要提醒你。”

“我们必须学会……和一些异类相处。”

4

假若唐野是那么没趣，那么他也不会一进大学唯一的娱乐就是看书，假若那所大学的图书馆稍微大一点，即使只有两层也好，他也不会坐在唯一的一层楼里的唯三的桌子上，看见了对头坐着的徐伊蓉。

“这就是一见……误终身。”胖子吊着嗓子和唱戏似得说“反正人家也看不上你，你就和我和老陆安心在实验室里，啊，看看资料，等教授回来带我们去考察。”

大二的唐野愣愣的看着实验室唯一的门，实验室很小，没有窗户，唯一的灯源只有上面吊着的老式吊灯，白铜皮的灯罩，昏黄的灯泡，还有四面上面雪白，下面已经被磨的砖都出来了的墙，墙根的绿漆已经被摩的快要看不见了，包着铁皮的门上有三道锁，门后有一道纱门，若是觉得热了就只关上纱门，蚊子进不来，风吹进来也凉快。

现在实验室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大的快要听见水滴噼里啪啦撞在地上的声音，唐野手里捏着的两本琼瑶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他屁股底下从实验室的不知道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摇椅慢慢悠悠的摇着，吱呀吱呀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散架。

胖子继续闷着头查资料，那个小小的U盘插在电脑上，这个U盘是他们报道时教授发给他们的，这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世界上的所有图书馆。无论是深埋在梵蒂冈地下五百七十二米，记录着所有传道者的见闻，和每一任教皇去世时留下的，据说是和上帝沟通后得到的启示的“米弥留斯”，美国在落基山脉地下锁住的记录了所有超自然现象和未命名不可公布生物的解剖记录的“全能之锤”，法国人在卢浮宫下挖了一个五百立方米的地下室“A先生”，里面只有一台电脑，里面记录了法国全境发生的所有被强命掩盖的案件，或者是中国在长城下锁着的“长生殿”，里面有无数古籍，那些古籍里塞满了整个场馆，里面有志怪，有神魔，而这一切都被真实见证。

这个专业和秘密分不开关系。比如无理由财政倾斜，他们的专业直接由中央拨款，他们三个每人享受每天五十七块钱的餐补，学费全免，但是要签署保密条约。比如围绕着这个小小的，在学校最角落里的实验室树林的那一圈诡异的报警器，报警器被伪装的很仔细，要不是又一次唐野没事想进去树林玩玩，结果一抬脚就觉着踩着了什么东西，下一秒五个壮汉就冲上来卸了他的胳膊，把他的全身捆的很粽子一样，还至少有三把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吓的他眼泪都要下来了跪地直呼好汉饶命，后来他的学生证被搜了出来，他还是被放了回去，从此再也不敢乱走。比如他们专业开学时，某中央领导还过来秘密视察了，，虽然是常服，但是看见那张只能在新闻联播里看见的脸时，他们三人差点跪在地上说谢主隆恩能看见皇上小的死而无憾……教授倒是面不改色，还过去脸色严肃的说话，那领导还连连点头，拍着教授的肩满脸的天下英才皆入我手的满意，吓的他们三人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诡异的政治漩涡里下一秒就要被砍死在当场以封口…… 比如……

有很多比如，这些比如让人感觉……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未来的恐惧，对某个大人物在支持自己，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恐惧，他们大二了，除了每月三节的专业课外都是在跟着生物系上，他们的专业课也只是让他们在实验室里看资料，看那些疯子的呓语，看那些诡异的案件，然后写出自己的感想和判断，就……和玩似得。

当你不知道做什么，也没人催你，反而应该催你的人在和你说不急不急的时候。你就该着急了。

现在唐野很着急，他着急的连饭都吃不下了。不是因为那些诡异的只写的日期和曲线图，曲线图的统计日精确到一年里的每一天，而这些图表从1987年一直到此时此刻，他们入学时，去年的统计表在一辆全副武装的押运车里送来，押运车旁还有五辆……装甲运兵车，里面的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下来枪口一声抬起来哗啦一下上了膛，就是为了送那张很大很大，和墙一样大的统计表。

“人家徐伊蓉和甄帅，那是天造地设，您呢，那就是泥水里的猴子，拯救世界轮得到我们，英雄救美啊……”胖子把手里的笔卸了换笔芯，他已经统计了很长时间了，唐野和他在把那张图表上每一个点，每一天里的所有世界可见不可见的波动都做记录，他们抄了很多本子，都杂乱的丢在地上，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收走，收走的人还充满敬意的朝他们致谢好似他们是要为国捐躯…… 不过也是，他唐野算什么，每天怀里揣两瓶牛奶送给正在早读的徐伊蓉，换一个笑脸一声谢谢，自己回寝室啃凉透了的包子豆浆，

说来奇怪，唐野是个很自律又很神经病的人，他坚持每天吃饭只用二十九块，早上五块，中午十二块，晚上十二块，要是那一餐用少了，下一餐可以多吃点，哪一餐吃多了，下一餐就要少吃点，自从去给徐伊蓉送牛奶，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只能吃九块了。

“你这纯粹是穷的。”胖子点评，胖子每天吃的至少要上一百了，零食不计，光正餐就不知道多少。

“不是，胖子，你他妈会不会说话？”陆宁不乐意了，他把笔芯丢进垃圾桶里说“咱唐爷，那叫有规律，健康。”他说话很有节奏，和说相声一样，听的人直想乐，不过他是个天津人，这也没多大奇怪的了。

“老唐每天给那徐伊蓉送奶……”胖子挤眉弄眼，一看就是故意歪曲“……也没见着什么成果，就是去操场逛一圈没门，那甄帅就给徐大小姐送了捧花……” “嚯……”陆宁一个字念出来的语气是先上后下，又下再上，就和相声里捧哏的一样“我说唐爷，您介可是吃饱了撑的，江湖上咱一般叫嘛，您猜猜，介叫嘛？”

“什么嘛嘛嘛，你说人话。”胖子翻着白眼说，他丢了一颗巧克力进嘴里，语气有点含混不清，唐野继续抄，笔尖动的很快。

“咱把介，一般叫做……”陆宁手捏了个虎口，嘴里呛啷啷先配上音，摇头晃脑的和戏台上一样，一声大喝。

“备！胎！”

咣一下胖子抄起一本书就砸过去，陆宁贱笑着接了过去，胖子怒道：“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人家徐伊蓉那没男朋友，姓甄的还在追你知道不？”

“人家两情相悦，老唐搁那就是一炮灰，人姑娘心善不想明说，叫老唐自己知难而退你知道个屁，老子当年在天津卫泡妞的时……”

一本更大的书丢了过去，这回是唐野丢的，正中陆宁额头，他哎哟一声就闭上了嘴，看见唐野脸色很不好看，陆宁刚想说什么，胖子的嘴突然牙疼一样的咧了起来。

“……我说老唐，你他妈自己心里门清，是不？”他阴着声音说，陆宁一听，眼珠一转，当即额头冒汗，连声道：“我的唐爷，您介不是备胎，您介是车载收音机……”

“什么玩意？”胖子惊道，这说法他倒是听的新鲜。

“那备胎好歹是个轮胎，您介车载收音机……那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哪……” “去！”胖子怒声喝退了陆宁，对着唐野道：“老唐，你想追就追，别听隔壁那群人瞎出主意，要我说，你这牛奶也别送了，省下钱来给自己多吃点，没人能说你什么。”

唐野接着抄，笔记本电脑的光很弱，外面的雨很大，哗啦啦的似乎要轰开地面淋进地心里，他的笔尖不停。

真他妈扯淡，爱情这东西不讲道理，你给一个妹子送了整整两年的牛奶，你揣在怀里就为了保温，结果送过去的时候发现妹子和他男朋友一人一瓶喝了还对你说谢谢，临走的时候妹子还说快放假了一起去吃个饭呗旁边男朋友还笑说哥们一起去一起去反正没事干，你心里只想骂人，但是脸上还是要微笑说我要实验没时间哪我靠你不知道我那个教授…… 心里酸的就好像一个柠檬挤在了里面，酸的你咬牙切齿。就算你觉得感动了全世界，全世界也确实被你感动了，可你想要感动的那个人已经在别人怀里了，你感动全世界有屁用。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的数据疯狂闪过，梵蒂冈的“米弥留斯”查询速度很快，那些被教皇封在地下的数据现在被他揪了出来记录下来，一笔笔记下来，唐野没说话，他只觉得有点委屈，对那妹子也没多少怨恨，本来就不应该有多少怨恨，你怨人家什么？怨人家不喜欢你？怨人家不做你女朋友？真是好笑，唐野的笔尖动的越来越快了，力气也越来越大，几乎要把纸扯破了，旁边胖子和陆宁见他情绪不对，脸色也变了，但是居然也不知道怎么劝他。

外面的雨还是接着在下，本来小了点，又大了许多，雨水从云层里呼啸而出，把外面的泥巴地砸了一个一个坑。

也许那妹子更喜欢数学系的光滑大理石地面？更喜欢生物系的水磨石地面？更喜欢外语系的瓷砖？更喜欢…… 反正不会喜欢他们实验室外的那片泥巴地，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那片泥巴地下面埋着什么，下面是三台联装高射炮，启动按钮在实验室进门左边的墙角下的砖头下面，高射炮不是对外，是对内的，只要按下了那个按钮，三台高射炮就会转平射，把实验室里的所有东西都扫成肉泥，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的。

但是那还是片泥巴地，你不能埋怨别人不知道泥巴下面埋着什么，没人愿意知道泥巴下面埋着什么，除非有关 ······踏过泥巴地的人很受欢迎，指着那片地说，这不是一块简单的泥巴地。但终究还是一块泥巴。

唐野有点委屈的想，他很无奈，很委屈，他很烦躁的在“米弥留斯”的搜索栏里打上了徐伊蓉的名字。很快跳出来了很多照片。里面是甄帅和她，甄帅和她在那个著名的广场里合了影，里面笑的灿烂如花，剩下的几个中年人一看就是家长，估计是顺带着去欧洲十一日游。下面的来源显示是梵蒂冈电子设备截获留存。唐野叹了口气，原来你早就不喜欢我啦，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要是说了不喜欢我，我…… 我还是喜欢你啊…… 唐野就和一只委屈的小老鼠一样把自己的头缩起来，埋在膝盖中间。

真好笑，别人都不喜欢你了，你还死心塌地的喜欢他，还幻想着以后要是真有教授口里说的孢子感染，你就去英雄救美，手里拿着枪，穿着黑风衣，牛逼的把她从危机里救出来，最后他男朋友丑恶一样抛弃他，这样才比较可以衬托你的牛逼。但是这都是扯淡，没有孢子，没有虫子，没有近地轨道的巨大母体，也没有教授嘴里说的感染体，更没有隐藏在历史里的虫族狂信徒。

你现在是一个白痴学生，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做记录，而世界上无数的人都相信那些东西存在。也许有，也许没。唐野的手动的更快了点，他不想让自己的脑袋里再被那妹子充满。所以他准备睡觉，但是电话响了。

“收拾东西，车在校门口，紧急集合。”

教授的声音很急躁，很开心，很……高亢。

“有‘货’被挖出来了。”

5

“……七岁的我坐在屋檐却一心想去荡秋千，爷爷抽着烟说陆羽写茶经三卷流传了几千年，那年我……”

“你你你你你个毛给我麻溜起开！”唐野一脚踹在胖子的屁股上，顺手抓掉了他头上戴着的耳机“你他妈听不腻是不是？”

唐野没好气的说：“麻溜收拾东西去台湾，娘希匹的又出事了。”

“老唐，你说要出事，你脸上怎么一脸的开心啊……”胖子慢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啥时去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兄弟也开心开心。”

“开心？你看我的脸。”唐野微笑着看着他，龇牙咧嘴的笑的很开心“我他妈现在，开心的要死了你知道吗？” 他重重的把箱子关上。 “我开心的要死了！！！”

“台北也没啥好玩的……”胖子咕哝道“……还指望能碰着周董要个签名合个影也了了胖子我的心愿，可惜了可惜了，下飞机就被塞进这个酒店里，还收了证件不让出去。”他把自己和煎饼一样摊在床上“是不是又是哪里有感染了啊……有了说啊……说了我们两兄弟过去砰砰两枪给收拾了，是不是，这么吊着我们是个什么事啊……”

唐野刚想搭话，门彭的一下开了，一排戴着墨镜的黑衣人鱼贯而入，领头的他们早就认识了，这个老是咬着个牙签装逼的人叫陆宁，是研究所在台北的联络员，处于不可言的原因，联合研究所拒绝在台湾设置分所，只是设置了一个下属机构来防控，

陆宁就是这个防控所的所长，和唐野胖子还是大学同学，这个人大学就喜欢装逼，成天吃饱了撑的的没事干去外语系调戏师姐，结果每次都是被隔壁体育系的踹回来，特殊生物分析研究系就他们仨，再加上一个教授，总共四个人，

唐野是个死宅胖子懒得搭理，陆宁只能默默舔舐伤口来日再去作死，

说来这三人居然还生了很浓厚的革命友谊，最后唐野和胖子也和此君去外语系中文系艺术系溜了个弯，在那个全国闻名国际也有些名声的大学里，他们的名声已经烂的和烂在地上的橘子差不多了，最后陆宁被一个研究所要走，唐野胖子留下做研究，就再也没联系，

前些日子此君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他们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唐野胖子面面相觑。他们这才知道，这话是落在这了，下了飞机陆宁就跑过来把他们丢进了酒店里，说出去接个人，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人五天，现在是把人接过来了。

“二位爷，这事情关系重大，要是出了岔子，不说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至少一层皮是要掉……”

