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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幕曲调轻快的间奏

柳建林在今天晚上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做职业赛车手的天赋，往日要用上四十五分钟车程硬生生的被他压缩在三十分钟内就赶到了青城高级中学，即便这样，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琪还是不停的催促他加速。

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通知他的少年正站在空旷的操场入口等候他们多时。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常见的校园景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在柳建林敏锐的观察力下，校园角落景象的边缘有些许光线不自然折射的现象，显然就是少年所说情况的发生位置。做好完全准备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往目的地进发，而通知他们的少年执意要跟在他们后面，柳建林也不强求，只是让他保持二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不可见的边界在三人身边擦过，如同水面上荡漾起的波纹，视线所触之物一阵折叠扭曲。随后，展现在三人面前的“真实”让他们倒抽一口冷气：

有着四条手臂的怪物僵直的立在枯黄的草坪之上，它的三条手臂呈扇形张开，剩下一条手臂前伸，手中原本作为兵器的四柄利刃散落在脚下，这个造型诡异的怪物身上青灰色的皮肤正在慢慢鼓涨、爆裂、剥离，随之而来的是皮肤下紫黑色显然已经完全腐烂的肌肉整块整块的脱落，空气中令人作呕腐臭随之扑鼻而来。

怪物脚边，环绕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而在它前伸的手臂正下方一片，枯黄的草叶已经完全被染成赤色。沿着血迹延伸的方向，静止不动的怪物身后，两名少女互相搀扶着蹒跚而行，两人衣衫残破、遍体鳞伤，衣角、发梢不断有混合着汗液与血液的鲜红液体滴下。

两名少女努力向前行进方向的延长线上，一对同龄的年轻男女俯卧在那里，其中的少年倒在一片血泊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少女的身躯微微起伏，似乎只是昏迷。

“赵欣玥！王忆雪！”原本跟在柳建林与陆琪身后的少年见到眼前景象，完全把自身安全的警告抛之后，呼喊着少女的名字向她们奔去。

“头儿，那个女孩是D级。”已经在一周前确认过王忆雪B级的事实，并且校正干扰值之后，陆琪精确的报出初次见到的吸血鬼少女所显示的数值，随后把设备放进口袋，继续问道：“我们后继怎么处理？”

被眼前的“真实”景象所震惊的柳建林被搭档的提问瞬间清醒过来，说道：“看来我们来的还是有点晚，战斗结束了。联系总部，汇报一下情况，要求马上介入并封锁消息，把事件对学校影响降到最低。陆琪，做好现场记录，明天和科长申请负责处理这个案子。”

直觉告诉柳建林，眼前的案件和数日前发生的那次几乎让他们丧命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外，正与王忆雪相互搀扶着的异能等级是D级的少女恐怕就是怪物们正在寻找的目标。要洗去枉死之人的冤屈，同时也作为报答营救自己搭档的报答，柳建林决定必须由自己肩负起这一系列案件，揪出幕后的真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极度的失血——虽然不至于会昏厥，但是也让王忆雪头脑中全然浑浑噩噩的，完全难以感知到周围的情况，眼前的视野也近乎变成黑视，嗡嗡作响的双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呼唤自己的名字。

“啊，是你啊。”王忆雪说。

王忆雪和赵欣玥跌坐在地上，两人脸色惨白，相互依靠。

“快把殷同学扶过来。”赵欣玥说。

冯绍华立即依言去把倒在不远处的殷诗悦扛到她们近前，随后问道：“徐林呢？”

“他……已经……”王忆雪避开话题，对赵欣玥说道，“小玥，开始吧。”

被冯绍华弄醒过来的殷诗悦双目瞪大，惊恐的叫喊着：“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赵欣玥已经变回湛蓝的双眸中，如同有着深不可测的黑洞，胡乱嚷着的殷诗悦片刻之后安静下来，“催眠心控”的作用已经开始发挥，是否能让她忘却这个血腥的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仍是个谜题。

“暗示术！”王忆雪吐出一串难懂的音节之后，带血指尖在殷诗悦额头轻轻一点，被施加法术的少女木然的站起身，自行往宿舍方向走去。

二零一四年的最后一天，五点之后。

柳建林一如既往的在戊组的办公室中工作的着，最近数月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深感疲惫，明天的假日他选择回家和妻子一起好好地共渡一次假日，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有些小事要处理。

三周之前发生的事件过后，陆琪一改以往过了四点就回到被她称为“家”的地方，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仅有的一张破旧皮沙发上，随意翻看书刊杂志，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直到柳建林有起身离开的举动，她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住处，今天也是如此。

正在柳建林手头处理的案卷中，名为“骷髅刀魔”的怪物与之前被称为“食人魔”的怪物怀着相同的目的出现在青城区的校园中，这一点经过三名年轻人的证词，已经成为确认无误的事实。而在柳建林最新的工作汇报中，事情的发生、发展、以及后继可能的推测脉络清晰地报告给自己的直属领导，让丁科长对其赏识有嘉，并让其全权处理相关的事件。对于其中一些关于两名少女的情况，经过与她们两人商讨之后，酌情有所删减。柳建林作为被莫晓冰、王忆雪信任的人，他同样也信任王忆雪的话语——这个名为赵欣玥的少女虽然有着象征邪恶的吸血鬼血统，却同样是她值得信任的伙伴——这一情况。更况且，在眼见到这个吸血鬼少女纵使自己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消耗自己所省不多的、用于恢复自身的精力，要在第一时间让无辜牵连进来的少女摆脱可能影响终生的噩梦的事实，柳建林更加坚定地信任王忆雪所说的“伙伴宣言”。

时钟敲过六点。

想到一直以来深爱着、包容着、迁就着自己的妻子，会在今天晚上亲手做一整桌美味的饭菜，柳建林心情就愉悦起来，虽然这些美味佳肴并非因为他今晚决定早归而做。翻看着手边的材料以及夹在自己文件夹中的一叠文书证明文件，他哼起轻快的曲调：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

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辉照耀下

人们团结成兄弟

……』

“头儿，今天心情不错啊。”横卧在沙发上，无聊翻看着连载漫画杂志的陆琪开口道。

“是啊，有好事。”

“自从莫大叔叫你福音战士厨后，你越来越进入角色了嘛，这次是第十七使徒吧。”这个小丫头始终不忘挖苦他一两句。

“今天的好事，是和你有关的。”

“哎？”陆琪翻身坐起来，把杂志丢在一边，神色有些诧异。

“今晚跟我回家。”柳建林的语气不容置疑。

“哎、哎——哎！！！你在瞎讲些什么啊，老大。”陆琪不满的嘟囔起来，“你不会最近口味转变成萝莉控了吧，原来不是喜好三无少女嘛？还有、还有，你在单位这么变态，你老婆知道吗？”

柳建林嘴角微微弯起，把一叠证明文件甩在桌面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啦。这里是相关文件。”手指点向文件中监护人一栏中自己的名字。

“什么！我不接受！这种事情怎么都应该我同意才对。”

陆琪，出生2003年10月11日、父母不详，第一次来到国家特别人才教育部下属的江海分局时只有三岁，是因为异能表现突出——经常用水恶作剧——而被江海儿童福利院送来的，福利院称陆琪还是婴儿时就被遗弃，随身的包裹中只有出生日期和姓名的纸条，再无其他讯息。据信，在幼年时期因为异能觉醒，并且时常在无意识下发动，让父母难以接受进而放弃对其抚养，这样的情况在全国范围内数量可观，绝非仅此孤例。

柳建林通过丁科长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与妻子商量一番，决定让这个小女孩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经过丁科长的鼎力相助，终于在今天，相关的领养手续已经办理齐全。

“这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啊，已经确认无误了。”

陆琪激烈的反抗。

“异议！收养人必须夫妻双方都同意才能符合条件！”

柳建林一拍桌面。

“驳回！我的妻子完全赞同我的做法。”

陆琪继续寻找突破口。

“异议！收养人必须年满三十周岁！”

柳建林稳稳地把自己的证件放在桌面上。

“驳回！我和我的妻子都是1984年出生的，今年整的三十周岁。”

陆琪仍不放弃。

“异议！收养人必须无子女！”

“驳回！我和我的妻子没有孩子……”柳建林声音渐渐轻了，“以后也不会有，我的妻子数年前遭遇事故后就……”

小女孩紧抿着下唇，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触到了对方的痛处，小声说：“对不起……”

“那么，来做我们家的女儿吧。”走到近前，牵起小女孩的手，柳建林面露微笑的说，“走吧，跟我回家。今天的晚饭不错哦，保证你吃过就不想再离开了”

『那一天，人类终于回想起，曾经一度被他们支配的恐怖，还有那被囚禁于鸟笼中的那份耻辱。』

激昂的乐曲随之奏响。

莫晓冰坐在电脑前，补看着数月前因为处理那个自称‘莫晓焰’的家伙的一些事情而始终没有机会看完的动画，画面中人类被吞噬而鲜血飞溅的画面，让他不由得想起一个月之前所见到尸体残留映象。在与特别人才教育部的柳建林交流过后，对于七月被自己‘复活’的奇迹少女之前的死因，有了更深入的看法。他关上视频软件，靠在电脑椅的靠背上，回味数日之前得知的关于‘重生召唤法阵’的知识，仔细翻看自己的双手，这些事情中真正能串联起来的线索是什么，真是令人费解。

在他意志的控制下，手掌泛起的只有他和王忆雪能看到的黄色光芒，随着呼吸起伏而脉动。

‘这光芒，这份力量，要怎样用才好。’

蹒跚学步的女儿摇摇晃晃地走到身边，靠在他腿上，指着他，“爸爸、爸爸、爸爸～”

抱起女儿，亲吻一下她粉嫩的脸蛋。

‘守护，力所能及的守护，努力做个无愧于良心好人吧，那个家伙不也是这么叮嘱我的嘛。’

九点，赵欣玥家。

刚刚吹干头发身上冒着热气的吸血鬼少女从浴室中出来，一手随意的把短发拨到耳后，自言自语道：“嗯，好舒服～”

穿过客厅，她走进卧室。黑色长发的少女端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手中摊开着绘满神秘符号和图案的笔记本，即使赵欣玥走到她身后也没有发觉，想必是正在‘另外一个世界’以不同的时空速率用心钻研。

双手从背后环抱住长发少女，赵欣玥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咬：“小雪，该回来啦，身上都变凉了，会感冒的哦。”

完全无神双眸慢慢恢复神采，王忆雪合起手中的笔记本放到书桌上，转过头，回吻环抱住她的少女，“还是没法搞清楚更厉害的法术要怎么施展，小玥的妈妈真是个难以看透的天才。”

“今晚住在我这边，小雪爸爸妈妈那边真的没问题么？”赵欣玥有些担心的问。

在放学前，三人凑在一起交流次日的安排，王忆雪坚持要陪赵欣玥一同渡过二零一四年的最后一天，让她不再孤零零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我和他们说今晚要在好朋友家过夜，他们很爽快的就同意了。”王忆雪说道，“本来还以为会反对的，我都已经准备用暗示术让他们放行呢。”

说完她自己先笑出来，“是不是好蠢？”

赵欣玥没有答，轻轻把王忆雪从椅子上牵起来，一手托住后背一手抱住腿弯，稳稳的把她抱起来。

“到床上去吧～”赵欣玥亲吻一下怀中少女的脸颊。

数分钟后，王忆雪钻在被窝中，把头埋在被她压在身下的、片刻之前被她剥的光溜溜的赵欣玥的胸器之间，当然，她自己也是不着寸缕。

“小玥的胸部好大哦。”双手不停的揉搓、挤压着一对巨物，让它们不断变幻着形状，王忆雪有些羡慕的发出赞美之声。

赵欣玥满脸羞红，娇喘着：“小雪，别这样，好痒。”

丝毫不见停手的，王忆雪用指尖继续逗弄挺翘圆润的巨物之上的粉嫩凸起，待它完全立起来之后，不由分说的含到口中，用灵活的舌尖一圈一圈的舔舐。

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直冲脑门，赵欣玥咬牙强忍，发出“嗯……嗯……”充满诱惑的悠长鼻音，听上去不知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还是正在享受极度的欢愉。一阵阵强烈的尿意，伴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酥痒，从她的两腿之间开始，沿着她尾椎骨的末梢，一直传到她的腰际，再顺着脊髓一路往上。