“你去去去闭嘴，什么人，能把陆大少爷吓成这样，你当初和那外语系的胡师姐勾勾搭搭差点被砍死也没见这样……”唐野看他这狼狈样子，就揶揄了几句，

谁知道陆宁当即连声称是，道：“是是是我的唐爷您说的都是，您和胖爷千万要把这人看好了，不然……不然……”

“嘿我就不明白了，老子在全世界出生入死，手上虫子人类血都有，怎么的，是要保护哪家是宝贝教授？”唐野的火气也有点上来，他自从和那些虫子打交道，见到了和审判所一样的长老会，又见识到了活了一千年的永生者，那些永生者告诉他实际上那些虫子早就在历史上肆虐了很久是他们掩盖住了，现在区区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唐野一念至此，撑起身子，把胖子弄醒了，两人一人搬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往门口一坐。小爷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的神仙，他很不爽的想。

然后一个人在门口停住了，唐野刚好低头，看见了他的鞋。哟呵，还他娘的挺时尚，不会是哪家的花花公子买了奇怪的玩意要死了来找我们续命吧，他想。又看到了胸口，哟，这衣服还有铭牌，铭牌上面还绣着一溜花纹，这唐野认不出来，他无论四季就那个式样，研究服，从来没变过，看来这人真是个富家公子，唐野心里冷笑，他转头想看看胖子的脸色。

胖子脸都变绿的，他身子和手一起抖抖索索，还想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他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 本子。唐野翻着白眼，转过头去定睛一看。他咣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他转头看陆宁，陆宁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吓的。

“周……周……周……”胖子咧着嘴就是发不出最后那俩字，唐野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杰伦？”他说。

来人笑了，点头说。 “是我。”

“姓陆的，你他妈阴我是吧？”唐野和胖子把陆宁捆在椅子上，和审叛徒一样看着他“你不告诉是吧你，好好好，亏我把你当兄弟你你你……”唐野话都说不利索了。周杰伦是何许人也？天王巨星？世纪歌手？这都是废话。唐野今年二十二，他从六年级开始听周杰伦的歌，一直听到了现在，足足听了九年，人生里有多少个九年？他只知道周杰伦的歌整整陪了他九年。

“老唐……老唐你听我说，兄弟我真不是要阴你，我也不知道啊，研究所临时命令我去台北机场接你，接了你我转头就去接周董，我见着的时候我差点跪着了我哎哟老唐你信我……”

“你……还是信他比较好。”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妈的……姓商的，是不是你搞的鬼……”唐野咬牙切齿的说，周杰伦在隔壁，整整八个研究所里安全部的精英围住了他，国家政要也差不多这待遇了。

“是我。”商穆爽快的承认了“是我要求联合研究所这么做，保护他也是我下的命令。”

“他……”唐野刚想说是个普通人，可是转念一想，周杰伦是普通人？说了他自己都不信

“……和这些破事没关系。”他总算找到了这个词。

“我说有，你信不信。”商穆坐下，他把手里的一封信丢了过去，唐野空手接住，信上没署名，用火漆封住了。 “什么东西？”他问。 “一个父亲给儿子的信。”商穆说“一个忠实的父亲，给他儿子的信。” “父亲……我操……”唐野这才明白过来，背后冷汗哗啦一下下来了“周……周杰伦的父亲……是……” “你听过那首歌，爸我回来了，还有那首以父之名，你别和我说你没听过，李中堂都听过。”商穆笑道，但是只是皮笑，底下的肉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爸是……归咱管？”唐野试探道。

“归。”简洁的回答，唐野牙开始疼了。

“……是……阵亡？”

“不。”

“呃……任务要求？”

“家暴是任务要求？商穆冷笑道。

“……那……是感染了？”

“感染了就归安全部管？”

“你他妈……”唐野牙一抽一抽的疼，他捂着腮帮子看着商穆用力运气，商穆看他这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他的父亲是和我们一样。”商穆说，他往旁边看了看，似乎是隔着墙在看隔壁的天王巨星，要是粉丝们知道两个死理工宅和一个千年老鬼在他们偶像面前，肯定会把他们杀了以泄心中不平之气。

“一样？是个研究员？”唐野接着吸气。

“是……和我们一样。”商穆指着自己，唐野一愣，牙更疼了，他哎哟了几声，脑子清明了。

“我操。”他愣愣的骂了一声“永生者？”

“是。”商穆说，他的眼神也有点直“我们的组织内有严格规定，不允许任何永生者和非永生者之间发生关系，这不仅仅是预防什么怪东西被生出来，更是……” 商穆的眼神还是发直

“……为了保证，平常人的生活还是平常人。”

“你们……对那人做了什么？”

“要理解我们的规定，你必须理解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商穆没理他“我们是被孢子重度感染而没死的人，这样的人万中无一，这万中无一的万中无一有自己的意识，这就是我们，永生者，而这些的代价……” 他拿起刀，面无表情的划开手腕，翻开伤口给唐野看，唐野被他骇的头皮发麻，但还是咬着牙看了过去。

他被惊的目瞪口呆。

“我们的身体被无数的……永生的异化孢子占据，简单的说……”商穆说“我现在就是个人型的虫子。”他咧嘴笑道“我们没有任何人该有的东西，我没有五感，但是……我全身的皮肤却有，我的眼睛只是个摆设，我之所以能‘看见’你，都是亏得我的皮肤上也有孢子，它们‘看见’了你，所以我也‘看见’了你。”

唐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所以我们严禁一切与非永生者的交流，但是……那家伙……”商穆叹了口气“……他是在近代被感染的人，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永生已经被我们确认，但是他脱离感染的时间太短，我们去的太迟，他还保留了交配的能力。”

“所以……”唐野不想听下去，但是他必须听下去。

“剩下的事情，理所当然的，我们用强制性手段逼迫他进行家庭暴力迫使他和那个女性离婚，威胁手段就类似于你不这样做我就杀你全家。”

商穆嘴角撇了一下，似乎很厌恶“之后我们派人盯了他的孩子整整三十六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这才……”

“这才……？”唐野脸一黑，他知道这两个字后面是什么，这才什么？这才没有杀他全家，这才没有把那孩子丢进海里，这才没有……消灭他。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唐野说，他已经接收了这个观点。 “著名的周董要在台北巨蛋开演唱会。”商穆站了起来“而一些……让人厌恶的东西，想要他的血。”

“为什么？”唐野惊道。

“为什么？”商穆重复“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

唐野明白了。想要什么？想要血。为什么要他的血？因为他的血……是两个世界的交接点。

6

当你在小时候，肯定想象过自己拿着剑，剑柄上有龙头的纹饰，背后是美丽的姑娘，面前是狂怒的巨龙，那巨龙要吃了你们，你愤怒的举起剑，大声说。 “来吧！巨龙！你要先打败我的剑！不然你别想靠近公主殿下一步！” 然后火焰朝你铺天盖地的轰过来，你挥手，剑光咆哮，后面的弓箭手齐声大喝，箭矢如蝗。你好像一个人可以扛住整个世界，这实在是太酷了。

但是去他妈的吧，这一点都不酷。

唐野面前的次级感染者已经被他干死了整整十一个了，他的子弹快没了，他的刀钝了，队友太分散，这个景区本就不是个防御的好地方。

“诺法斯！我们撑不住了！该死的往山里走！把那些游客疏散到山里面去！”唐野手枪里他估计还有三发子弹，但是感染者还在不依不饶的冲上来。

“我们过……他妈的给我打！后退！后退！这里不能走！”对讲机那头的咆哮声愈加大了起来“这里是他妈的的菌床！我们过不……射击！射击！”

胖子现在还在巴基斯坦做友好调查，陆宁还在台湾，唐野只不过想来云南散散心，顺便看看玉龙雪山的样子，谁都不会想到这里是感染者的集中孵化点，不是每个坏事都可以像电影里一样被正义的主角顺利或者有惊无险的化解，

当他们检测到的时候，在场的探员算上唐野只有三个，来自法国的诺法斯·伊戈拉尔戈，来自乌克兰的玛斯耶夫，他们没有重型武器，最近的空军基地要在三十分钟后才能有效支援，

还有三万七千名游客懵懂无知的在玉龙雪山前的那个鲜花环道里闲逛。

研究所直接命令三人立即疏散群众，支援正在上机，但是感染者已经扑了上来，感染者是人类被特异性孢子感染后，针对某特定部位强化的杀人怪物，有人类特征也有人类的弱点，比如心脏，脑部，脊椎，这让他们赢取了一点时间，但是他们很快痛苦的发现后面的感染者二次孵化时已经有了甲壳护在关键地点。

“这群王八蛋有指挥！他们在针对我们！”玛斯耶夫在对讲机里咆哮道，一声巨大的，类似蝗虫的鸣叫响起，他用俄语大声的怒吼了几声，随后是几声闷响“该死的，他们太多了，我们也太多了。”

“我们应该……丢掉一些人。”

“不行！我们这是在犯罪！”

“如果不这么干我们全他妈要死在这！”

唐野的手把对讲机抓的很紧，当然，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浮云一般的战力对比和人数差距下，他们全灭只是时间问题，被感染者扑倒的游客变成了感染者的肉盾，他们毫无自主意识的往前冲，唐野不可能对着他们开枪，这太浪费了。

“我们需要一根诱饵。”法国人喘着气说“菌床里有一个巨大的卵，那应该是他们的次级主母，要是……要是有人可以毁掉它，次级主母身上的信息素一定会让这群怪物发了疯一样的追他！” 对讲机里陷入了沉默，这是必死的任务，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谁都知道，进去有两种下场，一是没毁掉，被感染者撕碎，二是毁掉了，被孢子感染完蛋。谁想去？谁愿意去？谁……能去？唐野握着对讲机，感染者的攻势放慢了一点，它们还在针对性卵化，下一波攻势很快就要来了，他们必须快点做决定。

“妈妈……我怕……”一个小女孩，刚上小学的样子，眼睛哭的通红，在她母亲的怀里呜呜的哭着，她的父亲不在场，也许她们是母女出来的？

“不怕不怕，有解放军叔叔在这呢。”母亲强笑着，指了指唐野，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看唐野，又往妈妈怀里缩了一下，但是没哭了。唐野当然入了军籍，他现在就是在役军人，只不过他没穿军装而已。

你们这么信任我我很难做啊，唐野苦笑，他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小女孩的头。 “没事没事，咱们大部队马上到了，这只是一点小问题。”他咧着嘴笑道，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钥匙扣上的挂着一个小兔子玩偶递了过去，玩偶很旧。

“请您放心，我用军人的荣誉保证，不会有事。”唐野站起来敬了个礼，转头走开了，对讲机里嘈杂的声音还是没有响起来。

去他妈的吧，唐野恨恨的骂道，老子就是这个劳碌命，这是在老子的国家，外国人想献身老子还不给他机会。

“我去，你们过来一个人集合群众，我会开三枪。”唐野找到了一辆摩托，还有油，他向摩托的主人征用了摩托，是辆好车，引擎咆哮着就像一只疯虎，轮胎抓着地面就和老虎的爪子一样有力。 “第一枪代表我出发了，你们要把群众聚集在后面的那个仓库，锁好门。”

唐野发动了摩托，摩托咆哮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咆哮，好似在吟唱一首伟大的挽歌，感染者的嘶鸣间或的响了起来，为这首挽歌还加了个合声，摩托渐渐的跑了起来。

“第二枪，代表我冲了进去，并且击碎了那个次级主母，并且正在后退，你们要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你们正面残余的感染者上，其他的感染者一定会来追杀我，这时候……不要动！死也……不要动！”

云南的高海拔让唐野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摩托的动力强劲无比，他的速度也飞快，他伏在摩托车身上，风尖啸着从他两侧掠过，摩托的狂笑丝毫没有淹没在风里的意思，反而借着风传的更加远了，摩托拉出了长长的颤音，这是这首盛大挽歌音乐会的中场，手风琴喷出剧烈的音符，女高音的演唱贯穿时空。他妈的……唐野暗暗的骂了一声，他有点愤怒了。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他猛的扭了一下变速器，摩托的速度又一次飚升，山谷就在前面了，第一批感染者已经出现了，他们摇摇晃晃，有的肢体异常的长，有的异常的粗壮，还有的本应该是头的部位被无数触须取代，还有的有巨大的腹部，腹部有无数的裂口，裂口里渗出墨绿色的液体。马上就到了，唐野给自己勇气一般的大吼一声，摩托的速度好像又提升了一点，他的目标是一条直线，冲过去，然后冲回来。

他伏在摩托上，隔着衣领大口的吸着气。真是搞笑，小时候想一个人面前全世界，觉得要是有个妹子就更好了，拯救了世界可以回头和妹子结婚走向人生巅峰，长大了觉得拯救世界也轮不到他，妹子也是别人的，提不起劲来，超级英雄从来都不可能是他，超级英雄要是不帅还能叫超级英雄吗？要帅，要酷，要牛逼无极限。

摩托的轮子撞飞了第一个感染者，第二个被他绕了过去，第三个第四个好像是共生在一起的，唐野把摩托转了个弯，车身直直的拍了过去，把它们拍飞了，唐野赶快启动了摩托，又一次冲了出去。他之前看过江南写的书，里面的路明非他觉得太像自己了，不过他没有龙王血统，也没有漂亮师姐，甚至连为谁而死都不知道，江南还写过一本书，里面的男人拍着胸脯对着大军怒吼。我一个！就我一个！我一个……挑战你们全部！现在唐野感觉自己就好像那个中二病一样，骑着摩托戴着风镜，不要命的冲进去。

次级主母所在的那个卵，那颗卵伸出了无数管道，连着更多的卵，那是感染者。唐野一脚油门踩下去，摩托发出震天的怒吼，直直的冲开了刚刚孵化还没有完全有反击意识的感染者，然后他一头撞了上去，主母的卵壁被他撞破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下子淋了他一身。剧烈的痛苦让唐野几乎要哭叫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被无数甲壳覆盖，那些甲壳就是他的皮肤不停的死去，又不停的重生形成的。但是还没完。

“第三声枪响，代表我已经把他们都引开了，这时候请跑吧，带着所有人开始跑，拜托了。”

对讲机那头的两人都在沉默。

“我会把你的事迹告诉所有人，还会为你写一首长诗，唱给所有巴黎的漂亮女孩们听，她们会喜欢的。”法国人说。

“乌克兰的少女比法国人漂亮不少，我保证你的葬礼上会有一整个团的长腿女孩给你唱诗。”乌克兰人也说。

他们一起放声大笑。

唐野感觉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摩托了，歪歪斜斜的，他的前方他已经看不清了，他的眼睛被腐蚀的很厉害，他只能看见交替的色彩和光影，他猛的摔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咆哮声很近了。他歪倒在一棵树下，他跑的足够远，摩托车也没油了。是时候死去了。

他举起枪，猛的扣动了扳机，枪声轰然爆鸣，这是挽歌的终曲，一声钢琴的重音，就和所有悲剧音乐里的那个重音一样，代表着英雄的陨落，和鲜花的凋亡。 “去你妈的吧……”唐野的舌头也被腐蚀了，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死去。

“也许会有第四声枪响，这代表着……我光荣了。”

唐野的裤袋里还剩下一颗子弹，这是一颗光荣弹，他不会让自己变成没有心智的怪物，攻击自己的同胞。那就死吧，光荣的，默默的，悲惨的……死吧。

他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有些委屈，身后只有一棵树，面前却是全世界，世界的阴影里隐藏的超级坏蛋要杀了他了，但是超级英雄还没到。

他半压了扳机，准备告别世界。

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席卷了整个山谷，和山谷前的小道，对讲机里的声音巨大而急切，唐野听不清，但是他可以听清机枪的尖叫，和巨大的爆炸声。

“唐野，我以一个共和国军人的身份，命令你坚持住。”

一个冷冷的命令声传来

“我们来了。”

“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7

“老商，你说你见过那孙猴子？”唐野嘴里被肉饼塞满了，胖子左右手各一个拿了，嘴里还咬着一个，这肉饼味道着实不错，没有油腻，还带着一丝清甜，里面还加了藕块香瓜丝，先蒸熟了再剁碎，不炒不炸，单用盐，八角，桂花，姜块，胡椒，青椒等一众鲜蔬做了佐料，肉是选的猪里脊，剁的细碎，入口即化，闻着就让人馋的流口水，到手了两口下去饼子就没了。

“见过是见过，不过造型你们可能有点接收不了。”商穆还在炉子前忙来忙去，实验室前他支起了一个小炉子，说要唐野和胖子尝尝他的手艺

“这肉饼真是好吃，你和谁学的？”胖子问道，他已经吃了好几个了，拍着肚子还要吃。

“纣王。”商穆头也没回，继续忙活“当时我学的时候还是纣王身边的一个……随从，当时有个叫伯邑考的来见纣王，最后不见了，那时候纣王就问我要不要学做饼子，我说学，就学了。”

唐野胖子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肉饼。一起放下了肉饼，一起咳嗽了两声。 “我说老商，周末看电影去呗？反正最近也没啥事，外派部的人都收拾好了。”唐野转移话题道“大圣归来知道不，听说还……还不错……”

“是是是，看电影看电影哎哟老商你别忙活了咱去外面吃去……” “孙大圣和你们这画的可……有点差距……”商穆看了看预告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摇着头说：“当初孙大圣找我们帮忙的时候，我们都被他吓的差点一刀捅死他，所有人都把武器对准了那猴子，那猴子也是爽快，从背后把铁棒子抽出来一挥，抱拳道‘俺老孙从东土大唐来，借神仙的扇子一用。’我们当时还是吓的不轻，有的女成员都被吓哭了，不过那猴子也算是有趣，和我们最后还颇有几分交情。”

“那孙大圣还真有啊……”唐野叹道“我还以为吴承恩是编故事……” “吴承恩说的倒是真的，不过那神神鬼鬼的倒是假的，有的是他乱扯的，有的是他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意思，比如那乌鸡国的假王，孙大圣去那假王面前唱了一曲，后来文殊菩萨拿住了，可是这世上哪有菩萨，其实就是我们派了一队特遣队，领头的是个洋人，金发碧眼，身高两米多，乌鸡国的国王被一个拟态虫感染了，感染后的吞噬期唐僧到了那乌鸡国里，拟态虫占据了国王的基本意识，之后唐僧听见国王的鬼魂，其实是国王的残余意识通过本体里的孢子散出来传递的潜意识通讯，我们的人到的时候国王吞噬期已经完了，已经救不回来了，我们的人还差点交代了……”商穆边摇头边笑。

“那……大圣嘞？”

“我说差点，差点交代了，那猴子倒是神武无双，一根铁棒舞的感染完全体都不敢近身，那头猪——哦八戒——仗着自己的蛮力，还有钉耙的重量，也把一些次级感染者逼的不敢近身，那个人类，哦我说的是沙悟净，一双拳头院墙都能轰穿了，最后我们的人护着唐长老跑了，留着那三个在院子里大战感染人群。”

“那唐僧的肉，吃的真能延年益寿？”

“算了吧……唐僧纯粹是个人体质问题，他的血液可以加速虫族的生殖进程，就和催化剂一样，要不然一堆人要吃了他……”

“那，那大圣打的怎么样？”唐野急急问道，孙大圣可是他的童年偶像，一根铁棒轰的诸天神魔都心惊胆战，要是晚上睡不着了他就把西游记翻开胡乱看几遍，再把自己描的孙大圣放在枕头旁边，大圣就是他的童年守护神，无数个爹妈不在家的日日夜夜，只有大圣拄着铁棒坐在他床边，一双怒目瞪着在黑暗的妖魔鬼怪，一龇牙，藏着床底的怪物也要抖三抖。就和书里写的一样，有了大圣，还怕什么，这世上还有东西大圣都打不赢？

“一个刚刚把宿主吞噬了的初级感染体能翻出什么花来？”商穆嗤笑道“那猴子可是从感染期完了恢复自主意识算起多少年了，感染源被它的体质抹杀后，强化的身体倒是留下来了，还有从‘主母’继承的各项特质，按照我们现在的归类，那猴子有‘洞察’‘敏捷’‘过载’‘同化’‘溶解’特质，剁那些废物还不是一棒子一个，我们回去的时候那三位已经把整个院子的感染者都废了，顺便把院子也拆了……”

“大圣被感染过？”唐野惊道。 “我们初步推断是一只猴子在一座山——你们叫花果山——接触到了一个从传播子宫，被感染后因为未知原因没有被同化，反而恢复了自主意识，各项生理指标都超出同类，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和学习山下集市里的人类活动后，就成了那个神武的孙大圣。”

“那大闹天宫……”胖子最关心的还是大闹天宫。

“呃……”商穆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其实……”他有点尴尬，咳嗽了好几声“……天宫……是我们组织的一个驻扎点……我们查到有一个地点有感染源，直接派人想进行抹杀工作，结果抹杀过去了发现被感染的是几只猴子，那些猴子被感染了之后居然不能被斩首或者焚烧之外的攻击杀死，我们想烧了那座山，结果那个猴子——孙大圣——就过来和我们理论，可是我们天宫驻扎点的都是直性子，觉得感染者罪大恶极恨不得剥皮抽筋，也懒得和它废话，直接就上去要乱刀砍死，可是那猴子哪是那么好杀的，所幸它没下杀手，只是要我们的领头的出来见他。”

“领头的……叫啥？”

“我们领头的不在，在的是三把手……叫释迦牟尼……”

“佛祖啊！”

“三把手被感染了后也活了很长时间，那猴子恢复自主意识没多久，三把手很快就放倒了那猴子，本来是想吸收它进来我们的组织，可是那猴子性情暴虐，只能把他锁在五行山下，说先锁五百年……”

“那……他们去天竺那地方干嘛？”

“那时候唐朝了，传说天子的御弟体质通灵，每夜都有异响，我们调查后发现那些异响都是二级虫族活动，那天子的御弟体质特殊，对虫族的生殖行为有催化作用，所以那些直接接触感染失败的虫族想借他的身体来二次卵化，他名唤作唐玄奘……你们叫唐僧……长安城里的感染源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被吞噬，我们的人去和天子说，天竺那边有应对方法，要派人去取来。”

“你骗傻子呢，你们的资料你们拿不出来？”唐野彻底对他们的无耻程度惊了“讲道理啊。”

“要是不把唐僧支出去，整个亚洲的虫族都要冲着长安来，到时候我们就是有大陆毁灭器都挡不住它们，我们就和那猴子说，你要是保着唐僧去天竺，我们就给你自由，猴子答应了之后，我们就引导唐僧去五行山，然后紧箍咒啊什么的都是假的，其实是我们给了唐僧一个小香囊，里面有孢子的催化剂，只要碾碎了洒出来一点那些残留的孢子就可以让那猴子进入短暂的混乱状态，然后他在路上就遇见了一只被感染异化的猪，一个被感染异化的人……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我靠……”电脑上还在放戴荃的“悟空”，唐野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那猴子比一些人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商穆冷笑道“我们之中还出了些叛变者，那猴子保着唐三藏走了多少年，一句苦没喊过，开始还唠唠叨叨的发牢骚，后来他师傅被一个感染者抓住的时候拼着脑内孢子失控都要救他师傅，还是我们拼死拼活拦住了才没杀进去，我们问它你这么拼是为了什么，那猴子你觉得说了什么？”

“啥？”唐野眼睛有点发直。

“那猴子说‘那是俺老孙的师傅，哪个腌臜货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了。’”

商穆又冷笑“比一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垃圾不知道好了多少。”

唐野和胖子眼睛都有点发直，商穆还在一声声冷笑。

大圣还真有过，那猴子还真在这世上挥过棒子，也许还真喊道呔！吃俺老孙一棒！

唐野就有点开心了，他觉得自己从小的偶像真牛逼，妈的别人都要跑的远远的感染者一棒子就能打死，不过这没啥好说的，谁叫他是齐天大圣嘞，齐天大圣就是这么牛逼，讲个屁道理，齐天大圣要是有人能打败了还叫齐天大圣？

他哼着小曲开始订票，他噼里啪啦点着鼠标订了三张票，商穆又被胖子催着讲孙大圣的故事，他一脸无奈的开始努力回忆，胖子往嘴里一颗颗丢花生米，听的津津有味。戴荃的悟空刚好放到最后一句。

“……这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8

“预计三小时后到达，休斯顿报告，完毕。”

“收到，三小时倒计时，北京报告，完毕。”

“三小时倒计时，莫斯科报告，完毕。”

“三位同步完成，完毕。”

“辛苦了。”

男人握住话筒说，他的声音因为连续好几天连夜的工作而嘶哑了“祝我们的小家伙好运。”他说，然后闭上了麦克风，

通讯频道陷入了沉默，这沉默就好像人类在敬畏宇宙的广大，即使是有了大型对撞机，人类狂妄的自夸在宇宙的面前仍然和群体移动的蚂蚁差不了多少。

“‘它’的活动怎么样？”沉寂了一会，一个俄罗斯人说，他的声音很迟疑，没有人愿意提起在地球轨道上运转的那个巨大的……子宫“大主母”。

“‘它’只会攻击到达身边的探测器，这是一种生理反射，新视野号已经跑的远远的了，我们的小伙子腿脚非常敏捷。”

“我们会发现什么？”一个嘶哑声音用英语问道，好像这个声音无时无刻在受着痛苦的煎熬“我们还会发现什么？”

“放轻松，先生，我们只会发现一个小行星，而那个小行星上不会有任何我们的敌人。”俄罗斯人咕咚咕咚的喝了点什么，大声说，好像他自己也不相信“什么都没有！”他大声说“什么都不会有！”

“我们现在只能等待，先生们，我们需要保持体力，我明白现在各位已经要发疯了，我们也是，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我的老婆孩子了，只能在这该死的，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实验室里等待。”那个美国人也好像大口喝了点什么“无论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会击垮他，以人类的名义。”

“以人类的名义。”

频道里齐齐的低声颂道，然后又陷入了沉默，这次的沉默好像会无限期的持续下去，就好像宇宙原初的那片寂静，连“有”这个概念都在“无”里沉沦。

“我一直觉得我们知道的太多了，早晚要发疯，你知道那啥克苏鲁不？”胖子撕开一袋子鱿鱼，往唐野那边递了递，唐野烦躁的摆了摆手

“去去去！”他说，眼睛还是盯着面前的电脑网页，这是一个内部网站，新视野号捕捉到的第一手资料会在这个网页上向所有有权限的人播放。这是“长老会”给唐野的权限，一个左手拿着拿着樱桃派右手拿着一杯可乐的小老头在那次异端审判一般的“研讨会”后，给了唐野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用这个，你就可以进入‘万神殿’了，那里有一切我们需要的资料，我们。”他顿了顿，把樱桃派咬了一口满足的吞下，又喝了口可乐“以人类的名义，窥视世间。”

“你盯着那玩意两个多小时了，我说那个小探测器要是探测到了什么还算好的，要是什么都没探测到那完了，那帮老头又要炸了，肯定是觉得有什么超级生物在玩我们……”胖子不屑的说，在他看来这玩意还不如他手里的鱿鱼干。

“还有十分钟……”唐野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了网页，拿起手里开始玩万智牌了。 “老唐你别太紧张了，你紧张啥？该过还不是要过？”