王忆雪的另一只手紧接着探到身下少女的两腿相间之处，指尖所触及之处已经是一片泥泞。赵欣玥心中涌起一阵畏惧，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这个比起自己娇小许多的身躯死死压在身下。

“呜……不要……”赵欣玥感觉身体中有一股暖流倾泻而出，两腿相间的那块地方，一下子都湿透了。

‘要反击！’

鼓足劲，赵欣玥紧紧拥住王忆雪，一个翻滚把两人位置上下反转，挣脱魔爪的蹂躏，她缓过劲来。

‘现在，轮到我的回合了！’

黑色的长发在娇小的少女身下铺展开来，一阵热吻过后，少女眼神迷离，神志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一小时后，十点。

两名少女相拥着静静的躺在床上，赵欣玥脸上还飘绯红，两腿间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仍让她无地自容，王忆雪也好不到哪里去。

待心口剧烈蹦跳的小鹿慢慢平复下来，王忆雪问道：“小玥，喜欢那个笨蛋吗？”

“嗯，喜欢。小雪你呢？”

“我……我不知道……”

赵欣玥在王忆雪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可是好喜欢小雪你呢，虽然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好羡慕啊。”

“哎？是这样么？”

“嗯，不过我不在意，我喜欢的人喜欢谁都行，只要我喜欢他就行。而且我也喜欢小雪你呀，嘻嘻”

王忆雪面色有点为难，“我现在这个样子再也长不大了，而且可能也没法生孩子，普通人的话不会接受这样的我吧？”

“怎么会……？”

“在去年……我已经死掉了……哈，伤心的话题今天就不讲了，我们要开开心心的迎接新的一年。”王忆雪松开抱着赵欣玥的手臂，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手机，“我们就和那个笨蛋一起聊聊天吧，视频哦！”

“哎！！！现在这个样子嘛？可是一点都没穿呢。”赵欣玥掖好被子，把两人埋在里面，只露出脖子以上部位。

“嗯，就这样。好好逗一逗他～”王忆雪脸上露出愚弄的笑容

晚饭过后，冯绍华难得有机会与父母一同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纵使对于电视节目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平日里，父母两人因为工作的缘故，很少陪在他身边，孤寂的滋味他深有体会。因此，今天父母两人同时下厨所做的晚餐，是他平素自己凑活所做的名为‘晚餐’之物难以比拟的美味，让他添了两大碗米饭还觉得不够。

想想赵欣玥在母亲过世后渡过的一个个孤寂的夜晚，让他有些心酸，在放学前，王忆雪提出要陪她一同度过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时，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说‘让我也陪你吧’的话语。仔细一想，赵欣玥小小的家中仅有的一间卧室，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也去的话要和两名少女同室而眠，让他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口。虽然王忆雪坏笑着问过他要不要一起来之类的话，他还是对这种在他的价值观归类为羞耻的行为敬谢不敏。

“梅露～梅露～梅露～梅～”冯绍华的手机响起《星尘☆小魔女梅露露》的消息铃声。

『Flame 2014/12/31 22:05:21

在干嘛呢？和我们视频聊聊吧，有惊喜大礼包奉送。』

和父母简单交代几句，冯绍华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后点下“接受视频请求”的确认图标。

【晚上好～】

听筒中传来赵欣玥甘美的声音，屏幕中的画面是一片少女脖颈洁白的肌肤。

“晚上好。你们镜头对的哪啊，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小玥，你被子压的太紧，我手都转不过来了】这次是王忆雪的声音传过来。

画面一阵抖动之后，能看到两名少女脑袋紧紧的挨在一起，很是亲密的感觉，背景是枕头和床铺。

“你们已经躺在床上了啊？”

【是啊，我们早就窝在被子里了，刚才我们还……】

【小雪，不要说！】赵欣玥急急忙忙的打断王忆雪的话语。

“你们干嘛了？”

【交流感情～】

好假……冯绍华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她们之间发生的旖旎香艳画面。

“怎么突然想到要和我视频了啊？”冯绍华问道。

【我们两个正好说起你呢，小雪说拉你一起来聊天。】

【而且小玥也好想你。】

【啊，你又乱说。】

【别、别这样、不要、不要了，好、好，我不说了。】

听筒中传来一阵王忆雪的求饶声，传输过来的画面晃动起来。

“你们两个玩的还挺开心的嘛。”冯绍华无奈的吐槽。

【后悔没跟我一起过来了吧，哼哼。】

“过来我住哪里，难道躺客厅嘛，最近几天这么冷的……”

【小玥的床还挺大的。】

【嗯、嗯——哎？】赵欣玥反应慢了半拍，脸上飘起绯红。

双飞么……冯绍华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个思路越来越‘宽广’的家伙。

“你们明天有一起出行的安排么？”

【唔，明天的话，可能要陪爸爸妈妈一起过了。】王忆雪说道，【这样吧，明天的话，就让你来陪小玥吧～】

【哎？我……】赵欣玥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明天你们还是都陪着自己家人吧，我没事的，已经习惯一个人过了呢。】

冯绍华郑重其事的说：“明天请务必让我陪你一整天吧。”

【不错嘛，挺爽快的。】王忆雪声音中带着赞许，【这样吧，送你的奖励哦～小玥，你拿一下手机。】

传输过来的画面又是一阵晃动。

【嗯？要干嘛？】赵欣玥面露疑惑。

冯绍华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将～将～】

王忆雪声音欢快，之见她一把掀开盖住的被子，瞬间裸露的少女出现在画面中。

【啊——】赵欣玥的惊叫声紧接着传来，画面剧烈抖动。

冯绍华完全对这个家伙绝望了，右手捂住半边脸。

一闪而过的画面中，赵欣玥绝美的胴体深深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耳边似乎响起曾经听过的聒噪的声音——‘胸部！胸部！胸部才是重点嘛！’

徐林——这个与他颇有渊源，进入高中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已经离开他们三周之久了。纵使两位出现在校园中中年丧子的父母哭喊着流下再多眼泪，也不能改变他们的儿子再也回不来这一事实。事件发生之后的一系列后继发展，让他和另两名少女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心里都是极为难受。事件的真相被深深的隐藏，而徐林的死被作为系列变态杀人狂案件草草处理。班主任林老师也在随后几日中请求辞去班主任一职，而殷诗悦虽说想不起那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最终也以自己身体状况不适合为由不再担任班长。

对于徐林的死，冯绍华总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悲伤，仔细一下，之前惨死在校园中的另一名学生，同样也有自己的父母、朋友、伙伴，就这样被草率的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那日之后，冯绍华经常参加锻炼，想要让自己能更强壮一些，在关键时刻能帮上一些忙。王忆雪则一有空就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磨砺自己，想要掌握更强力的法术。连平时学习时一直头脑转不过弯来、略有些懒散的赵欣玥，也异常认真的在音乐楼二楼属于他们的小天地中提升自己的水平。

‘我们要做到更好、更强，不让更多无辜者受到伤害。’

【喂，笨蛋。】听筒中传来王忆雪的声音。

【亲爱的～】赵欣玥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看，我说吧，这个家伙都看的痴了。小玥，要攻略这种家伙就该用色诱。】

冯绍华回过神来，看着画面中对自己灿烂笑着的两名少女。

“谢谢你们，我没事。这福利我就收下了。”冯绍华也对着屏幕报以微笑。

“还有，王忆雪，你现在露点了。”

第十四幕行板如歌

2015/01/01——新的一年，全新的开始。

【王忆雪、王忆雪，听到了吗？下午有空的话，我过来找你，你在家么？】

赖在被窝里，和赵欣玥卿卿我我的相拥在一起，王忆雪收到突如其来的呼叫她的‘声音’，依依不舍的松开正在吸血鬼少女娇躯上‘肆虐’的双手，摸索着找到手机，发送出一条确认的消息。

时钟已经走过早上九点，也没有多少睡意，她干脆就爬起身来，穿好自己的衣物。

“小玥，起床吧。”

“呜……好冷，不想从被窝里出来。让我再窝一会儿嘛～”吸血鬼少女竟然撒起娇来。

“好可爱。”王忆雪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一下赵欣玥的脸颊，继续说道，“还是快点起来吧，今天你可是要和那个家伙约会的哦。”

似乎一针强心剂，窝在被子中的少女鼓起勇气，挣扎着爬起来。

“你的眼睛真美！”

漆黑的影院中，荧幕上流动着的光与影，微弱的光线下短发少女湛蓝的双眼映照出璀璨的光辉，让少年觉得怎么样的溢美之词都显得苍白无力，看的一时有些痴了，全然忘却了影片中的光影交错。

在荧幕中乱世浮生的故事中，男女主角紧紧相拥在一起。荧幕前，少女对冯绍华报以满溢着纯粹爱恋的笑容，拥吻——仿佛万籁俱寂，纵使影院中回荡着扣人心弦的煽情乐章，两人心无旁骛的在昏暗中拥抱、亲吻。

两个多小时前，九点四十五分。

在赵欣玥家楼下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的冯绍华在一月的寒风中冷得打颤，‘超过约定时间一刻钟了啊，等女孩子嘛，没办法。’他搓着双手，向掌心哈了口气，这样安慰自己。

不多时，两名少女手牵着手，从楼梯上走下来。王忆雪把长发用发带束起来，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没有过多的修饰，发梢随着脚步欢快的跃动。赵欣玥额前的刘海显然是认真的打理过好一阵，清爽而富有朝气，在冬日的阳光下泛出点点金光。

冯绍华见到眼前的景致，寒冷的感觉一扫而空，只觉得这样的冬日‘美景’怎么看也不会腻。

“早饭吃过了么？我请你们吃早饭。”冯绍华说。

“吃、吃过了……”赵欣玥小声说，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气色很好。

“小玥的早饭在这里。”王忆雪指了指自己，与赵欣玥相视一笑，她白皙而光洁的脖颈裸#露在寒风中，让冯绍华担心会不会又染上感冒。

“那你吃过了吗？”冯绍华向王忆雪问道。

“今天的主角可是小玥，是小玥啊！笨蛋！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两遍。我今天还有事，先走啦。”不由分说的，王忆雪与他们两人挥手告别，往住宅区大门方向走去。

走出没多少远，她突然转过身，有板有眼的说道：“快点感谢我吧，笨蛋。昨晚我可是忍了好久都没把小玥吃掉，今天你可要好好把握，最好吃的第一口就留给你吧，加油哦。”说完就快步走远了。

这么意味深长的话谁懂啊！你身体里装的是怪大叔吗？！冯绍华无语的看着王忆雪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

赵欣玥脸涨的通红，让她的更显的美艳起来，听到王忆雪的话语后竟然显得有些拘束。显然对于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冯绍华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想去哪玩吗？”冯绍华问她。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你能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赵欣玥发自内心的微笑比冬日里的阳光还温暖。

“我们先去看电影，之后在外面吃个中饭，下午逛逛街，然后到我家来吃晚饭，晚上我再送你回来，你看这样可以吗？”

冯绍华把昨天已经想好的一天行程安排一五一十的和她简单讲述一下。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和爸妈说要带女同学回家吃晚饭，让他们简单准备一下。听闻这个消息后，他父母双眼闪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光芒，连连“好、好、好！”的答应下来。

父亲点头肯定的样子从皮夹里多抽出几张钞票交予他，“不要太寒酸了，该用的时候就要爽快点。”

——父亲是这样交代的。

母亲则在他耳边耳语，“注意安全啊，要做好措施，不要玩心太重，伤到人家就不好了。”

——母亲是这样交代的。

随后，冯绍华在客厅中听到父母躲在他们的卧室中细细碎碎的话语：

“那口子，你说儿媳来，我穿哪件比较好啊？”

“啊呀，我要把胡子刮一刮。”

……

“等下多准备几个拿手菜。”

“我先去菜场看看。”

……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冯绍华扶额暗叹。但是到了晚上，如果他带赵欣玥回家的话，他们估计会更欢腾吧。