“去去去谁他妈紧张了？我紧张？你别他妈乱说啊……”唐野手一抖把辉煌冲锋丢了出去，他哎哟了一声，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也懒得完了，他随手拿起本书。

是宝树的那本《时间之墟》他触电一样的丢开了，丢开了之后双掌合十连连念叨不吉利不吉利，他又抓了一本，是他娘的《宿主》，他苦着脸丢到了一边，又抓了一本。这下好了，是《流浪地球》，唐野彻底放弃了看书的念头，不停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也不敢点开网页看，

胖子倒是无所谓的接着看电视剧，他只管卖力气干活，也懒得和唐野废话。 “嘿这时间过了啊，怎么没个通讯过来……”唐野不停的看手机，他神经质的走来走去。然后满脸的不情愿的点开了那个网页，网页刷了很久，中间的圆圈一直没满，唐野咬了咬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一个电话就挂了过去，作为A级权限，他有权主动联系“长老会”并获取自己想要的，且在S级以下的情报。

没人接？唐野有点发毛了，难不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长老会全部SAN值归零自剜双目跳楼自杀了？他又打给了所里，还是没人接。这回他真发毛了，他在屋里转来转去，这他妈的……不会真被全灭了吧，难道星星上真的有什么狗屁古神？他们在星星上沉睡？他们是恐惧的化身？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唐野跳过去接了电话，是陈大小姐……具体叫什么唐野给忘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和她没什么交集。

“哟，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吃个饭呗？”活力满满的漂亮妹子就是唐野平时*的最爱素材，但是这时候，就是一个维密超模脱光了在他面前跳钢管舞他都没心情搭理，何况是个不熟的妹子。

“啊……不了不了，今个还要做实验……”唐野随意搪塞了两句，不管陈大小姐的大声叫骂就准备挂电话。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在实验室的角落响起，唐野一愣，在一堆旧报纸下面压着一个手摇式的电话，这是教授跑过来装的，也没说干什么，在那好几年了。

然后又是一阵，这回是胖子的手里，他的铃声是威风堂堂，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刺耳的铃声。这哪里是手机铃声，这简直是被扒了皮的恶魔在铁水里发出的嚎叫，直骇的人想要捂住耳朵求饶，然后又是一阵，一台电脑亮了起来，音量自动调到了最大，疯狂的铃声也响了起来，又是一台，又是一台，唐野看着四周，整个实验室好像是……地狱的熔炉，无数受苦的灵魂在里面惨叫。

不知道为什么唐野的脑袋里面突然出现了鲁迅先生接祥林嫂的口问的话。

“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有的，而且那些魂灵就在我们的周围。

唐野丢下了手里，僵硬的坐在电脑前，点下了通话键，所有声音一瞬间都平息了下来，手机里陈大小姐的声音已经有点害怕了，她大声叫着唐野说你怎么啦怎么啦要不要我来啊你别吓我啊你还欠我钱姓唐的你再不说话我和你没完。

“这里是……唐野，收到回话，完毕。”

他深吸口气，对着麦克风嘶哑的说。

“收到，紧急集合，完毕。”

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唐野身子一抖，后面的胖子已经跳了起来，和唐野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拿就冲往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了楼下，他们跳进了车里，车子毫不在意交通规则，拉着尖锐的摩擦声就冲了出去。

“这就是我们的发现。”唐野到的时候，巨大的阶梯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好像刚刚站起来，他大声说“新视野号在五分钟前确认停止工作，是不是外力原因？！我们需要解释！”

一阵喧闹声响了起来，在最前方正对着人群的一排人里的一个重重的锤了锤桌子“肃静！”他吼道“肃静！”

“新视野号应该按照原计划抵达了冥王星附近，并且拍摄了卡戎的近照。”一个男人在老头旁边站了起来“我们要求，而且我们也有权利看那些照片” “是的，我没有说你们没有权利，康德罗先生，请坐下，我们慢慢说。”

“我不想慢慢说！”那个站起来的男人突然扯开了领口大声吼道：“我他妈的在一个小屋子里被关了十五个小时！现在我他妈逼要求看那些该死的照片！” 更多的喧闹声响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人站起来挥舞着拳头朝主席台怒吼，他们扯掉了自己的领带，把鞋子脱下来试图砸上去，眼睛严重充血，声音很嘶哑了，这无一不表明这些人这些天被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他们已经要发疯了。

“够了！”一个更大的吼叫通过麦克风无限放大压倒了所有人“现在，我答应你们的的要求，但是我请求你们，先生们。”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欧洲男人站了起来，他说：“我请求你们，即使是我们的死亡将在下一秒来临，也请保持你们的风度。”他在面前的电脑上飞快的按了几下。会场暗了下去，一段干扰很强，扭曲不定的画面开始播放。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响起。

“休斯顿，休斯顿，莫斯科请求通话，收到回答，完毕。”

“休斯顿收到，莫斯科，你有什么疑问？完毕。”

一阵剧烈的电流声。

“休斯顿……”

又是一阵尖啸着的电流声

“……镜头……东西。”

“莫斯科，你的通讯受到干扰，收到回话，完毕。”

“休斯顿，北京请求通话，完毕。”

“休斯顿收到，北京，你的问题？完毕。”

剧烈的电流声又响起，

一个男人正准备开口，另外一个惶急的声音大声的吼了起来

“操他妈的！休斯顿！把镜头拉近！卡戎不对劲！”

“北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完……”

“我【哔——】逼我叫你把镜头拉近！！！卡戎上有东西！！那东西在动！！”

男人的声音咆哮了起来，他惶急的吼叫破了音。

“休斯顿收到，镜头正……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美国人惊恐的大吼起来“镜头再近一点！”

“那是什么东西？休斯顿？”

俄罗斯人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惶恐

“这个该死的星星……好像在动！”

镜头开始飞快的拉近，一阵模糊后，画面才清晰了起来。赤红色的卡戎上，一根巨大的，弯曲的，类似管道的东西剧烈的鼓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背景上的冥王星的表面突然变成了苍白色，就好像一个巨人用无形的油漆刷狠狠的刷了一层油漆，红色从星星的最底部慢慢的上升，在那红色的最前沿，无数的细小管道疯狂流窜，就好像是一根根血管在这个星球的表面猛然凸起。

突然，卡戎的表面变的暗红了，那红色深的几乎要变成黑色，冥王星……不，现在也许应该叫它……某一个生物，猛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弹出了一根……管道，贯穿了卡戎，卡戎的暗红色飞速的消退，渐渐的变成了苍白色，就……好像一个人被吸干了血。然后画面骤然的扭曲了起来，开始变的断断续续，最后一个画面里，冥王星从中间裂开，无数的软体“触手”从那个裂口涌了出来，包裹住了卡戎。画面消失了。

会场的灯亮了起来。

“我请求你们。”

那个男人就好像在参加一个葬礼，他的嘴唇抖动，似乎看这段视频，他无时无刻不在怀着巨大的恐惧

“保持……最后的风度。”

“那是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是我们未知的……生物，它的所有情况都在违背我们的科学，我们的所有常识在它身上都不符合。”

“它和虫族有关吗？”

“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祈祷无关。”

“他对我们……有恶意？”一个声音犹豫地说。

主席台上的一排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站了起来。

“我们祈祷。” 他说。

“我们祈祷。”

9

“你见过薛西斯那装逼玩意？脸上金链子走起？”唐野嘴里塞着薯片看着电影，朝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商穆说，胖子吃的不亦乐乎，并没有对他们的对话有太大兴趣。

“没有没有，我师傅见过他们，师傅从函谷关出去了之后就到处游学，隔三差五的就寄信回来，有时候是一只鸽子送有时候是一只老鹰送，有时候是羊皮纸写有时候是一张树皮写。”商穆也嘎吱嘎吱嚼薯片，看着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还挺带劲

“薛西斯那个货还给我老师签了名，要去干斯巴达的时候还请教我老师，老师没搭理他，说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虽然最后还是管了。”

电影上精装的汉子一脚飞踢把一人踹进了井里，吼的唾沫飞溅，旁边的兄弟们的一起举矛高呼万岁，要多凶有多凶。

“呃……薛西斯长啥样？是不是特别……”唐野把薯片咽下去喝了口酸奶指了指电影，他现在越来越像家里蹲了，没有任务的时候就拉上窗帘在实验室里呆着，东西都是买好了的，没两个月出去采购一次，也许是那次杀了那个女孩，也许是改变了他的母体组织液。

或许只是一句话。

他现在无比害怕和正常人接触，出去的时候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按一按腰里的枪，被陈大小姐逼去漫展的时候差点一个过肩摔接锁喉干翻了一个COS风暴英雄被感染的泰凯斯的人，差点就抽出枪来照着脑门就是一枪，还扫翻了三个警卫，后来派出所来人了，领头的黄洛看见是唐野这孙子，也没多说，安抚了漫展诸人几下就把唐野带走了。

还是在实验室里舒服，唐野扭了扭身子躺在沙发上。

“你真想知道？”

“真想。”

“那……要听一个很长的故事。”

李耳出关后就开始无所事事的到处旅游了，去过雅典，和那里的贵族们谈笑风生，对奴隶制度大加批判，并指出将女人排除在社会活动之中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文明社会里的行为，雅典的长官和他辩论了两天在，最后谁也没说服谁，李耳转而在民间闲逛，和各界人士多有交流，无论是小偷还是商贩，是奴隶还是贵族，都知道有一个来自东方的神秘老人，他既智慧又和善，不强求别人接收他的观点，对自己的观点又可以细细的解释，不强词夺理也不刻意为难，雅典的一众雄辩家甚至与他多有学习。

但是李耳发现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现象，雅典的贵族似乎保守着一个秘密，在一次酒会后，李耳和一个高层贵族想谈甚欢，贵族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说。 “只要……神还在雅典……那……雅典就是世界的中心！文明的中心！一切的中心！哈！”

神？李耳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追问道。 “神？你们的神就在雅典？”

“当……当然！你以为……我们的女祭司都在神殿……睡……睡觉吗！”贵族不高兴的大声说“神……她们……把神伺候的很好！神……就会赐给我们……宝贝……”

“宝贝？”李耳觉得有些不对，假如一个神祗能够如此具象化，还有具体的，与其有关的事物出现，那代表着什么？

“对！你……你看我的……胸针……这……这可以让我一点病都不生！无论是瘟疫！还是……其他……”贵族醉醺醺的倒在了地板上呼呼大睡，李耳把他拖到了一边，周围的人对这个醉汉捂着嘴偷笑了一会，也就没管了。

李耳把他的胸针从袍子上摘了下来，迎着烛火细细的打量。

这是一颗红宝石的胸针，没有经过细致的打磨，但是透明度却异常的高，里面几乎是……液体。红宝石被李耳又拿近了一点，宝石内部似乎有无数的颗粒悬浮在其中，里面不知道是液体还是什么，具有极高的透明度，丝毫不像是宝石。

李耳悚然一惊，把贵族戴着宝石的那边胸口的袍子扒了下来。

他猛的坐在了地上，贵族的胸口，以戴着宝石的左胸的区域为中心，灰褐色的血管四处延伸，而这些血管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左臂，胸针所在的区域已经是一片死黑色，李耳没有敢用指头触碰，他飞快的把袍子给他拉上，胸针也戴了回去。

他决定晚上去神庙看看。

“你师傅是老子，有点厉害啊兄弟……”唐野和听天书一样。

“我师傅还有孙权和孔明。”商穆脸色不变。

“那那个胸针是啥？”

“老师给我寄回来的信里说他没有能够进神庙，但是他三个月里天天在神庙周围埋伏，每隔十五天，神庙的人就会用亚麻布裹住一堆东西丢到海里去，老师没有敢下海，但是有一天神庙的人漏了一件小物件在山上，老师过去打开后，发现是一只……断手。”

“断手？雅典人疯了？在神庙里玩私刑？”唐野彻底惊了，原来雅典人也不是好惹的货色，原来只是以为雅典人只会吟诗作对，结果他们对毁尸灭迹还颇为精通。

“那只手的断口老师判断是被撕下来的，骨头被抽走了，而且整体都是死黑色，似乎已经死了。”商穆说，他的手指敲着桌面“老师认为这可能是妖孽……就是现在说的虫族的某个母体在神庙内，雅典人将它排除的孵化失败的卵当做了宝石，而孵化失败的卵自带的抗体会让人百病不侵。”

“那就是说……”

“那个红宝石就是孵化失败的卵，而那些卵被人随身戴着的时候还会吸收人体的养分二次卵化，二次卵化成功后，它们可以转化成你们所称的死虫，具有极高攻击性，但是只能存活五个小时。”

唐野薯片吃完了，他若有所思的说：“既然你老师知道了……你也说他去过波斯……那温泉关……”

商穆笑了，他点了点脑袋：“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穿着赤红色披风的将军带着李耳飞快的走着，他刚刚从马上下来，身上还带着血迹。

“我要见国王！”他高声道，李耳在后面半闭着眼睛若有所思。

沉重的门慢慢打开，将军迟疑了一下，把李耳先让了进去，朝着后面的士兵们挥了挥手，士兵们鱼贯而入。

“你说在雅典有那些邪恶的家伙？”将军把头盔抱在手里，随着侍卫一直走，走廊上的火炬很亮，把他的脸照的棱角分明“我需要证据，不然我不会对国王建议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情报就发兵攻打雅典，更何况还有斯巴达这个……”

他厌恶的挥了挥手：“……这些愚蠢又能打的白痴。”

“这个。”李耳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红宝石”胸针递过去，将军的脚步顿了顿，他把一个火炬取下来，把红宝石放在上面。红宝石里的那些颗粒突然疯狂的扭动了起来，整个宝石内部就和煮沸的水一样不停的翻滚，但是诡异的是，一点热度都没有。

“这个证据够了，我们快点，要是可以进攻，我们在下一秒就会发兵。”将军把红宝石放在头盔里，走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我记得温泉关是公元前480年打起来的，老子也是公元前480年去世的，那既然在我们这去世，那老子怎么可能在温泉关指挥？”唐野发现了这个BUG，他哼了一声反问道。

“那是老师要我们放出的假消息，他知道那个姓陆的肯定和这事情有关系，他必须要让姓陆的知道，李耳已经死了。”商穆冷笑了几声“我们足足做了五天的白事，那姓陆的哔假模假样的前来吊唁，我们做足的样子才把他蒙混了回去，老师这才让薛西斯发兵雅典。”

“斯巴达守军似乎就在前面，但是他们没有太多人。”一个士兵说。

“他们不会走远，雅典人放不下那个东西。”薛西斯骑在马上，用鞭子指着前方说：“列奥尼达一定也在。”

李耳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朝着薛西斯说：“这太奇怪了，再看看。”

“我的勇士难道还抵不过那些人，我们的头发都可以压死他们！”薛西斯大笑道，他一挥鞭子，领头冲了出去，后面的士兵们一声呼喊也冲了出去。

“您在担心什么？”将军慢慢的走了过来“这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他们会溃败的很快。”

“当然，应该是这样。”李耳把自己的胡子摸了摸“如果是‘人’对‘人’的话。”

“那就是说三百勇士守温泉关的时候，虫子也在里面？”

“不是虫子在里面，是他们压根就是虫子，波斯军队再怎么能打，也被虫子打的溃败，后来一个恐惧那些虫子的雅典人被抓住了，说出那个母体被关在离温泉关不远的一个地方，雅典人不停的把奴隶丢进去，来让那个东西产出更多的虫子，老师带着一群他们称为‘不朽者’的精锐部队去斩首。”

“成功了？”

“自然是成功了，老师斩了那个母体后，虫子失去了统一指挥，就任人宰割了，后来薛西斯杀进去的时候，发现整个斯巴达的城邦里的人都被投进了母体里。”

商穆叹了口气说“老师和他商议后，一把火烧了神庙和城邦。”

唐野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

在历史的阴影里，到底还有多少你们的踪影。

你们……

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地球。

10

“假如你们拒绝交出来的话，我他妈现在就以人类的名义剁了你。”

阴沉的语气和抵在唐野脖子上的刀口让他举起双手，顺便示意旁边的胖子不要轻举妄动。

“冷静下来，先生，我说真的。”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勒着他脖子的入侵者说道“我们的钱就在那个抽屉下面，您可以自己拿。”

“我不要你们的脏钱！你们这帮……蛀虫！垃圾！人类的渣滓！”

入侵者的胡茬扎的唐野很难受。

“我没有权限把开普勒收集的资料给您一个人，您没有权……”

一张证件横到了他面前，唐野嘴里发苦，NASA局长助理。

“我亲爱的上司瞒了我们所有人，要不是我在处理信息的时候看见了数据残留，我还不知道开普勒都有后门，想来想去……”他喘着粗气把唐野的脖子勒的更靠近了刀口一点，胖子挤眉弄眼的和唐野交流，大概的意思是我已经报警了你稳住他。

“好吧先生……”唐野举手举的高了一点表示服了“但是您知道我们的密级很高，而且您这么入室抢劫，还在我们国家，您要被……”

“我不在乎，您知道吗？”入侵者的语气很愤怒很压抑“我不在乎，我们整个部门被开普勒突然断开信息传输逼得要发疯了，结果你们不声不响的就出门，上一次是新视野号，这一次是开普勒号，下一次就是你们的“天宫”，我们的“护卫者”，还有那些该死的围绕着地球的无数吃了屎一样的垃圾人造卫星！”

“这个事件密级很高，非常高，我的意思就……”

“去你妈的密级，您听道了吗？去你妈的密级！”入侵者的声音拔高了，满含着焦虑和愤怒

“您知道吗？我的小开普勒，我的乐趣就是看着小开普勒传回的文件，这是我们看向宇宙的眼睛，结果现在它完蛋了，你们现在！”他手里的刀狠狠的勒住了脖子

“现在你们告诉我，因为密级你不能告诉我？！”

唐野脸都绿了，这他妈说不清了，保密条例禁止一切外传事项，他要是说了说不定就要和中世纪的火刑一样被烧死，但是不说他现在可能被抹脖子……

“好的，好的，先生，我们坐下慢慢谈，好吗？”唐野试探性的问道，入侵者一脚把他踢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抽出一把枪对着他，枪口朝着椅子点了点“坐下，说。”他威胁性的抖了一下枪口“这可是真家伙。”

“我们从新视野号说起，冥王星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

现在唐野才有机会仔细的看着入侵者，入侵者是一位高大的白人男性，他的胡茬很长，眼睛里满是血丝，头发也很凌乱。

“是的。”入侵者的声音简短有力，噢，这是一位理智的——去他妈的理智——研究者。

“我们确认冥王星的内核是一个未知的巨大活体生物，被吞噬的卡戎内核也是活体，但是冥王星具有我们所没有预料到的进攻性，在传回的最后资料里，我们逐帧分析出了冥王星的攻击方式，冥王星……我们还是这么叫他，以一个长度不可知的管道将卡戎吸收，但是那个管道并不是‘发射’出来，我们乜有观测到任何有关‘发射’的现象。”

“那是什么？你是说那个管道从一开始就在这两颗星星之间？” “您说对了，在冥王星和卡戎之间的管道出现时，我们观察到管道后端有渐现现象，就和在宇宙的背景里的一个隐身管道，在新视野号到达后……出现了。”

“那么这两颗星星是……共生？”

“您很敏锐，先生，您很敏锐。”唐野赞叹的说“您很聪明。”

“当你在宇宙里看见两颗活的星星被一根管道连在一起时，不是上帝发了疯，就是他们有联系。”

“共生星——这是我们给他们的称呼——在新视野号接近后，似乎是被触发了反击行为，卡戎供给全部……能源，给了冥王星，这样冥王星内核的那个活物才可以对新视野号发动攻击。”

“那这和开普勒有什么关系，他甚至都没有接近那个该死的星星！”入侵者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不不不，先生，您知道费米悖论吗？”

“我当然知道，这有什……”入侵者的语气顿住了，他吸了口气，眯着眼睛质问“你是说，那颗星星上有原住民？”

“我没有这么说，费米悖论里意思就是宇宙的时间这么久，就算是我们找不到其他的外星人，外星人也应该找到我们了，排除外星人来过了的选项，我们的科技很发达，您想象不到的发达，没有外星人能够突破我们的眼睛，排除外星人根本不存在的选项，宇宙太大了，大的简直扯淡，不可能只有我们，那么剩下的一个选项……”

唐野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纸：“您应该看看这个。”他没有说后面的话，入侵者接过了纸，快速的翻了起来，他的脸色逐渐变的青紫，然后又变的苍白，他手里握着的手枪垂在了地上。

“我们的科技确实很发达。”

入侵者有气无力的笑道“应该说你们的科技很发达，居然比开普勒看的更远，可以看到那颗星星的……大气层。”

“那不该称之为大气层。”唐野纠正道“应该称之为‘云层’。”

“好吧，那么‘云层’下，你们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入侵者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很不相信。

“我们……只看到了一片巨大的褐色，那片褐色覆盖了整个行星表面，一些云层也被那层褐色覆盖了，那颗行星上的‘海’的褐色还有有一点波动，但是我们随后发现，所有的褐色区域都有波动。”唐野顿了一下“然后……那层褐色，是一整个群体，他们有组织的形成了一个覆盖整个星球的整体，他们感觉到了有一个望远镜在窥视，然后他们……活了。”

“活了？他朝着开普勒的方向进行攻击？但是开普勒离他们远的难以想象！他们不可能‘感觉’到！”

入侵者愤怒的说，他觉得唐野是在耍他。

“先生，您在以人类的思维揣测非人类。”唐野苦笑道。

“不可能！这不符合科学！”

“我们的科学，非人类为什么要符合人类的科学？他们可以超越光速，他们可以共用大脑，他们的眼睛就可以看一千四百光年，他们可以跨越一个宇宙精确的发来通讯，他们无比强壮，他们可以随意融合，他们可以吞噬，他们可以感染……”

“您是什么意思？”入侵者站了起来，焦虑的走来走去。

“现在费米悖论的解释里，唯一一种实现了。”唐野笑着说，

他笑的很无奈“外星人……都被那层褐色干掉了。”

“而我们就是下一个。”

11

“禀都尉，皇甫嵩还没到。”一个披甲的士兵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报道，这士兵身上的铁麟甲还染着新鲜的血，手里的剑尚未放下，上座里的都尉把手里的简放下，起身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士兵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也未曾行过什么礼节，想来是心挂战场，忘了那些个繁文缛节，都尉也没有在意，把案上的竹简收了收。

他看见了被他放在一边，早已看了无数遍的一块布，布上的字很简单，很血腥，很慌乱。因为是这块布上的字用血写的。

“妖孽张角。”

四个字，字字诛心，都尉竟然不知道如何禀报刘宏了，他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那所谓主公，不事朝政，一心只是做那些享乐之事，拜了他做骑都尉来和那些个黄巾贼拼杀，想必也是无奈之举。

“孟德，我来晚了。”一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来人脸上衣服上还沾着飞溅上的鲜血，手里的剑的鞘也丢了，束着的头发也散开了，他也不多说话，抓起案上的酒杯大口喝了几口，一下子坐在地上，把剑丢下去，脱下胸口铁麟甲，护心镜居然已经碎开了，他吸着气，慢慢的从胸口拔出了一根插的尚浅的……骨刺。

“此为何物？那些妖孽还未退去？”曹操急急上前两步“把羽林军里的铁麟，火巍二军调上去也没用？”

“那二军有何用？！”来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地，咬牙切齿道：“那些妖孽身如铁，有翼，有爪，有齿，就和那些个爬虫一样！”

“……此地离那黄巾贼驻地只有咫尺，我们却被这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的妖孽挡住了去路！”曹操用力的把手里的酒杯掷下去怒喝道：“那……那道人，莫非真有驱使鬼神之能？”

“此话倒是有点灭我们威风了。”喘了几口气之后，皇甫嵩重新戴上了外甲，开始擦着自己的剑“羽林军的第三军云蒙军已经到了，里面的道长皆有神鬼莫测之能，若是能招下神雷……”

“皇甫！休要胡言乱语，这世上哪里有神仙，又哪里来的神雷？”曹操低喝道，他不忍看见同袍被逼到如此地步，但是却没有办法解此局面，他也只能坐下叹气，思索再三，居然毫无办法。

又是一人掀开门帘走进来，那人的脸上带着微笑“都尉明鉴，这世上哪里有神仙，都是些街巷之流招摇撞骗罢了。”

“何人？为何不通报就擅闯进来？！”皇甫嵩抓起剑就要踏前，曹操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他拦住皇甫嵩，朝着那人微微拱手，道：“孟德不知先生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恕罪。”

来人也拱手笑道：“都尉不用如此，云蒙军平时若是没了铁麟，火巍二军，怕是也无多战力。”

“商先生太过自谦，云蒙军里人才济济，多有神鬼之能，讨黄巾贼此事本来事小，只是多有古怪，只能……”

“我所来正是此事。”商先生笑道，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布包住的东西，一层层解开后，竟然是一只断了的残肢。

“来的路上我们截杀了一只妖孽，又听闻有人被此妖孽所伤。”他看着皇甫嵩道“假若不解毒，毒素入了心脉就是怎么了难得救了。”他也不容皇甫嵩多说，几步过去就扒开了皇甫嵩身上的甲胄。

“伤口尚浅。”他说，他用剑在自己的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把血液挤出来涂在了断肢的断口上，把从断口渗出的粘液和血液混合，又用布沾了些，他看了看皇甫嵩，皇甫嵩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把衣服撕开一块卷起来塞进嘴里咬住，点了点头，商先生也点了点头。他把手上沾了那混合液体的布顶在大拇指上，猛的捅进了伤口里。皇甫嵩的身子猛的弯成了一道虾米，他的鼻子沉重的出着气，商先生回头看了看曹操，曹操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一声沉闷的低吼从帐篷里响了起来。

“都尉，那些妖孽退去了。”一个士兵骑马来报“云蒙的道长们果然名不虚传！”他喜形于色。

“你细细说，和我再去看看。”曹操翻身上了侍从牵来的马，和那士兵一起往最前沿走去。

“我军开始是溃败，那些妖孽刀枪不入，我们却是血肉之躯。”士兵说，他抹了抹脸“我们只能用地形防御，那些妖孽太过庞大，我们用火油才勉强挡住，有了点喘息的机会。”

前方的道路转了个弯，到了一处山崖，山崖两侧都是被烧的焦黑的…… 虫子。

“那些妖孽好像很惧火，我们还杀了许多，只是后来……”士兵指着最高的一处山崖，那处山崖似乎被什么东西撞掉了一截“后来有许多会飞的妖孽，足有两丈的……蚊子。”

士兵心有余悸的说“那些蚊子不攻击我们，它们都伏在被烧死的妖孽上吸血，吸满了血便变成了赤红，又在空中聚在一起一下子炸开了，那些吸的血落在山崖上就有刺啦刺啦的声音，我们不敢碰，碰到的人身上的血肉就和煮熟了一样，先是变成白色，然后就一块块的掉下来，那快山崖是被炸开的那些蚊子撞裂的。”