十月时候，他的父母见到的是长发飘飘、温柔恬静、娇小可爱的王忆雪，然而，突然在他们意识中已经定义为准儿媳的人物竟然变成英姿飒爽、高挑丰满、还有着浓浓异国情调的有着湛蓝眼眸的赵欣玥，估计他们下巴都会掉下来，感叹——‘我们的儿子真是不得了！’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会和赵欣玥说。

“好啊～”赵欣玥愉悦的答应下来。

牵住她的手，冯绍华感到少女柔若无骨的手传来的温度在凛凛寒风中分外温暖。

“走吧。”他说，牵着少女前行。

第一次被冯绍华这样主动的牵手而行，赵欣玥心中激动的小鹿乱撞，三步并作两步，把他的手臂挽在怀中，幸福可能就是这么简单，心中默默念着出发前一直鼓励她的名字，‘谢谢你，小雪。’

中午十二点，从影院中出来的两人被正午和煦的阳光耀的睁不开眼，赵欣玥用手搭个凉棚遮在眼前，勉强适应了光鲜靓丽的世界。此刻他们正漫步与澄江区最繁华的商业街，假日陪伴家人、爱侣、孩子的行人熙熙攘攘，路边的各色店铺、餐馆中人头攒动，一番热闹的景象。

“我们下面去哪呢？”她问道。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冯绍华环顾四周，透过餐馆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座无虚席，表情显得有些焦虑，“好像找座位很困难的感觉……”

“再找找吧，我不是特别饿，不着急。”赵欣玥安慰道。

因为‘早饭’吃的很好么？

“被咬是什么样的感觉？”冯绍华突发奇想凑在少女耳边小声问，“要不要尝尝我的味道？”

“哎？”被意料之外的问题有点问住的赵欣玥的不知该怎么形容，转而说道，“亲爱的，你的味道我可不会忘记哦，最香甜淳美的味道。”

“你尝过？”冯绍华好奇道，‘甜？我有血糖血脂没问题吧……’

“嗯，你不记得罢了～”

“还有这回事吗？”冯绍华回想起九月时的异梦，被梦中的少女咬住脖颈的画面栩栩如生，‘难道是真的发生过？’

看到冯绍华若有所思的样子，赵欣玥浅笑道：“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亲爱的是妈妈之后第二个让我主动咬的人。”

‘之后是她么？’冯绍华脑海中一闪而过王忆雪在练琴室中‘喂食’眼前的这个少女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喂食’她的记忆。

“我完全不记得了……”他有些懊恼的说。

“只要我记得就可以了～”赵欣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啊。

在繁华的商业街遍寻了数分钟后，两人终于在商圈大厦二楼的茶餐厅一角落座。

看着赵欣玥举止优雅的进餐，冯绍华放下餐具，静静的看，觉得眼前赏心悦目的少女简直就是佐餐最佳选择。

注意到迟迟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赵欣玥抬起头问道：“怎么了，胃口不好么？还是我脸上沾到什么了？”

冯绍华一怔，回过神来，随口说道：“啊，觉得你慢条斯理用餐的样子文雅，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般赞美让少女心花怒放，随后，两人颇有默契的一笑，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在餐桌上风卷残云、食量惊人的伙伴。

下午一点，王忆雪家。

“王叔，好久不见。”莫晓冰与家人站在门口，对着王忆雪的父亲——王永年说道。

“哦！快快，你们里面请。”看请来人后，王永年立即招呼客人往里走。

莫晓冰与妻子带着孩子来到王家简约宽敞的客厅后，这个家中的女主人立即热情的招呼客人坐下享用早已准备好的各式茶点。

“张姨，您不用客气，我们刚刚才吃过的中饭。”莫晓冰的妻子黄姗姗说道，“阿姨和叔叔平日里送了我们好多小羽儿的东西，今天元旦特地过来拜访一下。”

“啊呀，那一点点东西，不要在意啦，是我们要感谢的你们才对。”

摇摇晃晃蹒跚而行的小羽儿好奇地在新鲜环境中探索，见到她早已熟悉的王忆雪正端着茶水的托盘走来，马上乖巧地用甜甜糯糯的声音叫了声“阿～姨～”。

放下托盘后，王忆雪蹲下身，柔声说道：“小宝贝，快过来，让阿姨抱抱。”

见到小孩子在王忆雪怀里对着她亲昵地又是亲吻又是搂抱的有趣场景，两家人的话题马上转到这个可爱的小天使身上。

“来，让爸爸抱。”莫晓冰朝正在撒娇的女儿拍了拍手，张开双臂道，在从王忆雪手中接过女儿的一瞬间，两人肌肤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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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冰在心中大声喊，一时间他眼前繁花缭乱，回过神来已经在熟悉的意识世界中了。

“中二度爆表了……”王忆雪装作生气的抱怨道。“都二十九岁的人，一点都不稳重。”

“中二病是绝症，治不好的，和年龄无关。”莫晓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这个他已经有些熟悉的小世界中，时间的流速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问道，“现在几倍速？”

“十五亿倍左右吧，再往上大概会烧坏脑子。”

“喂，不要这么夸张，接近时间暂停就够了。”莫晓冰盘腿坐下，轻松的说道。

“早上叫我是什么事情？”

“打扰你睡懒觉了吧。”

“这倒没有，不过正好在做有趣的事情。”王忆雪故意做出一副‘快问是什么有趣事情的’表情，却让显然已经洞察真相的莫晓冰一手抚着下巴侧过头掩饰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地说道：“还是说正事吧。”

莫晓冰盘坐在地上，掌心向上平伸出右手，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渐渐凝聚成形，悬浮在他掌心上方，与赵欣玥母亲的笔记本相似又有些许不同之处。

“主要解决了你比较关心的两个问题。来，这个拿好。”已经凝成实体的皮面笔记本落在莫晓冰手掌中，把它递与看得有些楞住的王忆雪。

“你是龙傲天么？”王忆雪把这个曾经冯绍华抛给她的定义直接按在面前的莫晓冰身上，并且觉得十分贴切而感到满意。随后，她紧挨着莫晓冰身边坐下，把笔记本托在手中，仔细翻阅起来。

莫晓冰对于她的亲昵行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说道：“没那么夸张啦，不过是个S级罢了，而且能力方向有点怪，居然是洞察。不过你知道吗？在特别人才教育部的那些人之中有句什么有名的警句。”

少女埋首笔记中，抬起头问道：“是什么？”

“永远不要得罪一个S级。”

“……”王忆雪无语的看着身边大言不惭的家伙，转移话题问道，“那么，你解决了什么问题？和这个笔记有关？”

“嗯，之前你把你看到的笔记内容完整交给我后，我仔细研究了一阵，反正也是每次值班无聊，就顺便研究了，没想到收获还不少。”

“好吧，无聊时候做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你了。然后呢？”

“你翻一下我整理过的笔记就知道了。”说罢，点着王忆雪手中翻开的笔记，“里面所有记载的法术都被我分门别类得排好类型和等级。”

“哎？这样有什么用处。等等，你按照什么作为参考的？”王忆雪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想法，脱口而出，“不会是龙与地下城规则吧？”

莫晓冰点点头，笑道：“虽然很听上去似乎很滑稽，不过这样尝试之后非常有意思。按照防护、咒法、预言、附魔、塑能、幻术、死灵、变化——这八个学派划分后，搞清楚自己擅长那个方向，在自己与相性较好学派中逐级掌握，按照难度等级依次提升的法术强度，就能做到事半功倍。我想如果是正规学习的话应该也是这种途径，我猜我们看到的原始笔记因为是随手摘抄纪录，所以杂乱也是无可厚非。”

王忆雪难以置信地翻看被他整理过的笔记，里面果然依照他所说八大学派各九个等级清清楚楚的整理好了，而自己之前使用时效果拔群的‘崩毁魔舞’就在死灵分支下第二级。

“嗯，然后呢？”

“你一直苦恼于施展不了高等级法术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在我感知中，与你相性最高应该是死灵学派，把这个分支作为专精，舍弃一些不在乎的分支，你就能提升得更快更高。那么你决定放弃哪一个分支呢？”

“预言！”王忆雪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从你那边共享过来的部分感知能力完全能和这个分支下的法术效果比肩。”

王忆雪一阵恍惚过后，原本记忆中清晰可见的几个法术完全消失无踪，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而原本隐隐约约摸到掌握边缘的高阶法术愈发清晰可见。

“你会和死灵学派相性这么高，估计是因为从彼岸世界回来的缘故，其他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莫晓冰摊手道。

“那么你呢，和哪个派系相性高？莫非是预言学派？”

“很意外，是咒法。”

“哈，我果然是召唤兽来着。”王忆雪摇头晃脑得做出俏皮的样子，“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主人～”

“喂喂，不要叫我主人。”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

在少女头上一击爆栗，继续说道：“说正经的，关于那本笔记后半部分的研究内容我也粗略看了一下，关于重生召唤法阵的相关内容，你那个吸血鬼小朋友的母亲应该已经完成永恒生命法阵了。”

“啊！”王忆雪惊讶的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认真的注视着莫晓冰的双眼。

似乎是肯定自己的想法一般，莫晓冰点了点头：“嗯，完成了，而且寻找到了触发条件，并且实验性的施展了一次。记录里写着，用了名为‘恶魇’的魔法石作为催化物质——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样说的话，那些要找她麻烦的家伙目的难道是这个？”王忆雪把发梢卷在指尖，若有所思状。

“很难说，解密出来的实验记录没有写结果。”

“解密？”

“是啊，解密。后面部分原本看不懂的内容实际上是用最基础的字典加密法写的。”

“密码字典在哪？”

“就是扉页里的那首情诗啊。多亏了你完完全全的把看到的图像传给我，才能研究得出来。”

“……”王忆雪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夜班无聊而已。”莫晓冰嘴角无奈的咧一下，随后说道，“虽然这些研究我是搞不明白原理，但是有所启发能解决你的另一个问题。”

“哦？快说。”

莫晓冰双掌相握，认真地说道：“解决困扰你的生长停滞的问题。”

少女听闻后瞬间心情愉悦，把这称为今天最好的消息丝毫不为过。

莫晓冰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绘起一个复杂的图形，近似圆环之中布满难于看懂的文字。站在正中的王忆雪心中颇为期待的看着这个布局繁杂的法阵慢慢完成，心中为终于能解决这个困扰着她的大难题而喜悦不已。现在的她，身高也好、胸部也好，完完全全就是和十四岁时候没有差别，而她现在已经十六岁了。

“我有一个条件。”不知过了多久，莫晓冰绘完法阵，突然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等下出去后要帮我做到。”

王忆雪正沉醉能长大的美好畅想中，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言一怔，立即答应道：“百分百答应，没有折扣。”

“等下出去后找个自然些的借口，弄些吃的东西……”

两人面色尴尬的对视着，他们在这个加速十五亿倍的意识世界中已经渡过了相当长时间，完全可以预见到在回到现实世界后，会饿成什么惨样。

下午两点，澄港区橄榄湾商业街。

刚刚十二岁的小女孩第一次这么开心的逛街，跟在她身后的一对男女手中提着不少购物纸袋，仔细看看可以发现都是为小女孩购买的衣物。

“头儿，是他们唉。”眼尖的陆琪指着不远处同样也在购物的少男少女。

“不是工作期间不准这么叫我，要叫爸爸。”

“哈？大叔——”小女好叛逆的说道，撅起嘴。

“好啦，好啦，别为难我们的小琪琪了。慢慢适应吧，总之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柳建林的太太慈爱地抚着养女的脑袋说道。

“还是妈妈好～”说完随后对着柳建林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看到这个“顽劣”的小丫头深得妻子喜爱，同时也渐渐对他们敞开心扉，即使在以后工作中相处可能会有些障碍，但是一想到她能离开茸安路1号那个阴暗灰败的房间，回到充满阳光和希望的世界中，柳建林心中很是欣慰。

不远处，相互牵着手的少男少女正如所有热恋中的少年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让柳建林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时光。似乎是注意到全家一行三人，少女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打招呼，随后凑在少年耳边说些什么，少年也转过头对他点头示意。