他们走出了山崖，防线很明显的出现在了他眼前，曹操拍了拍马：“快些。”他说，后面士兵听命也拍马快速赶上。防线是无数由木头做成的刺，和灌满了火油的坑道组成，防线被无数虫子和士兵的尸体填满了，有的虫子只有一人高，有的虫子却足足有五丈。

“那些一人高的妖孽有很多，五丈的有三个，三丈的有一个，都在后面被火油烧死了。”士兵指着说“折了的兄弟都是折在那些一人高的妖孽上，那些妖孽来去如风，刀枪不入，我们只能用火油泼上去烧，或是等它们跌进坑道里点了火油烧了，但是火油不够用，”

有些白袍人在防线上穿行，他们的白袍很是古怪，都罩住了头，脸上戴着面具，有类似乌鸦的长喙突出。

“那些道长太神了，他们来了之后那些妖孽就和见了克星一样，不要命的往后退，现在我们在黄巾贼里的探子回了消息，张角在前门被妖孽所伤，现在重病卧床，探子看见张角的伤口在流出黑水来，恶臭隔着一里地都能闻见，想必是命不久矣了。”

“道长……”曹操的嘴角突然翘了起来“道长。”他重复道。

“商穆啊商穆……你的同伴……实在是有些古怪啊……”

他看着那些白袍人。

他们的面具好像索命的乌鸦。

正在喳喳邪笑。

12

“不行不行，大热天的我看这玩意干嘛，哎哟我这汗流的，空调都没用哎哟喂……”胖子拿着宣传小册子在脑袋旁边可着劲的扇，

旁边的游客和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和旁边咧着嘴，时不时偷偷摸摸的瞄一眼袖子里仪器读数的唐野。

这俩中国人在荷兰的梵高博物馆里和俩猴子似得，站在这幅向日葵前面抓耳挠腮，还死活不走，工作人员和没看见一样，

莫莉·哈德曼，这个在荷兰进修的立志成为伟大的艺术家的大学生不乐意的，她鼓着嘴跑道了工作人员旁边，指着唐野和胖子一顿叨咕，胖子早看见旁边人脸色不对，他们站了半个小时了，博物馆里的规定是你十五分钟必须要走，他们俩仗着联合国特派员的身份死活赖着不走，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人没影了，也怪不得别人不乐意不是……

“我说老唐，你再不搞定，我们俩得被烤熟了。”

“哟呵，胖爷，没看出，您对介艺术品还挺有共鸣，看着向日葵就觉得一身燥热，您该不是想着向日葵的上一级了吧？”

“我的唐爷哟，您快点弄成不成，就那些个破读数快点抄了走人行不行啊，我胖子好不容易来趟荷兰，就指着去吃点东西我……”

唐野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胖子见他收起了仪器以为是搞定了，正准备扭头就走。

“马上联系馆长，所有人都不许出去，再叫二队过来，狗子正在荷兰潇洒，坐飞机他也得过来，要是他敢说不就说我回去砍死他。”唐野面无表情，但是手里的手机按的飞快。

“不是，介是个什么说……”

“梵高，梵高，我就说呢，为什么你丫这粗人都觉得浑身燥热，这他妈的读数都快飙到峰值了！”

唐野越说越大声，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荷兰人都吃屎了吗？！老子和他们说了要注意这些狗屁艺术品他们就和吃了屎一样在家里坐着吹空调！现在他妈的这幅画范围一点五米内的孢子浓度已经超过警戒值两倍了！”

他狠狠的把仪器摔在地上，仪器在厚实的地毯上弹了一下，又是一下，下一批游客正要进来，唐野二话不说抽出手枪朝着正门就是一枪，子弹狠狠的轰碎了正门旁边的一块玻璃，游客们吓的纷纷蹲下，还有不少人双手献上钱包。

“我操……老唐你性子是越来越爆了啊……”

“老子性子不爆？不爆这帮人进来又是五十个体外感染，回去再培育几天，这个鬼地方所有人直接考虑走人算了。” 唐野咬牙切齿，他的手机响了，一个声音冷静的说了几句，唐野总算冷静了下来。

他必须冷静下来。一八五三年三月三十日，一个孩子出生了，当他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异象，也没有乌鸦或者鸽子给他送来什么鬼礼物，他唯一的礼物是抽在屁股上的巴掌，除了家人，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个可怜的孩子出生在了一个平常的家庭里。

“全部消灭了，克劳德。”

一个戴着黑色的兜帽的人走到了伏在墙边的男人身边，雨很大，夜很黑。适合睡觉。自然也适合杀人。杀很多人。

“好。”男人简短的说，他的大胡子把自己的嘴都盖住了，手里的短剑有些破了，他厌恶的看了看脚边躺着的怪物，踢了一脚“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在我的画里看见这群怪物。”

“我们该走了。”黑色兜帽沉默了一会，说。

男人刚想答话，他收回了短剑，正想张嘴。一声巨大的咆哮从屋顶上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甩手，勾爪被他们甩在屋顶上，他们翻身上屋，背对背举剑横在胸前，黑色兜帽从兜里抓出一把被他们称为“诺卡曼”的粉末，一把撒了出去，他们同时屏住了气。

一声类似昆虫的嘶鸣从四面八方响起，声音越来越大，大的几乎要盖过雨声。

两人的剑同时前刺出，然后画了一个巨大的弧线，两人同时转身，剑身扫过三百六十度，然后…… 克劳德甩开剑尖上的一点点暗色的液体，他没有丝毫放松，沉默的打量着四周。

“莫奈！上面！”兜帽突然大吼，他狠狠的朝着克劳德撞了过去试图推开他，但是太迟了，一根巨大的镰爪轰在了上一秒克劳德站的地方，兜帽的身子有点颤抖，他当然知道牺牲怎么写，他也确实写过很多次，但是他永远学不会接受。

他的手握住的剑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现在需要前冲，然后尽量把那个怪物杀了。也许不可能，但是总要试试。

他壮胆似得大吼一声，正要冲过去。那个镰爪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这种感觉，我总是接受不了，就想是吃下了一大盘没炒熟的豆子一样。”

镰爪被慢慢的“举”了起来，奥斯卡·克劳德·莫奈的手被漆黑的甲壳包裹着，他的左半边身子也被层层的甲壳覆盖，就好像是为了对抗恶魔而窃取了恶魔力量的凡人，如此丑恶，如此伟大，如此……强悍。莫奈还是人类的右边的手握成了拳头。

“我说过了，皮耶尔。”莫奈笑着说“要学会冷静，不然无论是你的画还是你的剑，都和那些杂乱的光一样无序，你就画不出那些光，也刺不进敌人的心脏。”

他的拳头狠狠的轰穿了那个巨大的“螳螂人”的胸口，然后扯出了一大团杂乱的筋肉，莫奈厌恶的丢了下去，然后他脸色变了，因为他听见了屋里的婴儿放声大哭。 “噢……不……”他呻吟道“那个孩子……” 两人听着那个婴儿的哭声，脸色都变的很黑。

“该死的，一个完全感染者在一个新生儿五米内被我们杀了，看在上帝的份上，雷诺阿，我们肯定要被保罗杀了……”

“噢不……” 莫奈坐在了地上，烦躁的扯下了自己的还剩下半边的帽子。

“我们该怎么补救？”

“补救？这孩子已经被感染了，见鬼……”

“也许我们可以接近他。”

“接近？”

“当然，要是一个孩子从小就被那些怪物污染了，那他的……眼睛。”

“……就会异常的……敏锐？”

“这是可能，我们……”

“这是疯子是行为，不能为了画就去让这个孩子变成疯子！我们不能……”

“克劳德！正视现实吧！这个孩子已经被感染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没办法治愈他，至少我们可以……让他利用这份……诅咒。”黑色兜帽大声道“……就和……我们一样。”

奥斯卡·克劳德·莫奈陷入了长久而沉默的思考。

“和恶魔共舞是一件很放屁的事情。”他用粗话表达自己的意见。

“你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什么。”皮耶尔·奥古斯特·雷诺阿突然莫名的笑了。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默，然后雷诺阿起身跳下了屋顶，敲了敲门，他对不知所措的男主人笑道：“亲爱的女士，打扰了您，您还认识莫尔斯先生吗？对，他让我来送一点东西给您，噢不不我马上就要离开。”他装模作样的伸头“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这个可爱的孩子，你们给他取名了吗？呃？”女主人接过他手里的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快活的回答他。

“文森特·威廉·梵高？好名字，哦当然，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在屋顶的莫奈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当然，他会很伟大。伟大的代价就是更大的痛苦，堕入了……地狱般的痛苦。

“这故事真不错，那么梵高从小就被感染了。”小跑到了博物馆的负责人说“但是这和这幅画没关系，我的天哪你们就不能稍微……”

“你还不知道后续。”唐野开始装子弹，他一颗一颗的把子弹压进弹夹里“而我知道。”

“梵高都自杀了多少年，他……”

“谁说他是自杀的？”唐野反问“你看到了？”

“您简直不能理喻，您……”

“我说了我知道，而我为什么会知道，您要问这位先生。”唐野指了指在向日葵前默默站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高大男子，唐野翻了翻白眼，大声说“我的天，莫奈先生，如果您不说话，我也懒得解释了，您就再把那故事讲一遍怎么样？在一百多年前的那群感染者的嘴里讲会不会更浪漫一点？嗯？”

奥斯卡·克劳德·莫奈冷冷的说：“这威胁不到我，我杀过的那些怪物比你多的多。”

“是是是我亲爱的先生，但是您还是没杀了梵高！没杀了您的徒弟！”唐野一声比一声大的说，他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责备“您的心软！为我们添了多少麻烦？您知不知道？”

“当然，我很抱歉。”

“抱歉？就抱歉？”唐野压完了子弹，胖子也准备好了“在那个麦田里面你可以把那个白痴画家砍成无数段！而你非要按他的狗屁遗愿把他的弟弟请过来！然后被他跑了！他妈的！跑了！”

“而现在！他的画里被他下了多少孢子！多少？！”唐野咆哮道“被他埋在荷兰地下的感染者有多少！现在他听了他‘母亲’的话激活了孢子！就在这个博物馆里，我让他们无论如何核实身份，结果我只看见了那些为了快活的艺术门票都不收的白痴门卫！” 唐野的情绪很激动，非常激动。

因为梵高要来了。

不是为了他的画，也不是为了感谢谁。

他是来杀人的。

杀很多人。

13

就算是在雨水里，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把周围的老鼠都吸引了过来，这些在下水道里的畜生偷偷摸摸的，在墙角，下水道口，路灯下等待着咬上一口尸体的机会。

一只大皮鞋狠狠的踩了下去，在雨水和血水的混合物里溅起了一大波水花。

“第二个。”

来人搓了搓手，雨水是这么大，他感觉穿着这件风衣已经不足以抵挡住了，他觉得有些冷。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面前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我们的人来了没有？”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

“还没有，正在赶过来。”

男人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看昏黄的灯光，指了指还在街角开着的咖啡馆，说：“喝一杯？”

大皮鞋在雨水里泡着的男人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飞快的交代了几句，和他一起走向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只有零星的几名客人了，而且都喝的差不多了。

“双份的。”

摘下帽子，男人是一个亚洲人，方形的脸，头发剪的很短“你要什么？”

“摩卡，不要放坚果。”

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新皮鞋的诺玛·M·弗尔曼警长说“加点朗姆酒在里面，就一点点。”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呻吟着伸了个懒腰。

“再来两份火腿培根三明治，我简直要饿死了。”亚洲人笑道，他走到警长对面坐下，把自己的袖口的扣子松开了一点。

警长把揣在怀里的一大摞纸拍在桌子上，咖啡机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皱了皱眉头。

“你从你的国家——我忘了名字了抱歉——到伦敦来，不会就是为了来抓几个杀人犯吧？”

咖啡上来的时候还是烫的，他把手套摘下来丢在一边，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慢慢的嚼着今天里除了早上吃到面包之外的第二餐。

“当然不是，我简直用了半条命才让我们的国王批准我出海到这里来。”

亚洲人笑道，他在出海的时候，在杭州他寄住的老太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莫要忘了本，他哭笑不得的应付了半天才跑了出去，大清的那位皇上也算是新锐进取，批了他的条子。

但是气数啊…… 商穆叹了口气，继续喝咖啡。

警长坐直了，扭了扭手腕。

“好吧，看看这个混账到底干了什么。”他开始埋着头看那些报告了，

妓女被分尸，凶手至今未找到，整个伦敦的警察感觉受到了侮辱，一个一个发了疯似得到处排查，可是那个男人就和魔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在伦敦的烟雾里他就和被恶魔庇护了一样消失了。

商穆耸耸肩，外面的警员顶着大雨搜集着仅有的一点资料，他们还是会徒劳无功。

“师兄，你下次行事……隐蔽一点，要是直接被抓住了我怎么保你。”

商穆无奈的看着对面擦刀的男人，一道伤疤斜着贯穿了他整个脸部，用来遮住脸的带着帘的斗笠放在一边的床上，他擦的很慢，手上的破布缓缓的在刀身上来回，他屈指弹了一下刀，一声脆响。

刀是好刀。

人也是好人。

“师傅都交代过了，这不是咱们的地盘，要是给人抓住了，你难道把那些个洋捕快都砍了？”商穆苦着脸在房里转来转去

“这次的怎么个说法？”他跌进椅子里，用满满的都是不快的语气拖长着问道。

“此人中毒不深，我给她了全尸。”

“难得……难得……”

商穆一脸惊叹的说，他从放在床边的布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来丢给擦刀的男人

“这是明个的量，我估摸着源头离那姑娘不远，你要是觉得能动手，就动手，不能动，就先别动。”

“我有掂量。”男人冷冷的答道。

商穆叹了口气，背过身子看这窗外，伦敦的雨依然很大，窗户被风撞的嘭嘭作响。

“今天有人挡我。”男人突然说。

“挡你？”商穆的眉头皱了起来，远在他乡，离着大清十万八千里，那姓陆的应该追不过来。

“是洋人，手里有火枪，也想杀她。”

“杀谁？那女的？”

“对。”

难道在伦敦也会有那些妖孽的对头？那些妖孽还懂外语？在这里也搞了个魔教？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不要太着急，我把那警长引到另一边去，慢慢来。”

商穆心里算计了几下，做出了安排，他有些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漂洋过海追杀妖孽，结果遇见了同行了，这也算是缘分了。应该是吧。

他默默的念了几声祖宗保佑，身后的师兄依然在擦刀，刀身反射灯光，窗外大雨滂沱。

“玛莉小姐？您在吗？”

商穆咳嗽了两声，在师兄不善的目光下去敲门，

我推脱身体不适，从警局跑了出来，既然有了他，师兄肯定也懒得去做杂事了，只管砍就行了。

不管是砍什么。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房里想起来，一个很孱弱的声音响起：“对不起，今天我休息，请您过几天再来吧。”

“您的房租快到期了，小姐，要是您再不交房租我们只能让您搬出去了。” “好……好的，我会交的，您……您进来坐坐吗？”

里面的女人声音迟疑了一会，发出了邀请，

商穆瞥了一眼师兄，师兄的手放在刀柄上，斗笠盖的很好，已然箭在弦上，

商穆正要推开门。

突然，一个金发的小伙子冲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把他连拖带拉的拉到了走廊的拐角，拐角里还有一男一女，小伙子也不等商穆说话，飞速的打了几个手势，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把挂在腰上的一个小瓶子拿出来，把瓶子里的水倒在了放在地上的匕首上，边倒还边念念有词，然后他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取出来，后面的女人接了过去，抵在额头上，也念念有词，那个金发小伙子把怀里的火枪掏了出来，飞快的填装。

“呃……打扰一下，我还能去收我的房租吗？”商穆陪着笑说，他的手在背后连打手势，后面的师兄这才没把刀抽出来劈死这三个人。

“房租？”小伙子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他张着嘴叉腰无声的大笑“

外乡人，感谢银色骑士团的哈鲁斯大人吧，不然你们就要遭到恶魔的荼毒了！”他做了一个可怕的表情，商穆的眉角跳了一下。

“恶魔？我的天哪，我只是想去收我的房租，那个女人已经多久没交过了。”不屑的说完，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小伙子一下拉住他，低声斥道：“你不要命了吗？只有我们才能和那个恶魔战斗！所有被恶魔污染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他们有触角，有甲壳，还发出和虫子一样的嘶鸣！您明白吗？”

“请原谅，但是您就像一个疯子。”商穆毫不动摇的想起身接着走出去。

小伙子一脸气愤的指着商穆的背影，把匕首握在手里掂量的男人摇了摇头，他愤愤不平的坐下了。

“师兄？”

“暂避。”

“好。”

两人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径直下了楼梯，在楼梯上侧着身子躲着。

已经很晚了，不会再有人来了。一阵低低的交谈声从门口传来，应该是那个小伙子和他的同伴。

“女士，我们……呃……我们是送牛奶的。”

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

商穆哭笑不得，有人会在这时候送牛奶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低低的抗议声。

商穆使了个眼色，两人摸到了门口，在门边停下，里面的交谈声不高，但是能勉强听到一些词。

“他在问那个女人的行程，然后是在……”

一声猛烈的叫喊把两人吓了一条，然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类似昆虫的嘶鸣也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

两人不再躲藏，一个闪身就冲进了房里。那三个人里金发的小伙子坐在地上发抖，女的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胳膊断了一只，那个男人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把匕首抵在玛莉·珍·凯莉胸口上，而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一根干枯的，上面满是尖锐的凸起的手卡住脖子。但是并不能深入，因为甲壳挡住了匕首。

商穆大跨步上前，一把抢过小伙子落在地上的火枪，走到侧面迎头就的一枪轰上。玛莉的头被轰的一歪，商穆面无表情，填装了又是一枪，女人的嘴突然猛然张的很大，尖锐的嘶鸣声让他皱了皱眉头。

一声断喝。

一道刀光。

师兄燕衡一刀劈下，震的卡着那人脖子的手一抖，松了松，那人滚落在地上不断的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师兄小心，这孽障很是厉害，火枪都打不穿。”

“我知道。”燕师兄冷冷的答道，他横刀在胸前，

玛莉似乎对自己的猎物被抢了没有丝毫感受，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的甲壳上被刀砍的痕迹已经愈合了，她愣愣的看着，没有丝毫进攻的意思。她的脖子被甲壳覆盖住了，下半身似乎和地板连在了一起，似乎是从地板生长上来的甲壳把她从腰以下的身体全数盖了进去，她并不能移动，她手臂很细，几乎只有骨头，手臂周围被一层满是尖刺的甲壳覆盖住，甲壳从两边的侧肋生长，直到她的胸前。

商穆当即厉声喝道：“师兄！胸前！”

燕衡心领神会，甲壳从侧肋生长，胸前的甲壳想必薄弱不少，他踏前两步当头砍下，刀锋只是略略受了点阻碍就直直的劈了下去，把玛莉的胸腹开了条大口子，

他突然急急退开，捂住口鼻，朝着愣愣的用双手扒着伤口的玛莉摇了摇头。

小伙子看的呆了，商穆也不废话，拉起他的领子往门外急走，师兄也连退几步，一手提一个人退出了门外，两人把提着的三人丢在了楼梯口，

小伙子被吓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商穆也懒得再多做交代，一言不发的跳窗走了。 “五个，都不是源头。”

商穆在归国的船上坐着，咬着笔，脸色很难看，这回回去难得和师傅交代了。

“那女人连神智都没有。”师兄在船边靠着。

“这回麻烦了……”

商穆连连叹气“漂洋过海过来连杀五个人，结果还是没斩了根，师傅不知道怎么骂我……”

“那是你的事。”

师兄面无表情的说。

难道我找错人了？商穆心里嘀咕道，我确实是按着师傅给的法子找的。

那就是源头不在本地。

那怎么有这么多妖孽。人为的？

商穆一惊，背后有些麻。

有人……故意的？

他不敢再想，匆匆几笔写画了几下，回了船舱睡下了。

师兄依然靠着船边，沉默不言。

14

唐野盯着负责人的肥裤腰和眼镜，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给我把CJ马上关了，不然老子就上报，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抱歉，唐先生，我不能做主。”

负责人眯着眼睛冷笑，他拿手帕抹了抹头上的汗，背后的无数展台音乐震耳欲聋，唐野努力压住自己的怒火，他要想更好的词来说服这个白痴。

在昨天的风波刚刚过去，官方以“燃气泄露”的名义强行把本应该有的反应压了下去，

唐野在里面死死拖住了五分钟，拖到了后援来了，后援队的壮汉们穿着COS服拿着魔法棒，面色肃然的冲进会场里，挤开无数少男少女，一进会场他们哗啦一下卸下了自己的魔法棒，模型枪和镰刀，把里面的零件飞快的装好，一阵带着杀气的喀吧喀吧的声里枪械被组装好了，壮汉们满脸都是剁了那个孙子，敢在老子门口添乱，我爱小马伤小马的人罪无可恕的表情。一句话不多说照着唐野和那团虫子激斗的地方就是一顿疯狂扫射，唐野吓的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后面，骂声还没出口，一只大手捂住他的眼睛，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往后转，手指塞住耳朵。

“锁定，爆破。”

毫无波动的声音。

然后一声低沉的震动首先响起，然后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唐野以为这就结束了，刚想抬头看，壮汉把他狠狠按了下去。

然后唐野感觉自己的耳膜被狠狠的撞击了，他胸口一闷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抬头看的时候，连着那个虫群在的位置的一整个展台被炸成了一大坑，顶头的天花板已经被轰开了一个大缺口，旁边的壮汉们纷纷点头赞叹。唐野无语凝噎。

“我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但是这里不归联合国管。”

中年负责人冷笑道，他又擦了擦额头，掏出兜里的手机用上海话大声的训斥了几句，还配上了夸张的表情，唐野脸都黑了，看来这个中年人是把自己当骗子了，他决定直接打电话叫主管部门来搞定这个事情，在初步评估后他认为也许会有更多的虫卵在这个会场里存在，这些虫卵是这么小，小道可以在油墨，颜料，印刷物，胸牌，玩偶，甚至那些包子头上存在，

唐野前一天晚上和研究所交流后判断这些虫卵“激活”的条件就是将它们进行挤压。

那么什么时候，人们会挤压一团废纸或者是一团垃圾？

垃圾场，里面的垃圾回收。

那么垃圾回收了，那些垃圾会去哪里？

还记得那些环保循环物吗？还记得巨大的垃圾倾倒场吗？

唐野打了个哆嗦，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针对CJ，昨天的事情纯粹是突发事件，背后推动的人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临时撕下招贴画，这些东西按照那个疯子的计划应该在CJ结束后统一爆发。

他的目标是整个上海市。

“编号，012093。”

唐野在一个狭小的厕所里打着电话，这是个保密频道，一阵电流声后，一个还没睡醒的声音响了起来，唐野根本不等他说完，直接把地址报了过去。

“这不是在CJ吗？你要干啥？”

那个声音懒懒散散的不想搭理他。

“我有权限吧，现在责令CJ关了，我不管什么理由，有伤风化不符合主旋律里面有人作死理由随便你们挑反正一大堆，现在就关了，不然老子就要炸飞这里。”

“你炸个屁……行行行我打个报告上去，俩小时。”

声音挂断了电话，电话里开始循环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把手机塞兜里去，这俩小时他是急不得了，陆宁和他的妹妹去逛去了，他妹妹还颇有几分姿色，不说倾国倾城，漂亮肯定是跑不了，俩人逛的开心的一比，

唐野在和那个负责人吵架的时候还瞥见那女孩试图让陆宁背他，陆宁一脸不情愿的背上了，那女孩像一只兔子一样揉着陆宁的脸，羡慕的唐野牙都快咬碎了，

他继续转头没好气的吵架。

说来这么多年了，唐野啥罪都遭过，还是孤家寡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这种冲前线了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载誉而归，二是当场完蛋，他也不愿意祸害人家姑娘。

那个跳脱的一身运动服的陈大小姐又在他耳朵旁边咋咋呼呼，他叹了口气。

今天八一建军节，估计在当兵的几个哥们还在军队里面呢，那几天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吃饭，唐野问一哥们说你累不，哥们说累，累的老子想不干了，然后一杯可乐灌下去，唐野就说你知道外面有人黑你们不，哥们说知道啊我们还经常黑自己，唐野就问你们委屈不委屈拼了命还要被人骂。

那哥们就笑，旁边的几个也咧嘴乐，说老唐你他妈真是，他们就喝可乐，说老唐你这人没救了，怎么骂咱们，咱们都是当兵的，当兵的就是要随时准备保家卫国，不管别人怎么说，咱都是要保他们，别人骂就骂，咱们继续该干啥干啥这是两码事。

唐野沉默了一会。

说不说了不说了吃吃吃吃吃吃。

责任这种东西，挺重的，挺累的，也挺光荣的，当兵的哥们去抗洪回来，旁边路上一女孩上来说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你们累不累，哥们都要散架了还是蹲下说不累不累小朋友叔叔不累，小女孩想了想就把手里的果冻塞他嘴里说叔叔你吃吃了就不累了，哥们眼泪呼啦就下来了，边嚼边抹眼泪。

唐野掏出手机写了几个短信给那几个当兵的哥们送了过去，就这样过了，他还准备缅怀一下。隔壁的厕所突然猛的被撞了一下。然后是一阵呕吐声。我操，喝多了吧，唐野眉头直跳，这喝多少了我操。

他敲了敲隔板，说：“哥们，行不行啊。”

没人搭理，唐野叹了口气，推开隔板，边推边说：“哥们，要不要去叫医……我操！”

他猛的往后跳了一下。男人半躺，腿在马桶上搁着，脸朝着他的左手，唐野脸都绿了这是喝死了是怎么了，他忙跑过去，想把那哥们的脸转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愿意看见的东西。男人的嘴里吐出了无数还在蠕动的触须，，还有几只爪子想从男人的喉咙里爬出来，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片红色了，右眼被一只节肢破出。

他的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又一下。

唐野慢慢的放下了男人，他又拨通了电话。

“喂，还要一个小时，你急……”

“现在派人来，名义是恐怖袭击，老子给你五分钟，不然就给我收尸吧。”

唐野挂了电话，吞了口口水，他身体还不足以承受甲化的压力。

男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猛的吐出了一大滩黄色的脓液。

外面的音乐声伴随着女孩大声的报幕声响了起来，还有无数死宅们的欢呼。

唐野把枪举了起来，深吸了口气。

“去你妈的吧。”

他平静的骂道，然后扣动扳机。

外面音乐呼啸。

子弹同样咆哮。

15

管风琴广阔的音域让在这个狭小教堂里响起的这首D小调显得颇有气势。

唐野和斯洛洛奇同时举着枪，好似对决的武士，手中刀光凝固，在脚步的移动下显出些或的流转。

“久仰，唐先生。”

斯洛洛奇微笑道，这个颇有英伦绅士风格的胖胖的中年人保持着微笑，但手里的格洛克并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教堂的圣母像的脸上带着圣洁的笑容，怀里的孩子伸出的手微微弯曲的搂着圣母的脖子。