虽然事先和妻子约定好，在休假期间不谈任何工作相关的事，见到他们两人后，柳建林还是忍不住把思绪放到近期处理的一系列案件中，经过近两个月的一系列事件后背后的隐线脉络似乎渐渐浮出水平，越来越清晰。一起案件中特制的毒品让使用者异变、嗜杀、渴血，而另一起案件中出现的怪物残忍的食人、残忍的杀戮，其中必然是有所联系，列在死者名单中的少女和被追猎的吸血鬼少女两人浑身是血的身影在他心头盘旋，柳建林下定决心，一定要约来已经卷入事件中核心的几名关键人物，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或许对于案件的推进有极大的作用。

“老公～老公～”妻子的呼唤声把柳建林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呀，抱歉，刚才一不小心想个事情入神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快去把这个账单结了吧。”

平稳行驶的混合动力公交车上，金色的夕阳余辉透过玻璃车窗撒在年轻情侣的身上，赵欣玥感到攥紧自己左手的手掌传来的温暖，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公交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在夕阳映照下描上一圈金边。

“变化好大啊。”冯绍华看着窗外感叹道。随着城市化，这一象征着人类社会现代特征的演化历史过程不断加速，很多儿时记忆中金色的田野、低矮的平房、渔船杂乱停泊的小河已经逐渐被宽阔的道路、整齐排列的高楼、疏浚拓宽的河道取而代之，沧海桑田——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眼前上演，在有生之年是否能眼见故乡所在成为世界一流的大都市，真是值得期待。

“亲爱的喜欢这座城市么？”赵欣玥问道。

“怎么说呢，从小在这里长大，感情很深厚，甚至有些想看看它今后的无限可能性吧。”

赵欣玥思考了一阵，说道：“等你老的动不了的时候，就让我陪你一起看看未来吧。永恒的时光，两个人一起面对的话，说不定就是甜蜜吧。那么，你愿意吗？”

看着她脸上认真的样子，冯绍华把她双手握在自己掌心，靠在她脸颊边耳语：“嗯，约定好了。”

冯绍华细想一些看过的相关作品中的描述，又不太放心的补充一句：“不会很痛的吧？”

赵欣玥神秘的一笑，“药虽然会有点苦，不过随后的糖果很甜哦。”她如是说道。

十七点二十分，冯绍华家。

“爸——妈——我们回来了。”

“伯父、伯母好～”

餐桌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今天的晚餐内容。

围着围兜的冯绍华父亲和母亲匆匆忙忙从厨房出来，看到眼前的儿子以及正与儿子牵着手的少女，随后是一阵目瞪口呆。

“爸？妈？”冯绍华小心的在看呆了的父母面前挥了挥手。

“啊，快进来、快进来。”母亲回过神来，忙不迭招呼他们入座。

父亲的视线不断在两人身上游走，最终停留在冯绍华身上停留，表情有一种郑重其事的赞许，两人视线交汇，冯绍华解读出来这样的信息：‘儿子，你真行！’

‘果然……不出我所料……’冯绍华想道。

第十五幕拼凑起来的碎片

“这么说，昨天吃过晚饭，你就把小玥送回家了？”王忆雪用勺子搅着自己面前的红豆椰汁西米露，满怀期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冯绍华。

少年耸了耸肩，托起手中的饮品，微呷一口，优哉游哉地说道：“是啊，你还想怎么样？”

“你好无趣啊。”指尖弹了一下桌面，少女下了如此定论。

“小雪昨天后来去哪玩了呢？”紧挨着王忆雪身边坐着的赵欣玥问道，温文尔雅的用勺子分开自己面前的芒果班戟，回想起昨日一整天都和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心中始终甜甜的，就像此刻正在口中融化的甜品。

“昨天就没出门，一直在家里，因为有朋友来拜访，是之前照顾了我很久的人，我和你们提起过的那个厉害的家伙。”嗯，大概照顾了有一千多年吧。王忆雪脑海中浮现起昨天两人饿的很惨，却又要镇定自若地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互动的场景，胃就一阵难受的抽搐。

在名为“mooncake——末可”的甜品店中，三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交流昨日元旦的所见所闻。冬日的上午，橱窗外的世界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花，随着寒风随意飘荡，而室内却是一片其乐融融。

『宛若燃尽心力般的绝望伴我身旁

无论何时你那融化寒冰似的笑容为我解难

消褪的声音未达的心意

每度踌躇之际一次一次

绝不放手

纯白无暇的未来

你我心中的希冀

而今我心仅存偏执之念

正确的答案绝非唯一

寻找只属于我的明天直到永远

……』

手机铃声在王忆雪的手袋中响起，她不紧不慢的从中取出，接通电话。

“哈，紧跟潮流的家伙。”冯绍华在一旁吐槽道，被瞪视一下后，乖乖闭上嘴，想想也没什么好多说这家伙的地方，自己不也是在几天前把手机铃声换成了充满着宅气息的“-.-- --- ..- / .... .- ...- . / .- / .--. .... --- -. . / -.-. .- .-.. .-..”

“有人要请我们吃中饭，你们都有空吗？”王忆雪如是问道。

十分钟后，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三人面前。

“好小，请客吃饭用这种车来接是不是太寒酸了。”冯绍华略有抱怨，一旁的赵欣玥也是连连点头。

“别罗嗦，快上车。”王忆雪催促道。

坐在驾驶座上的莫晓冰自顾自的说着：“果然这辆车还是太小了。”随后转过身，对挤在后排座上腿都伸不直的两位抱歉的一笑，自我介绍道：“我是莫晓冰，你们想必就是冯绍华和赵欣玥吧，和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一同出行，感觉自己好像充满活力。”

在副驾驶座上的王忆雪扣好安全带，随后对后座上的两人说：“就是我说过的那位，感知能力比我还要变态，所以别背后说他坏话，他腹黑的很。”

“你这么说我，我要告你诽谤的。”发动汽车，莫晓冰说道，“坐稳了，我们出发。”

“所以说，有什么坏话，就当面说吧，反正没差别。还有，不要叫大叔，记得叫大哥哥，不然会发飙的。”王忆雪提醒道。

“喂，再这么说我，下次我可要在你爸妈那边乱说了哦。”

“哇，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向家长告状这一套啊！！”

后座的赵欣玥起初紧张地丝毫不敢言语，这个年长自己很多的男子身上传来的压倒性的强大气息，完完全全把她震惊到了，但是从王忆雪过往对他的描述中，是个相当温柔的人，而在此刻又听到他们两个没大没小的一番话后，也渐渐放松下来，松开了紧紧抓在手中的冯绍华的手指。

而冯绍华对于这个素问其名不见其人的陌生人还是有些拘束，谨慎的问：“那个……我们是去哪……现在就吃中饭去？好像有点早吧”

平稳地驾驶着小车的莫晓冰说：“刚才我在电话里匆匆忙忙没说清楚。是特别人才教育部的那个家伙请客，委托我带你们一起走，正好我也在邀请名单中罢了，可能先要和我们几个谈谈，主要是交流一下关于大家最近见到的那些怪异情况吧。”

澄港区茸安路1号，是一片被乔木林包围的有年头的建筑，地址并不难找，和所有国家机关一样，门口挂着‘特别人才教育培训中心’的铜牌。

经过五十分钟风雪交加的车程后，一行四人来到在机关内部这个饱经风霜建筑的正门口，身后跟着三个身高各异的中学生，莫晓冰一时产生错觉自己仿佛是带学生出门写生的导师，此刻正准备在历史古建筑前观摩林木环抱的雪景。

“莫大叔，你们来了啊，好慢啊～”陆琪从门厅的长椅上站起，似乎已经等待多时，有些抱怨，与众人打招呼之后，随后招呼他们跟着她走。

“来访者不用登记？”莫晓冰有些好奇的问道。

“敢来这里闹事的人，真的有吗？”小女孩反问道。

在她的带领下，沿着长廊而行，上二楼一个拐弯之后，就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神秘机构如迷宫一般的通道和暗门，并且一路之上并没有其他人出现，可以说是异常冷清的国家机关。

“头儿，我把他们带来了。”陆琪对着办公室内的柳建林说道。

“四位，快请进。”

他们所在的办公室并不是很大，进门能看到两张办公桌并在一起靠着南窗摆放，桌上堆着不少案卷和资料；南北两面墙边各有两排杂物架，其上乱七八糟的物品堆的满满当当；东侧的墙面上挂着一台电视，型号并不是很新；靠近门口的右侧，陈旧的餐边桌和引水器靠着北墙摆放。此刻众人聚在办公室西半侧，在破旧皮沙发前的茶几周围围坐成一圈。对于原本只有两人的戊组来说，这个办公室确实是绰绰有余，但是此刻六个人在其中坐定后，空间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大叔，能不能把live版的《Komm, süsser Tod》关了，把这个作为背景音乐好像不太合适吧，听得我现在就想再去死一次。”王忆雪吐槽道，对于办公室主人的品味不敢苟同。

看着众人都微微点头，陆琪落井下石道：“头儿，你看吧，果然还是你鉴赏水平有问题，别再说我因为年纪小，没法体会音乐的真谛了吧。”

不情不愿的关上音乐，柳建林回到自己在茶几前的座位上，对着说众人说：“好，下面我开始讲今天找你们来的事情……”

“等等！”莫晓冰打断他的话头，“还有个重要的议题需要先定下来。”

“请讲。”

“说好请我们吃中饭的吧。那么，在哪吃？”

坐在皮沙发上的三个年轻人应和的点头，“嗯、嗯。”

“这个……陆琪，和食堂报一下，今天戊组加四份客饭……”柳建林把视线移开别处。

‘盯——’

“哎，算了，我请你们吃麻辣烫吧。”似乎想到什么，他又提议道。

显然没人会接受他这般提议。四位客人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连陆琪都看不下去的小声嘟囔起来。

“差劲的大叔，吃完麻辣烫不会向我们几个女孩子提更过分的要求吧。”王忆雪转头对着坐在她与冯绍华之间的赵欣玥小声说。

“哎？是什么啊？”一脸懵懂的赵欣玥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伴。

“那个啊，六块钱十三次……”

两位少女切切索索吐槽的声音，终于让柳建林摒不住了，他下定决心，对着身边已经完全看不起他的陆琪说：“和科长汇报一下，就说邀请了S级人物协助处理案件，现在需要申请外出宴请午餐，就报海港餐厅吧，一千元以内的标准，请他批示。”

陆琪起身拨打内线电话，四位客人脸上显露出似乎是写着‘早该这么办’的表情。

“福音厨，你真抠门……”

“呃……我们戊组规模比较小，经费一直比较紧张。”已经是众矢之的的柳建林辩解道。

指了指杂乱无章的物品架上，唯一整整齐齐的的一排，上面摆放了不少制作精美的手办与造型各异的机械模型，王忆雪吐槽到：“经费不会都买了这些吧。”

“有可能。”“我也觉得是。”冯绍华和赵欣玥颇为同步的点头赞同。

坐在茶几一角的陆琪用一种‘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眼神站着自己的监护人，又一次落井下石道：“好担心我今后的人生啊，这样的大人真不靠谱。”

“那么，我们开始吧。”解决了大家关注的问题，已经被众人鄙视得颜面无存的柳建林拍了拍手道。

将一叠照片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众人面前，并把之前一直放在脚边的金属边框加固过的盒子放到茶几上。

“这些是我收集到的图像和样本。”他有从手边牛皮纸档案带中取出数个透明样品袋，丢在茶几上，“还有这个。”

样品袋中装的分别是白色粉末、略带红色的不规则透明晶体和多种形状的药片。

“毒品？”莫晓冰皱起眉头。

坐在沙发上的赵欣玥见到这些东西后，眯起眼努力辨识，若有所思。

而她身边的王忆雪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无意识的发出抗拒眼前事物的声音：“呜——”

少女小声地呻吟着，在王忆雪脑海中浮现起的印象渐渐明晰：在窄小肮脏的出租屋中，摇曳的灯光下，样貌猥琐的男子将红色晶体溶解在针管中，并注射进自己的股静脉，随后又把混合着男子的血液的残余液体猛地推入少女娇嫩的躯体。这一刻，不死少女回想起几乎已经被忘却那个的七月以及切身体验的凄惨与痛苦紧密交织的死亡。

疼痛、恐惧、羞耻、厌恶、懊恼、憎恨，控制不住的负面情绪仿佛山洪爆发一般彻底撕破少女理智最后一道防线。

“啊——啊——！！！”双目圆睁，充斥着绝望的哀嚎从她的口中倾泻而出。

在座的众人无不战栗，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呼喊直达灵魂深处，让人胆寒。

“王忆雪！醒醒！！”坐在少女左侧莫晓冰立即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中，一手手掌紧贴她的额头，轻微一阵黄色光芒闪烁后，少女僵直的身躯终于松弛下来，双目慢慢合上。

“赵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她吧。”

莫晓冰扶着昏睡过去的王忆雪靠到沙发上，把她交给一旁紧张关注着的少女。随后，赵欣玥忙不迭地让王忆雪枕在自己腿上，见到她呼吸重新平稳，众人才长吁一口气。

看着在赵欣玥安抚下沉沉睡去的少女，冯绍华关切地问：“她没事吧？”

“又一次看到让她回想起糟糕记忆的东西，受了点刺激，不过问题不是很大。我用了点安神的办法，就让她睡一会儿吧。”莫晓冰安慰道。

“糟糕的记忆？”赵欣玥小声问，满脸不解。

“遇害者……”陆琪紧紧依靠在柳建林身边，显然刚才少女充满负面情绪的哀嚎让她现在仍然心有戚戚。

柳建林点点头，补充道：“嗯，这一系列案件中的遇害者之一。”他指了指摊开在桌上的某张照片，继续说，“二零一三年七月，碎尸案。”

两个年轻人听闻后噤若寒蝉，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信赖的伙伴。

“砰——”办公室的门口猛的打开，冲进来数个神色戒备的中青年，房中众人对他们的突然闯入感到惊诧。

“怎么了？”柳建林开口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为首的男子皱着眉说道，“你们这里刚才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异能波动，我们的设备老远都开始警报了，是什么情况！？”

柳建林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少女，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伸出双手平举在面前让来人安静下来，说道：“现在没事了，刚才我们这里在讨论一个问题，特地请了强力外援做测试，可能没控制好力度和范围。”

门口的众人把视线转向整个机关内已经人人皆知的S级人物——莫晓冰，似乎认可了这般说辞，渐渐退去。

“下次注意点啊！这样的准A级异能冲击突然在内部爆发，几个领导神经都紧张着呢。”为首的男子言毕，也随众人离开。

“内部警戒队的队长。”陆琪向众人介绍道，似乎想到什么，“头儿，他刚才说是准A级？”

柳建林十指交错从寸板发型的头上掠过，一番思索后，看着昏睡的少女缓缓说道：“可能要突破了。”

“先不谈这个，说正事吧。”莫晓冰指着茶几上的照片，一一指认，“这两个是残害小雪的畜生、这个是我在十月遇到的怪物、这个是我们三人干掉的食人魔、这个是两个女孩干掉的那个，其他一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估计也是类似的东西。那么其中联系是什么？是那些毒品？”

像是解开谜底，柳建林打开茶几上的金属边框盒子，里面用一个个玻璃瓶装各色样本，有些甚至犹如活物正在瓶中缓缓蠕动。

“我们这边的检验科刚给我的报告，所有样本经过仔细分析，其中都与这些毒品中掺杂着的相同的物质。”柳建林提起装着粉末、结晶、药片的样品袋，继续说道，“其中微量的特殊物质经过提纯后，是一种红褐色结晶体。经过大鼠实验，发现不同浓度的样本对实验体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变异，致使其疯狂、嗜血、失去理智，进一步的，会改变形体，然后残害、吞噬同类。”

他从盒子中小心翼翼的提起一个透明玻璃瓶，在众人的视线中，透过玻璃瓶看到里面一片红褐色结晶正静卧在瓶底。

“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吸血鬼的血构成的。”湛蓝的眼睛盯着瓶中结晶，再三确认后，非常肯定的说道。

“嗯”仔细看过结晶后，莫晓冰也点点头，“确实和赵姑娘有近乎相似的气息，却又有些细微的不同，还包含一些不明的法术波动。”

“这正是我找你们来的目的。”柳建林对于两人的眼光绝对信任，一个有着洞察异能的S级，一个有着吸血鬼血统的日行者，这样的论断绝对是比检验科几乎是靠旁敲侧击推论出来的报告更值得信赖。

“赵姑娘，冒昧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家伙，既然已经制造出这种全然能威胁到人类社会稳定的猛毒的存在，甚至可以说能把普通人玩弄于指掌之间。”柳建林异常小心的把手中的玻璃瓶放归原位，“他们又为何要紧咬着你不放，那么，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通过这种方法制造死徒，目的……我、我不知道……”少女显然没有说真话，把视线移向别处，表情局促不安起来，“抱歉，我妈妈交代过，绝对不能说，恕我不能回答。”

“永生。”莫晓冰掷地有声的答案让众人把视线都放到他脸上，他表情平和的看着吸血鬼少女，用略带歉意的语气对着她说道，“抱歉，从小雪那边得知了令堂的研究笔记，后面部分记载的内容经过我琢磨，应该是永恒生命法阵的研究吧？你如果不愿意回答，就不用回答我的问题。”

赵欣玥犹豫再三，开口道：“母亲说过，永恒生命法阵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罪恶，绝对不能再现。要成功施展这个，关键就在我身上。虽然我完全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叫我不要和任何人说。”

‘恶魇？’莫晓冰突然想到这个让他搞不清楚的名词，但是并没有说破。

一阵沉默，众人各自思考着。

过了许久，莫晓冰严肃地对着柳建林说：“这些案例中的异变情况，都可以说是研究永生实验的失败作。如果对方一直找不到正确的方法，血腥而恐怖的实验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这样的话，你们‘特别人才教育部’要面对的远远不止现在这些了。”

柳建林沉吟片刻，眼神诚恳的望向赵欣玥。

“赵姑娘请你务必为我们提供一些能查到源头的方向，或者说你是否知道正试图找到你的那些人是谁。为了不让更多的受害者出现，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赵欣玥低下头，抚着正枕在她腿上昏睡过去的王忆雪，这个曾救自己于水火的、一同浴血奋战的、值得信赖的伙伴，她曾经所遭遇的悲剧绝对不能容忍在世间重演。似乎下定决心，她点了点头，说道：“塞万提斯·巴纳德和米拉·巴纳德，卡塔尔布内尔人。在中洲境内一般化名为：白圣宗和赵紫鸢。是我的生父和孪生妹妹。”

坐在一旁的冯绍华意识中划过一道闪电，刹那想起王忆雪曾经向他们展示过的照片上的女子形象。

“陆琪，联系一下情报科，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能调阅。”

随着细节的不断补充、完整，破碎的线索逐渐完整，让柳建林感到事件解决的契机已经近在咫尺。

半小时之后，昏睡的王忆雪悠悠转醒，眼神迷离的看着办公室中的其他人，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下，神志逐渐清明。

“我睡着了多久了？”她一边撑着手臂慢慢坐起来一边问。

“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吧。”扶着她的赵欣玥答道。

“刚才失态了，对不起。”她双目低垂，情绪还是有些低靡，显然过去的记忆中的痛苦对她来说还是颇为沉重。

柳建林见到她的状况已基本无大碍，提议到：“既然王姑娘醒了，我们去吃饭吧。”

正当众人起身准备出发时，办公室桌上的电话毫无征兆的响起来。

“对，是我。什么！！”柳建林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话语要他瞬间神经紧绷，“好的，我明白了，马上到！”

放下电话后，他语速明快的对众人说：“追查特制毒品的小组已经摸到一个源头窝点，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调查，吃饭的事情要推迟了，很抱歉各位……”

“大叔，我想一起去！”王忆雪不等他说完，神色诚恳的请求道。

“还有我！”赵欣玥紧接着说道。

“会有危险，已经有两个我的同僚因此牺牲了，你们还是等我的消息吧。”柳建林摆手拒绝两个少女同行的提议。

“我看还是让我们一起去吧，”莫晓冰不紧不慢的说，“对付这些变异的家伙，你需要我们的力量。”

柳建林正视着眼前众人，他们的命运已经和他正在处理的这一系列案件缠绕在一起，而且确实如莫晓冰所言，能有他们各自的能力相助势必让他如虎添翼，应对麻烦时心中更有底。他抿紧双唇，艰难地下决定道：“好吧，我接受你们的提议，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绝对要保护好自己！”

第十六幕哀鸣的回旋曲·表

双龙镇，地处澄港区与青城区交界之地，曾经是澄港区繁荣的老码头所在，在整个江海市的发展史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历史意义，有十大古镇之一的美誉，也是周边区域中年头最久远的集镇。随着近百年间流经古镇的河道变迁，上游河道日益淤浅，下游河道日趋渐窄，大船难以直接出入，因而原有港口贸易活动便逐步转移进而凋零，而市集也日趋衰落，古镇的发展渐渐停滞。因为镇的东西两头沿河岸各有古塔一座，招揽远道而来之客，两塔造型古朴，均以龙纹装饰，故而此地名为双龙。近数十年来，作为市政建设项目，以工业化带动城镇发展，在双龙镇附近开发了零星工业区，纵使如此，古镇的发展还是略显滞后，带着沉沉的暮气。

柳建林一行六人在古镇外围的一片厂房前站定，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同僚交接一番后，目标便锁定了厂区内一座废弃库房。

观察着附近地形，所有人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小冯，你就在车里等我们吧。”莫晓冰建议只是普通人的冯绍华。

冯绍华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两个紧挨在一起交流如何配合的少女身上，坚持道：“这次我想力所能及的帮上她们。”

知道少年心意已决，莫晓冰也不再强求，转身从后备箱中取出一支大号的扳手，在扳手一侧的简单勾画了一个符号，指尖一戳，随后其一端即刻冒出鲜艳的橘红色，并把它递给少年。

“不要离开我太远。”莫晓冰关照道。

从莫晓冰手中接过强化过的扳手，伴随着沉甸甸的质感而来的是火热的气息，似乎扳手的一头正是炽热，手中紧握这么一把称不上是兵器的家伙，让冯绍华还是感到颇为安心，他满怀敬意的说：“谢谢。”

“大哥哥，帮我背这个。”陆琦把装满纯水的背包交予冯绍华，交代道，“等下我手中水用完，记得马上再给我一瓶哦！”

在冯绍华新奇的目光中，一个接着一个水球围绕着小女孩漂浮起来，他瞬间明白了所背负的沉甸甸的背包中同样也是水。

天色灰蒙蒙的，从早晨开始的风雪愈发肆虐，彻骨的寒风竟然卷起一片一片雪花，气温也随之骤然下降。冯绍华感到自己躯体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的火，正因为亢奋而燥热，竟然丝毫不畏冷。原本包的严严实实的王忆雪也脱去手套、围巾、口罩、绒帽等这些妨碍她活动的物件，把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活动着手脚做起热身动作，让冯绍华有些担心她再次染上感冒。而赵欣玥也收起笑容，肃立在一旁，手中攥着满是看不懂字迹的符纸，一派跃跃欲试的姿态。

“都准备好了吧？”柳建林问道。

“等等，福音厨。”

“死宅，你再这么叫我，我真的要生气啦。”

“好的，福音厨，没问题，福音厨。”

“你……死宅，你给我住嘴。这种低级的梗听一遍就够了！”

在场年龄最大的两个男人竟然在一众年龄远远小于他们的四人面前斗气嘴来。

年纪最小的陆琪对此完全看不下去了，站在看戏模式开启的三个少年少女身边小声的吐槽道：“失态～！”

柳建林正色问道：“好吧，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这次你带武器了么？”

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对付食人魔的战斗中，最后时刻因为负责攻击的陆琪受伤昏迷，让擅长防御的柳建林应对的异常吃力。

“当然有，这个！”从风衣内侧摸出一把武器，形状似乎是枪，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枪？是电击枪吧？”

“对异能者专用，电击枪，效果非常好。高电压脉冲电流甚至能电晕一头大象。”柳建林自信的比划着。

“怎么说呢，感觉还是靠不住啊。打个比方吧，赵姑娘的实力大概是冷兵器的刀剑；小陆琪的话大致是手枪的威力；你和小雪能到突击步枪的水平；刚才在你的办公室中，小雪意外释放出来的准A级水平大概相当于一枚单兵云爆弹。所以说，如果遇到有点实力的家伙，电击枪完全不够看啊。”莫晓冰总结道。