“你们对待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就是用手枪来欢迎吗？”唐野嘲弄的看着他

“难道我们不应该坐下来吃一顿饭吗？”

“如果您愿意把您身后的那位小公主交给我们，我们可以请您去吃大餐。”斯洛洛奇的肚子挺了挺，保持着笑容。管风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轰鸣的旋律在教堂里回荡，好似一万个天使在高声颂唱。

“巴赫，我很喜欢。”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唐野手里的九二式没有丝毫动摇，他的手臂和铁铸的一样，枪口直直的指着斯洛洛奇。

“斯洛洛奇·恩哈尔·德诺玛尔，我们找了你……和你们很久。”

唐野笑的很开心，他没有一丝恐惧，他从中国杀到西班牙杀到澳大利亚杀到日本杀到英国，再从伦敦杀到了这个小小的乡村里的小教堂里，和这个虫族狂信徒用枪互相指着头

“现在我抓到你了。”

“唐先生，唐野先生，我亲爱的……朋友。”

斯洛洛奇微微的点头行了一礼“

我对你，以及你们致以最真诚的问候。”

“闭嘴，现在把枪放下，或者你可以自己爆了自己的头。”

唐野笑容不减“我不介意你死在我面前，无论是因为你们背叛了整个人类，还是想杀这个无辜的孩子。”

背后的维奇瑟瑟发抖，怀表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她揪着唐野的衣服下摆逼着眼睛好像在祈祷。

可怜的小维奇，现在只有面前的这个中国人可以救她了。

管风琴停了，两人同时把枪口抬起指着对方。

下一秒，管风琴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个旋律，单曲循环。轰鸣声又疯狂的席卷了整个教堂，唐野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对面的人笑了。

“你们追了我们半个地球，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和你们作对？”

“对不起，我不想知道。”唐野咧嘴笑道，他手里的九二式很有分量，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我们的‘母亲’给了我们很多……意见。”

斯洛洛奇手里的手枪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两人举着枪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来这个教堂，虽然今天是礼拜一，但是从唐野早上从窗户破窗而入杀进来从斯洛洛奇护住了维奇之后，一个人都没有。

“愚蠢……无知。”

斯洛洛奇咧着嘴，唐野讶异的发现他的嘴里没有一颗牙齿，下一秒，斯洛洛奇的手枪掉在了地上，他的肩膀猛的突出了一块，然后是太阳穴，他的背后被什么东西猛的撑出了一个帐篷。

D小调的旋律里管风琴的轰鸣越来越大了，逐渐高涨的旋律里伴随着尖锐的高音，高音不停的凸起，凹下，凸起，凹下，然后是重音和高音混合在一起，就好像老人和少女同时在舞台上吟诵着歌剧，旁边的演员们画着瑰丽的妆舞蹈。然后是一连串的高音，就好像剑客的剑挑起了无数颗钢球，然后钢球重重的落下，砸出了后面的重音。

斯洛洛奇的脸颊被一段骨刺分成了两段，右边是他的眼睛，左边……是层层叠起的甲壳，那些甲壳就和水藻一样，在他脸上伸出了无数细小的须，紧紧的抓住了他没有甲壳的那张脸，然后从那些触须上又生出了无数分支，那些分支同时还在分出来，很快他的右脸被一层细密的甲壳，不，一层层细密的甲壳所覆盖了，他的左脸没有一丝缝隙，攀附的甲壳还在一层层的覆盖，越来越厚，最外面的一层居然变成了深深的黑色。然后那些甲壳猛的张开，一股股灰色的气流被排了出来。

管风琴开始一圈一圈重复着旋律，在每一次旋律的终点重音就和重锤一样猛的响起。

唐野毫不犹豫的开了枪，他不停的开枪，不停的后退，他护着女孩想离远一点，

九二式的枪口轰出了一颗又一颗子弹。然后在斯洛洛奇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后的笑脸上溅起一道道火光，

唐野让自己保持冷静，一枪一枪的猛烈射击，

他瞄的很准，很稳。他很……慌，他悄悄的把手机摸了出来。

身后的女孩抖着身子祈祷，祈祷声越来越大了。

巴赫的这段曲子似乎在无休止的回旋，无休止的循环。斯洛洛奇抬起了头，以他从眉心到鼻子中点的那条线，他翻转自己的手臂，他和吸毒后的毒瘾者一样呻吟了一下，张开了他的“双臂”。他的手臂被无数层甲壳覆盖，他微微朝着唐野鞠了一躬，他把已经被涨破的西服扯了下来，他全身被一层薄薄的“膜”覆盖着，他似乎很遗憾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和依旧凸起的肚子。然后他猛的把两只手插进了自己的腹部，然后朝两边扒开。

唐野捂住了维奇的眼睛，他强迫自己看下去，

他必须看下去，

他……别无选择。

轰鸣的管风琴就和已经疯狂的神父一样，用连续而沉重的音节给斯洛洛奇伴奏，斯洛洛奇的腹部被他从中间撕开了，血肉一点点被他扯断，一团漆黑的，蠕动着的物体在他的腹部。

他用手挖出了一小团，他的语气很高亢的似乎在赞叹，他举着那一团物体向着四周致意，音乐似乎也在愉快的给他做着伴奏。

他看向了唐野。

“我本来想……”他举了举自己的手臂“更加体面的……样子来出席我们之间的聚会。”

他把那团东西用双手罩住了

“但是很遗憾，我们的‘母亲’让我尽快结束这场聚会。”

斯洛洛奇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他双手猛的刺进了那团物体里，然后猛的撕开。

无数条黑色的曲线被他甩在了空中。

一声高亢的高音伴随着那些曲线飞向了高空。

唐野的嘴角忽地微微的扬了起来。

音乐骤然欢快了起来，连续的轻音节和重音节搭配着快速流过，就好像是天使在迎接……那个至高的降临。

一声低沉的爆响响了起来，

然后又是一声，

然后是连续的无数声，

唐野猛的把维奇抱在了怀里，疯狂的冲向了门，他的手机上的短信已经发了出去，地址上只有一个A。下面的内容只有四个字。

“向我开炮。”

那么便开炮。

远处，万炮齐鸣。

斯洛洛奇也笑了，他笑的很无奈。

“您……应该和我们好好谈一谈。”

他说。

然后火光咆哮，他被吞噬了进去。

16

“我操这他妈的粽子里面怎么是肉的！胖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唐野狂怒的把咬了一半的粽子拍在桌子上，对着在房里摆弄的胖子狂吼道，

胖子一脸你就是个不识货的大傻X的表情走出来。

“这是五×斋的，你忒他妈不识货，这么好吃的肉粽你不吃，非要去蘸糖吃白米粽子。”

一脸嫌弃的胖子手里捏着半个粽子丢嘴里，愤愤的骂道“这么爱吃甜的你早晚得糖尿病。”

“我吃了二十多年甜的我也没多不舒服，你这么爱吃咸的当心你的肾。”

唐野理都不理他，还是没吃下那半个粽子，继续看手里发来的传真

“……不是等会……”唐野翻的越来越快了，脸色越来越难看，胖子凑过来，唐野一把推开他的肥脸，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拿起来噼里啪啦按了几个电话。

“你们在搞毛啊！”

他劈头盖脸的责问道

“怎么三个月监测值上升了五个点？！”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急躁，也没什么好气，大声骂了回来。

“我们怎么知道？！整个监测所都滚出去查了！查来查去毛都没查到！所里还有三个感染值飚到上限被强制隔离的！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我马上来！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出去！就在所里等着！”

唐野说完啪一下关了手机，胖子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假模假样的敬了个礼说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两人搭当天的红眼航班直飞广东。

接机的人是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国字脸，穿着笔挺的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看见唐野了便快步迎上来，没有多余的寒暄，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我们边走边说。”

他扶了扶眼镜，急躁的转身就往门口走，唐野快步跟上。

“贵姓？”

“免贵姓陈，陈富贵。”

“咳，陈先生，这是你们的报告吗？”

“当然是，这是从第一天异常起的所有报告，从那天起我们的所有监测点上的驻守人员都快疯了，孢子的活性就和吃了药一样狂飚。”

“你们的意见？”

“我们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建议，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孢子的异常增高的最高几个点分别在这几个地点。”

“这不都是餐馆和咖啡厅吗？”

“很奇怪，我们也很不解，只有这几个地方的孢子活性疯了一样涨，其他的毫无反应。”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催化？”

“不可能，我们二十四小时都有驻扎人员，在第一天异常后所有的异常点都额外有三个人盯着，噢车在这里。”

男人拉开副驾驶自己坐了上去，胖子和唐野钻进后排关上门，男人翻开上挡板抽出一份文件，翻了几下，用粤语飞快的和司机交流了几下。

“监测点的活性越来越高了，最近的一个是在一家八十五度的西点店里，我们去那里。”

他又用粤语快速的说了几句，司机点了点头，车飞快的窜了出去。

“你们监测了那些孢子的散射度？”

“散射度不变，但是单位面积上的孢子增殖率已经疯了，峰值点上单位面积的孢子无限接近警戒值。”

“那么还没有到达。”

“没有，但是每个峰值点附近都在不停的增殖，我很担心……”

“那些孢子要是在空气里浓度过高造成公共区域的集体体外感染。”

唐野把文件合上，手指互相点着。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我们用这个区域燃气管道维修的名义勒令停业了，只有店主在这里，我们进去吧。”

唐野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戴上了口罩。

近地轨道上的“宙斯”释放了许多不明的物体在世纪各地降落，起初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家们终于知道了，那些落地的东西是“宙斯”的“子宫”，里面装着的是虫族的孢子母体，在进入大气层时候孢子母体就会把孢子喷射在大气层里，喷射完成后母体会死去，最后只留下子宫落在地面。现在全世界各地的空气里都有不同密度的孢子，或密或疏，这些孢子很危险，它们就像一个个小定时炸弹，在“宙斯”认为可以引爆的时候，，通过一个个“主母”的命令个改造，它们就会炸开。世界各地的各式感染源都是因为这些孢子。

“宙斯”在实验，

它在实验什么样的特质可以最快的速度毁灭人类，

实验的数据就在它的脑子里，

科学家们尝试用核弹，用激光，甚至用废弃的卫星撞击“宙斯”，但是它就和一团泥巴一样，无声吞噬所有的能量，然后放出更多的母体。这是一种很憋屈的体验，一个巨大的毫无反抗能力的存在就像是看实验小白鼠一样的看着人类，

人类无力的反抗，干掉了一个又一个感染源，似乎事情正在好转，

但是很遗憾，下一秒就会有更多更难对付的感染源出现，他们的爆发条件也许只是你的智商低于两百五，也许是天气热，也许是天气冷，也许是下雨，也许是下雪，甚至有可能是你和你的女孩上了床，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唐野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被隔离的患者感染值破了表，医院疏散了所有人，他视死如归的冲进感染者在的病房里准备和感染者同归于尽，在他准备引爆炸药的时候，他哭笑不得发现那个感染者的感染症状就是单纯的“增大孢子的外在活性”。

通俗的来说就是这个感染的特性就是放大被监测到的感染值，而爆发的条件就是被注入检测剂。

“宙斯”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看着人类。

唐野推开了店门，里面的人员正在忙碌的收集数据。

“怎么样？”他问蹲在地上的看着电脑的一个研究员。

“呃……”研究员直挠脑袋“数据上显示……什么问题都没有……”

“啊？”

唐野惊了，他凑过去看电脑，确实，峰值下去了，他牙又开始疼了

“感染者呢？”

“他们……也没问题……本来高的吓死人……现在低的吓死人……”研究员一脸无奈的说，指了指旁边的一对母女

“就是她们，问了几十遍她们说就是吃了点东西，我们去检测东西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

唐野彻底没办法了，他揉了揉头发，朝那对母女走了过去，母亲一脸不安的看着他，他拉了张椅子坐下。

“呃……该问的他们都问过了，我只是想再问一遍，你们确实没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物品吗？”

“没……没有，小乖说要来吃零食，我就带她来吃，我们吃了……”母亲拿着账单一个个数下来

“小乖特别爱吃甜的，没什么问题吧……”

唐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叹了口气，和还在拿着一包蚕豆吃的胖子说：“行了行了别吃了，收队收队。”

他朝那对母女道了个歉，转过去身刚想离开。

仪器高声的嘶鸣声把他吓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那个研究员大声吼道：“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他直直的指着那对母女，在门口待命的两个大汉二话不说哗啦一声上了膛一脚踹翻桌子跳了过去，枪口直直的对准了那对母女，还顺手把唐野扒拉到了身后。

“监测等级五，特级感染者！一个都别放走！我去报告！”

研究员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小女孩嘴里的的枫糖吐司才吃了一半，浇上面的炼乳流了她满手，仪器的嘶鸣愈加大了。

唐野脸都绿了，要是这么近想必他也跑不了，难道就交代在这里了？他只能苦笑，也许这就是命吧……

三天后，唐野彻底拒绝吃甜的了，他当然没事，那对母女也没事，这只是一个可怕的玩笑。

“那几个峰值点为啥都在餐厅你知道不知道？”

胖子一脸嘚瑟的说，他手里的糖葫芦啃了一半，摇着继续嘚瑟。

“不知道，不想知道。”唐野不搭理他，

但是胖子还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嗨，都是吓人的，那几个峰值点上的孢子纯粹是吓唬咱，活性高，一点危害性没有，纯粹是来给咱找不痛快的，遇见人体摄入高糖和高盐的食物就活性爆发，消化了屁事没有，吃一次爆发一次，这回给那几个哥们吓的腿都要断了，这不是玩咱呢嘛。”

是。就是在玩我们。

“它”现在，就是在玩弄我们，

唐野恨恨的想。

【搬运文豪】《异族》不完全合集（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