听了他一番比喻后，柳建林脸色有些尴尬的，“咳，聊胜于无嘛。等等，那你呢？你自己按照这种方式来比较的话是什么水平？”

“大概两万吨TNT炸药吧。”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柳建林无奈的看着莫晓冰，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想到些什么的冯绍华突然插嘴道，“大叔，电击枪的话，如果碰到如同陆琪能自由操作水一般的电系异能者怎么办？不就完全无效了嘛。”

柳建林完全呆立当场。

其他人赞同的点着头，脸上表情如同写着‘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厂区内的废弃库房，建造历史应该已经超过十年，深蓝色的墙皮已经几乎剥落，局部区域因为开裂的缘故重新刷过一层青灰色的砂浆，显得与其他墙面格格不入，钢架顶部覆盖着的石棉瓦看上去年久失修，估计遇到下雨天室内会渗水，整栋建筑远远看去就有一种让人有不想进去的感觉。

“就这里了，往前就是对方的戒备区域。”走在最前的莫晓冰挥手让行进的众人停下。

“这个距离……测不出对方异能等级啊。”左手握着‘怀表’，其上的指针纹丝不动，柳建林有些苦恼的。

“应该比我厉害。”王忆雪往库房的方向仔细观望。

莫晓冰同样观察一番后，赞同地说：“按照你们的设备计数，大概在A级和B级之间水平。”

“有挑战性，不错。”柳建林把‘怀表’放进口袋，打开右手中电击枪的保险，随后一一给每个人释放上防盾。

莫晓冰对自己的观察结果补充说明道：“这座库房里面已经改造的面目全非了，对付这种坚守阵地的家伙，爆破队其实更合适对付这种情况吧。”

“你这家伙动画看太多了吧，我们对付的可不是肯尼斯之类的家伙。而且，我可是还有收集情报和证据的任务啊。”

“你们就不要开小差了，对面正在看我们呢。”王忆雪指了指门檐上挂着的摄像头，“打爆？飞弹——”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她指尖飞出两个紫色的小球，‘啪’一声把摄像头炸成碎片。

全员戒备地走到外观陈旧的库房近前，淡淡的波纹在众人身边荡漾开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有些惊讶。

“这就是……结界么？”没有见过赵欣玥释放类似区域法术的莫晓冰小声自问道。

“小玥，这个和你释放的好像一样吧。”走在队伍最后的冯绍华谨慎地问紧挨在他身边的赵欣玥。

“唔——，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比我用的效果还好。不光能让外部路过的人产生强烈的不想进入的下意识行为，连透露到外部的视觉假象也做的非常完美，没有外露的法术波动，我做不到这么好。”赵欣玥面色有些担忧，握住少年的手，如是说道，“你一定要小心，跟紧着我。”

在伪装法术范围外远看着相当陈旧的库房，走近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个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座建筑已经被完全修葺一新，有种专业研究所的气息，外墙面附着白色的防火板，这些表面平整的氯氧镁板上仔仔细细的漆上了一些蓝色基调的图形，在莫晓冰和王忆雪的眼中，这些造型规则的图形中闪烁的星星点点的法术幽光。工字钢架架设的房梁顶上，整整齐齐的铺设着复合材料的屋顶，虽然看不清顶部的样子，似乎也建造的颇为用心。正面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大钢制移门中，一扇小门正虚掩着，微微霍开一道门缝，门后有着怎样的未来迎接一行六人，在他们眼中这无疑是充满名为‘未知’的恐怖存在。

攥紧手中的被同行众人鄙视的武器，柳建林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拉开并不沉重的门扇，手心微微渗出的汗液让他感到更为紧张。“上吧。”他小声说。

六人从小门中鱼贯而入，还未站定，眼前一片灯火通明，映入眼中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摒住呼吸。

『啊啦～有客人来啦～诸位客人，欢迎参观我的实验室，进门后请先在展览厅观赏我的展品，随后请右转向前，到下一个展厅，有大礼等着诸位哦。看完之后呢～各位客人是想做我的实验品呢，还是想参与我有趣的实验呢？真是太让我期待啊～』

“砰——”、“砰——”、“砰——”

甜腻的女性嗓音嘎然而止，王忆雪把自己目力所及所有的摄像头与喇叭一一击得粉碎。

“恶心！”少女如是评价。

闯入库房中，并没有众人想象中接踵而至的战斗情况发生，截然相反，除了从喇叭中不断传出成熟女子的话语，其他的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泡在水中。没错，都泡在尺寸各异的瓶子、罐子、玻璃缸中，在少女打碎所有发出声响的设备后，这些漂浮在各自容器中的‘东西’显得更安静了。

人类的残肢、内脏、眼球在较小的瓶子中伸展、蠕动，仔细看的话一对眼球虽然在液体中上下漂浮，但是视线始终注视着闯入的六人，让人寒毛直立。

稍大些的容器中，整套的剥离出来的血管组成的循环系统正在微微搏动，微小的血管中流过的血液汇入静脉，流回右心房，再由右心室泵入肺动脉，在肺毛细血管流过之后，经肺静脉涌入左心房，随后再从左心室泵出，通过主动脉流经全身血管。整套循环系统非常直观的展示在众人面前，在关键部位还细心的标上了名称和注解。而众人能非常清楚的了解整个血液循环过程的原因，正是因为在透明巨罐容器外用字迹清晰的打印体整整齐齐写好了解说，最后还附上一句手写体：“感谢十四岁的XXX小朋友贡献自己来为大家解说～”

一旁的罐子中，分门别类的是垒的整整齐齐的四肢、挖去双目的头颅、用心叠好的皮肤、七零八落的骨架，上面贴着同样的标签：“XXX小朋友的存在”。

其他与人等身高度的数个玻璃缸中，有不少同样已经制成标本的人体，虽然经浸泡躯体有些变形浮肿，但是尚且完整能勉强认出容貌。柳建林马上辨识出其中有一对男女正是数月之前处理这一系列案件的同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一定要解决掉这个家伙，请安息吧。”

在展厅的最中央，巨大的玻璃柜中漂浮着两个女子，两人如同活人一般相拥，看面容似乎只有二十多岁，身穿白色的实验大褂，表情显得很端庄，一个女子红眸黑发，另一个灰眸金发，都面容姣好，能称为美人的程度。完全不同于其他展品浮肿而赤#裸在偏黄的液体中沉浮的标本造型，这件展品浸泡的液体是截然不同的清澈，给人一种活物的感觉。

气息已经有些紊乱的王忆雪，视线游移，指尖开始瞄准这些瓶瓶罐罐，似乎要把这里一切尽数毁灭，一旁的莫晓冰马上按住她的手，喊道：“冷静下来，冷静小雪！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罪恶的根源，不是来发泄的！”

陆琪对于巨大展示柜中相拥的两个女子看老半天，似乎觉得很眼熟，突然灵光一闪。

“头儿！中间那个红色眼睛的女的好像是安珀·阿米莱尔，阿米莱尔集团创始人的女儿，前两天看名人传记的时候正好看到过照片。”

“你这么一说倒真的很像，十多年前已经过世了吧，就算活到现在也是五十多岁的老阿姨了。”经过提醒，柳建林仔细的看了看，确实与资料图片中一致。

“复制品吗？”

“我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想复活她吗？事情有些复杂了。”

赵欣玥听着两人的话语，对这个巨大玻璃柜中的女子顿时产生了好奇，小声问冯绍华：“这个女的是什么人物？我不认识哎。”

冯绍华摊了摊手，表情颇为无奈：“我也不认识……”

走在他们前面的王忆雪情绪已经渐渐稳定，转头对俩人说：“我知道，这次回去告诉你们吧。”

沿着展厅唯一一条通道，六人走到下个区域，迎接他们的是立在大厅正中人形少女，之所以称之为人形，而非简简单单的人类，这个面容与人类无异的人形裸露在袖口、领口、裙摆之外的肢体毫无疑问的是人造物——近乎肉色的球形关节。

『客人们久等了，就让妾身好好服侍各位客人吧』这个全身以黑为主旋律，点缀着白色的哥特式人形少女脸色煞白，表情僵硬，用诡异的音调说着，从她涂成黑色的双唇间冒出的话语让六人神经完全绷紧。

『那么，客人们，请现在就死吧！』

十指指尖刷的弹出利刃，未等话语尾音结束，一瞬间少女人形已经从原来的位置消失。

“后面！！”

莫晓冰大喊道，在他的感知能力范围内，这个突然从眼前消失的全然没有踪迹的少女人形方位也是转瞬即逝。

赵欣玥以本能反手挥出黑刃凝成的剑，利爪的攻击被堪堪停下，不及看清具体位置，绘着倒五芒星的裙摆在眼前一摇曳，完全没有停留地又一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高速型？’擅长力场捕获随后攻击这种模式的柳建林完全没法有所施为，只能为在场每个人防御再补上一层。‘该怎么找到她的位置？’他不禁有些焦急。

六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外圈赵欣玥、王忆雪、莫晓冰、柳建林四人随时准备迎接四个方位的来袭，没有什么近战能力的陆琪和冯绍华被包在中间，时刻留意上方的进攻。短兵相接的乒乓声一时不绝于耳。

“陆琪，把水分成小颗粒，悬浮散布在我们周围。”被两名少女守护在身后的冯绍华喊道，紧接着从背包中取出数个水瓶，旋开瓶盖后向空中挥洒出去。

在陆琪的操控下，飞散到空气中的液体迅速的分裂成极细微的水珠，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水珠组成的半球，厅室充足的照明下，水珠折射出绚丽的光泽。

出现了！视线中，一道气流冲入水珠组成的半球，明显的轨迹标识出其移动方向。

“约束！”

“水箭！”

“飞弹！”

连番攻势之下，少女人形的动作迟滞下来，原本蓬松的人偶裙装破出几个洞，让其上的几个法术符号饱浸水分后变得效力大减，甚至有些被猛烈的攻击击碎，致使人形的身影从不可见变成模糊的若隐若现。

“好像是隐身术效果。”莫晓冰凝视细看，看出些门道，凌空绘制了一个符号，指尖微屈弹出去，“识破隐形！”

少女人形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人偶裙装上剩下的数个倒五芒星符号不屈的闪烁几下后，黯淡下来。

“钢铁约束。”莫晓冰完全没有停歇的手指连点，喊出的法术间不容发，以数道迅疾的光打在少女人形正前，无数金属细丝像曼生的树藤，紧紧的束缚住目标，不及片刻少女人形已经丝毫不能动弹，倒在地上。

莫晓冰的视线并没有移开目标，以保持警戒的姿态夸奖冯绍华道：“小伙子思路挺活的，这个办法不错，带你一起来没白费。”

被称赞的冯绍华不好意思地挠头，自己在刚才眼花缭乱的战斗中插不上手，因故能冷静下头脑思考对策让他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陆琪走上近前，站在被金属细丝扎的像一个粽子一般的人形两米开外，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克制住自己上前去踢上两脚的冲动，手中握着测定异能的‘怀表’对准卧在地上人形，设备上唯一的指针几乎没有波动，只是在校正零值附近来回徘徊。

“这东西完全测不出有什么异能嘛。”她说道。

王忆雪接下话茬：“现在只有在核心区域还存在很微弱的法术痕迹，裙摆上的倒五芒星、荆棘、十字、符文等图形组成的法术大致是加速和隐形，不过刚才已经被我们打得失效了。”

“不要大意，还是小心为妙。”柳建林提醒道，手一扬，把架在人形正前方的数层不可见护盾化成金色光泽的长钉，“约束锁，破！”长钉在他手指轻点几个方向后，分布扎入腕、肘、踝、膝、胯、胸、腹、颈数个部位，这次的地面是牢固的水泥地，人形被结结实实的钉在地板上。

『好痛……不想死……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少女人形双目直瞪，诡异的音调始终重复的相同的词句，被金属丝和长钉双重束缚之下完全不能动弹，突然人形的胸腔、腹腔、面部“砰”的打开，发出『啊——啊——啊——』的尖锐声响。

从人形造型变为惊悚造型的躯壳中散发出异常强烈的死亡气息，似乎与一个小时前王忆雪惊声尖叫有异曲同工之处。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莫晓冰立即冲上前，把双手按在离开人形约五十公分距离的地面。

“退后，所有防护放正前方。石墙术！”

说时迟那时快，厚重的岩石在他双手正前方腾然升起，不等法术完成激烈的震荡席卷着轰隆巨响滚滚而来。

石屑纷飞，莫晓冰双臂酸麻，随后接踵而至的冲击波把他推离原来的位置，双掌护住要害就地后滚一圈避开飞迸的碎石，其余五人被巨响震的头晕眼花，一时找不到北。

众人等到室内尘埃落定，才看清几秒前迅速升起的石墙有两米宽，其上半截已经被炸飞，只残余半截墙根。而地上绑的严严实实的少女人形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在其本来的位置上只留下一个浅坑，昭示着爆炸之剧烈。

“太疯狂了，居然会自爆。”柳建林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凹坑，幸好在一刹那他依照莫晓冰所言把全部防护能力集中在他们六人前方，组成一个如同水坝的弧形‘城墙’，让经受的冲击即刻减去八成的威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个面对杂兵就这么厉害，对手不简单啊。”莫晓冰站直身体，右手扶着左臂，数秒之前崩裂飞出的碎石在手臂上划开一个血口，此刻鲜血从衣物间渗出。

“别动，帮你恢复。”王忆雪手掌贴上伤口，温暖的热流迅速通过掌心传递。

在最后防守在冯绍华身边的赵欣玥挥舞手中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红光从符纸上的难懂文字间透露出来，不及片刻被红光照耀到的众人感到自己身躯更轻盈灵活、头脑也清明的许多。

“是英勇鼓舞哦”吸血鬼少女如是说道。

“被吸血鬼鼓舞士气还真是不可思议哎。”陆琪对于这招感到很意外，随口说着一边把散在空气中的水珠重新聚合到自己身边。

大家都在调整自己状态时，冯绍华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好像有……”身边的赵欣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软的和面条一样倒在地上。

紧接着，接二连三地其他几人软倒在地上，陷入沉睡之中。

甜腻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哎呀～客人们怎么就这样睡觉了呢，下面才是主菜上桌呢～』

阴影中的暗门缓缓移开，六个体格高大的人形把闯入者一一扛在肩上，随后稳稳迈步跨入暗门中。

密不透风的地下室中，莫晓冰、柳建林、陆琪、赵欣玥、冯绍华被绷紧的特制皮带束缚在斜放着的金属板上，金属板异常沉重，如果放平的话就是一张完美的解剖实验台，束缚的程度相当紧，纵使是柳建林等人曾经对付过的食人魔也不能挣脱，然而，此刻的五人全然没有醒来，仍出在昏睡之中。

正中的手术台上，王忆雪被相同的特制皮带绑着，身边正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女子神情的凝视着少女，宛如观赏一件完美的工艺品，女子的面容躲在斗篷的兜帽之中，完全没法看清。

被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的灯光照的渐渐转醒的王忆雪睁开双眼，神秘女子开口道：

“真是美丽啊～荣幸吧，小姑娘，让我好好的疼爱你哦。”

“说说看吧，你做的这些恶心的事情都是为了什么。”王忆雪神色平静的问道，对于被束缚一事完全不在意。

“哦？有趣～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哦，面对我的实验仍然能保持优雅的实验对象，简直是完美的素材。霍霍霍～”神秘女子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自顾自的笑起来。

“你就不怕我会法术，这样束缚住我有什么用？”王忆雪直视着藏在兜帽阴影中女子的双眼。

“只要这样～”神秘女子手指轻轻挥动，“什么法术都没法释放哦～”

固定住少女肢体的束缚具下，突出的金属端子奔流而出强烈的脉冲电流，如钢锥直接捅穿肉体的猛烈痛感即使是不死少女也难以承受，头脑中凝聚起来的法术片刻间被击个粉碎。

“唔——啊——”

听到痛苦的呻吟，神秘女子满足的打了个响指，对王忆雪的折磨终于停歇，电流随即停下来。

稍微喘息一下，缓过气来，似乎是认清了眼前的状况，王忆雪语气异常平静地问道：“这么看来，你准备把我们几个都作成你的展品？就像你展示的那些东西一样。”

“你是不同的哦～除了我的雇主要求的女孩儿，我会把你留下来好好疼爱的～”

“因为你啊——”神秘女子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手术刀，毫无怜悯的划开少女的袒露的胸腹之间，目视着伤口一边溢着血、一边蠕动着愈合起来，言语变得愈发激动，“你可是超级完美的实验素材哦。”

强忍着肌肤被切开的剧痛，王忆雪身体微微颤抖，手指、足尖不自觉的蜷缩，她银牙紧咬，继续问道：“这么说，你的研究课题是永恒生命？”

“Bingo～！真是个聪慧而坚强的孩子，给你点什么奖励好呢？”

不理睬女子所说，王忆雪自顾自的说道：“要说永生的话，还真是麻烦啊，如果你诚恳点来请教，想要学的话，我倒可以指点你一二，可惜啊——”

“可惜？霍霍霍～小丫头，我可是会把你知道的东西一滴不漏的都榨出来哦～在我面前可是没有秘密的。”

王忆雪一脸惋惜的看着这个痴狂的女子，缓缓说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什么！！”

黑色的剑刃破开女子的胸膛，溅射而出的鲜血把王忆雪白净的脸庞染上一片血色，女子吃力的转过头，在其视野所之内原本被紧紧束缚着的五人已经从原来的位置尽数消失，她双唇翕张却已经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反派就是死于话多。”躺在实验台上的王忆雪目光异常平静，目视着被黑刃分成上下两段的女子，摇着头如此总结道。

“你们太慢啦！这个变态弄的我好痛……”不死少女抱怨道。

从虚空中现出身形的赵欣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抱歉的说道：“走过来比预计花了更多时间，真是对不起。”

随后其他四人也在赵欣玥身后显形，均是完好无伤。

看着地上的残尸，冯绍华仍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记得补刀！”

时间回朔到一小时前：

“就这里了，往前就是对方的戒备区域。”走在最前的莫晓冰挥手让行进的众人停下。

在用炸药直接把库房炸飞的提议被完全否定，王忆雪指尖的飞弹打爆监控探头之后，众人正准备迈步走进戒备区域。

若有所思的冯绍华忽然叫住走在前边的众人，对着为首的莫晓冰问道：“莫大哥，稍微等等，我有个问题。”

第十七幕哀鸣的回旋曲·里

“首先，我想让我们的交流不被窃听，能做到么？”冯绍华轻声说。

“简单，传讯术——”王忆雪打了个响指，每个人身上微光闪烁。

『好了，想说什么直接轻微动动嘴唇就行。』王忆雪的声音直接传到头脑中的产生了微微的畸变，让冯绍华感到很有趣，她稍微停顿一下，补充道，『一次发言不能超过二十五个字，持续时间是三分钟』

『这次的对手，比起我们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厉害，除了莫晓——』冯绍华的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看着他困惑的表情，王忆雪再次提醒道：『每次二十五字，长话短说。』

『总而言之，对手很强，硬上吃亏，要用计策。』稍作停顿，冯绍华问道，『莫大哥，你能看出对手能力类型嘛？』

『迷惑、幻术、操控』莫晓冰没有犹豫的报出自己的观察结果。

『和我类型相同嘛。』赵欣玥说道，虽然以她不入流的能力水平也仅仅能作用于冯绍华这样的普通人罢了。

将食指竖在唇前，思考一下后，冯绍华继续‘说’：『分两种情况，对方直接上和安排杂兵试探我们。』

『一、对方直接上，全力以赴，做好反制控制法术准备。』

『二、进行试探，中场休息时对我方乘虚而入。』

柳建林对这种猜测加以肯定：『我赞同。如果我是对手，会选后者作为策略。』

冯绍华点点头，『如果出现第二种情况，正好是可以利用的方面。』

『然后将计就计，装作中招的样子。』莫晓冰按照少年的思路说下去，『我正好有绝好的伪装办法，群体隐形术和傀儡术。』

冯绍华竖着食指，补充完自己的想法：『光这样不行，还要让对方尝到甜头，防起疑。』

王忆雪提议道：『这个诱饵我来做，我有办法。』对于痴迷于研究永生实验的家伙，她有完全的自信，让自己成为诱人的香甜饵食。

『还有一点，对方主场的密闭环境，进去后防毒气和法阵。』冯绍华最后补充道，随后放声说道：“我没有其他要补充的，可以出发了。”

话音刚落，幽蓝的光在众人身上闪烁一下便消失了——‘传讯术’的效果已然结束。

六人从入口的小门中鱼贯而入，面对眼前的灯火通明以及映入眼中的景象，王忆雪神色紧张地抓住走在最前的莫晓冰手臂。少女指尖的触感刚刚接触到手臂肌肤，莫晓冰惊讶的感到少女发来要求‘谈话’的邀请。

【这个距离，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很清晰，你说吧。】

【配合我演一出戏，准备‘钓鱼’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女子甜腻的声音：

『啊啦～有客人来啦～诸位客人，欢迎参观我的实验室，进门后请先在展览厅观赏我的展品，随后请右转向前，到下一个展厅，有大礼等着诸位哦。看完之后呢～各位客人是想做我的实验品呢，还是想参与我有趣的实验呢？真是太让我期待啊～』

王忆雪面对映入眼帘的恶趣味展品，脸色变的苍白而狰狞，抬起手用指尖飞出的‘飞弹术’把目力所及的摄像头和喇叭一一打碎，唯独留下一个藏在深沉的阴影中正对着她自己的摄像头。

“恶心！”王忆雪大声喊叫着。

【那个摄像头装作没看见。】她提醒莫晓冰道。

【表情装得太假了，脸上肌肉再自然些。】莫晓冰转过身，摆出一副对于少女神经紧绷的样子异常关切的模样。

视线跳跃着扫过所有令人作呕的展品后，王忆雪气息紊乱，表情变的愈发癫狂，右手指尖冒出红色的光芒。一旁的莫晓冰按住她的手臂大喊：“冷静下来，冷静小雪！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罪恶的根源，不是来发泄的！”

【你声音太响啦！耳膜都快震破了……】

王忆雪手腕急转，把积蓄许久蓄势待发的法术射向自己左掌。红光一闪，左手掌心立即破开一个洞眼，巨响把其他几人吓一跳。

“没事，我没事了……”她眉头微皱，把手掌举在表情惊异众人面前，掌心正中血肉模糊的伤口即刻蠕动着愈合了，“让自己冷静一下。”

冯绍华看着王忆雪举动，这近乎展示自己卓越的恢复能力的表演，在他眼中看的明明白白，少女所说的成为诱饵的办法大概就是指这样吗？

如此这般借题发挥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上钩。转念之间又有一些新想法涌上心头，他觉得必须要和同伴们再交流一下。

少年把王忆雪刚刚恢复完毕的手掌握在手中，异常用心地说：“忆雪，别再这样了。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过去的，眼光要向前看，以后时光是重要的，过去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不是么。不管过去怎么样，后面要走的路，我也好，欣玥也好，都会一直陪伴你走下去。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王忆雪侧耳倾听他所说，若有所思，认真的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在她手掌被少年握在手中的数秒之间，掌心传来少年指尖的轻微颤动：

‘.-- .... .. ... .--. . .-. / ... .--. . .-.. .-.. / .- --. .- .. -.’

沿着展厅唯一一条通道，六人走到下个区域，王忆雪确认通道中所有监视设备被她全部破坏后，轻声吟唱起法术，正是冯绍华交代她做的一件事：‘Whisper spell again’——再使用一次‘传讯术’。

幽蓝的光在六人身上再次浮现。

『能听到了吧。』

大家默契的微微颔首，脚下步伐不停顿地谨慎前行。

『这次也是三分钟？』

『三分钟，每次二十五字以内，请讲吧。』王忆雪答道。

『我要补充一下刚才想法。』

『在第一次遇敌的时候，仍和刚才一样保留一个摄像头。』

『莫大哥请务必少出手，但是在防御方面要表现出彩。』

『给对方造成精于防而疏于攻的错觉。』

『最好的话，能在战斗中自然的受些伤。』

『然后让忆雪来治疗，展示一下治疗能力。』

『我知道了』莫晓冰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

『欣玥，你有没有能造成闪光的法术？』

『有啊，很亮的哟。』赵欣玥马上答道。

『能让摄像头曝光过度的那种强光吗？』

『很容易做到。』

『记得要刻意报法术名给我们听。』

『好的，没问题。』

『趁那一瞬间，莫大哥用傀儡和我们替换。』

莫晓冰估算了一下：『时间可能会比较紧张，我尽力而为。』

『时机请莫大哥把握。』

『在感知到对方想乘虚而入的时候，由你发信号。』

解剖实验台上，王忆雪不着寸缕的躺着，双眼圆睁木然地看着上方，四肢与躯干被特质的皮带牢牢地绑在台面上，即使醒来也动不了分毫，更别说在束缚具下顶着的高压脉冲电击头。

“醒了哦，小美女～”把面容深藏在兜帽阴影中的神秘女子轻拍着台板上年轻女孩白皙的脸庞。

王忆雪眼神渐渐从失神的浑浊变为清醒的清澄，视线转到完好无缺的把身形藏在斗篷中的神秘女子，喃喃自语道：

“还是失败了吗？那么刚才我见到的……”

“记忆编织，送给你的小礼物哦～怎么样，精心策划后成功的喜悦，是不是很有趣呢？”神秘女子拍了拍手，“不得不要夸奖你们一下，在我的工坊门口讨论了三十分钟，想出了个让我听了满意的好故事呢。”

王忆雪试图看清神秘女子的表情，不知是法术效果还是什么奇怪的效果作用，她始终看不清她的一分一毫。眼球转动让视线环顾四周，并没有之前见到的人形，遍布在这个实验室中各种瓶瓶罐罐中装着不知名的实验素材，在一个柜子的顶部，圆柱形罐子的绿色液体中漂浮着一枚脑，罐底相连的数根数据线一头接在一块耀晶屏幕上，其上滚动着难懂的文字。

看来是记忆确实受到了操作，眼前所见与之前记忆中的完全不同，那么，他们一行人已经全员落入女子的魔爪了……吗？

王忆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没有人偶吗？进入第二个大厅中战斗也是你编造的记忆？还有我的同伴呢？”

“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呢，霍霍霍霍霍。”女子发出声调怪异的笑声，“人偶？别笑死人了，我用得着嘛～那种低级的东西，我可是哪怕一点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是结合你的认知进行编造罢了。你们在看到我的那些完美展品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完美永恒存在的生命才是至高的追求，而那些没有生命的死物，哼——垃圾！至于你的那些蠢货同伴——呵呵呵呵呵呵～。”

王忆雪艰难地侧转脖颈，目光随着女子指尖所点的方向看去，其余五人如梦境中所见一样，被绑在竖起的实验台上。

“不得不说，对于你这样完美的实验素材，经过你的诱惑之后，真的很吸引我呢～所以要给你最高的待遇——让你明明白白得成为我最完美的实验素材和展品～而那种完全没有价值的蠢货——”神秘女子指尖点着双目紧闭的冯绍华，“死不足惜～”

‘噗——’

女子指尖弹出的数枚紫色飞弹在冯绍华胸膛炸开，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不要——！！！”

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少女失声大喊，用尽全力要挣脱紧紧的束缚，剧烈的脉冲电流随之而来，疼痛让她难以集中神志思考哪怕一秒钟。

‘一定有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快点想起来吧！！’

意识世界加速十五亿倍！！

王忆雪跌坐在意识世界中的小小空间中，现实世界的画面一瞬间定格。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她没有想明白……

快点想起来吧，快点！

现实世界中定格的画面，冯绍华鲜血崩流的样子，如果马上施救的话，自己耗尽全力还是能有三成，不！五成把握让他活下来的。

但是——现在的局面，让她想到的唯有死。

依照神秘女子所言，在第一个大厅中，全部伙伴就被不知不觉的控制住，由此推测，想必是一些气息极为微弱的难以察觉到的法术，在全员都是真身的情况下缓慢作用，落入了神秘女子的魔爪。

随后迎接众人的命运，难道就是被绑在实验台上，一一被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女人折磨，在身躯支离破碎的无尽凄惨中死去吗？

最右侧的柳大哥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几次接触后，给王忆雪的印象很好，是个有着独特人格魅力的男子，敢作敢当却又不失内心的柔软，在处理与她相关的事件中，对于她档案资料中伪造的证明选择性的失明，让她心怀感激。

一旁的陆琪自从被她施予援手救治过后，每次见面一直叫她“天使姐姐”，能让自己独特的能力有所作用，服务于有益的方面，践行自己‘正义伙伴’的诺言，如果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表扬的吧，这么一想让她觉得心中暖暖的。

五人中实力最强的莫晓冰，显然受到的“待遇”也是最高规格的，除了绑的异常结实的束缚具，全身上下扎着不少细长的钢锥，钢锥的顶部镶嵌闪烁着幽光的宝石，如此一番布置虽然不足以致死，但是能够制止任何异能和法术发动，可见，神秘女子对能力高超之人兴趣还是相当浓郁。对于他，王忆雪心中始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情结，在她心中远远超越亲情、恋情之上的情感，是她心中重要的人，数月之前，与他以及那个消失的“他”相处的数日——或者说数个世纪的经历，让他们之间的命运已经缠绕在一起，而看过“笔记”的内容时候之后，更让她深深的坚信了这一点。

沉睡的赵欣玥，精致的面容美得让王忆雪窒息，傲人的身材同时也让她异常羡慕。虽然她们两人第一次相见时有过些许误会，但是在误会冰融消逝之后，让她感到这个纯真善良的少女纵使有着让常人惧怕的吸血鬼血统，并且对自己的过去经历的吐露有所保留，却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在离开母亲庇护的羽翼之后，艰难的在多方“围剿”中苟且生存，少女却时刻没有忘记母亲不得伤害普通人、要做个好人的告诫，因而不管如何，王忆雪都想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冯绍华——一个普通的人类，此刻胸口鲜血崩流的程度，恐怕是心脏位置被穿透了吧。如果是与王忆雪一般有着不可思议的恢复能力，恐怕也需要数十分钟慢慢修复，但是，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这样程度的创口等待他的只有死而已。

“不，我不要他死！！不要——”

王忆雪跪在意识世界中，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深深得感到自身的无力和软弱，双臂再也无法支撑，伏在地上抽泣起来。

在与他相遇、相知的半年时间中，王忆雪感到自己变化很大，从最初帮助他去掉影响心智的法术开始，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得密切，由值得戏弄一番的普通异性朋友到能够吐露心声的亲密伙伴，是什么吸引了她呢？是他平淡无奇的相貌？显然不是；是他能平静得接受她的‘与众不同’？离答案还很远；是他兴趣爱好能与自己波长相符？虽然可以算加分项，但是还不够；是他性格中恬淡与正直让她感觉似曾相识？或许有些接近真相了；还是在他身边时能感到的安心与温情？大概是这样，但是她自己都不能肯定。

王忆雪回想起开学第一天的考场中，在加速到极限的意识世界中慢慢钻研考卷之后，回过神来，却看到冯绍华担心她没法完成，而把自己的考卷移过来的样子，以及之后看到她用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最后答题脸上的错愕，仿佛依然历历在目；回想起在一起就餐时，她霸道地从他餐盘中夺走各种食物，然后看他一脸无奈随后又坦然接受的样子；回想起在游艺厅中，他认真得指点她如何把篮球投框中，一番鼓励之后却被她神乎其神的技巧弄得满脸困惑；回想起在她与赵欣玥尚且存在误解时，他担心她的安危气喘吁吁地奔到校园的一角，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下来后那副安定的神情；回想起在从赵欣玥家出来后，濛濛细雨中两人合打一把伞，分别前被他亲吻耳垂，让自己胸中小鹿乱撞面红耳赤的场景……

王忆雪已经看不清定格的现实世界画面，溢出的泪水让视线越来越模糊，脑海中正滚动着播放两人在一起诸多记忆碎片，悲伤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不停的翻涌而出。

躲在自己无限长时间的意识世界中，逃避着现实，似乎准备在这里等到现实改变的那一刻，然而现实世界永恒定格的画面浮在空中纹丝不动。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样现实我不要！”她声嘶力竭的叫喊。

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王忆雪猛然的想到这个神秘女子不经意间吐露的一句话——

“不得不要夸奖你们一下，在我的工坊门口讨论了三十分钟，想出了个让我听了满意的好故事呢。”

‘三十分钟？’

传讯术——变化学派一级法术，作用时间是三分钟，这一点上王忆雪有百分百把握不会搞错。在她第一次释放的传讯术结束之后，六人随即进入了魔女的工坊，即使把其他犹豫的时间算上，完全不可能是三十分钟。

那么，时间差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慢慢从伏在地上的姿势爬起身，擦干泪水，站直身子，思考醒来之后所见事物的全部细节。

浮在半空中的现实世界定格画面，似乎有些地方不对——

柳大哥的头发有这么长？几次见到他都是精神十足的寸板头，与他爽朗的笑容异常契合，为什么今天头发会有齐眉的程度？这是个问题……

陆琪今天戴着A10联接器造型的发夹，作为柳大哥养女的她带着这样二次元属性满满的东西并不为过，但是以一名坚定丽党的福音厨角度来看，怎么能允许她戴的是红色版，而非白色版？确实很有问题。

以她对莫晓冰其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穿非纯色的衬衫，为什么从他心型领毛衣后露出的羊毛衬衫是绝对不会在他喜好范围的棕色格子图案，即使是他自己有穿这种色调的衣服意向，也会被对其衣着要求极高的姗姗姐全力阻止吧！显然这个不正常！

还有小玥的胸部，显然缩水了不少。自己用双手亲自确认过，绝对有F-cup，甚至接近G的程度，而浮现在眼前的不足D，可以说最多只有C-cup的身材，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她摸过的那对让她羡慕的巨物。哼哼，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完全没有可能存活的少年，白皙的脸庞被自己的血液溅上点点的猩红，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整齐梳理的发型。王忆雪因为刚才被悲伤冲击而忍住不去细看，现在看来显然与她所熟识的冯绍华有着异常分明的不同。

‘我的男朋友不可能这么帅气！！’

埋藏在前意识中的点点滴滴从记忆的冰山中浮起，作为链接意识与潜意识的纽带，将讯息在前意识中深藏是躲过神秘女子读心法术的最佳选择。关于这一点，王忆雪觉得能想到这个点子的家伙值得她好好亲上几口。

‘自己的真正的记忆’王忆雪嘴角微微弯起，‘真是失态啊，这次做了一回蠢货呢。哈，下面该是我们的回合了～’

她闭上双眼，用尽全部心力呼喊：

【诱导立场准备完毕！】

第十八幕双龙镇作战计划

废弃库房不远处，厂区内一间老旧岗亭，飘入敞开的门口的雪花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线折叠，随即消逝不见。

岗亭内的五人正焦急的等着讯号，一场特洛伊木马式奇袭开始的讯号。

此刻是下午十二时五十七分，离约定的时间——十三时还有三分钟，作为诱饵的王忆雪与五名作为她的深度暗示提示线索的血肉傀儡一同进入到对方内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柳建林紧紧攥着拳头，眉头皱紧，视线盯着手表，对于他们共同制定的作战计划他信心并不是很足，拧着下唇，犹豫了许久，问道：“要不把王姑娘拉回来吧？我叫局里派来支援，准备强攻？”

作为这次作战计划策划人之一的冯绍华没有做声，但是心中的担忧随着秒钟每转动一度便增加一份，不由得想道，难道是自己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全吗？

“再等等，我们要对她有信心。”作战计划的另一名策划人——莫晓冰正聚精会神的盘坐在四人中央，全力监听着他与王忆雪之间‘心灵感应’的频率。

“我相信天使姐姐！”

“嗯，我也相信小雪能做到的。”赵欣玥语气肯定的说。

在五人的脚下绘制了一幅大小堪堪能容下他们的法阵，法阵圆形的外侧布满的难以理解的神秘文字，在法阵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贴了数张如同赵欣玥招牌的符纸，这个法阵正是她与莫晓冰两人花了一番心思共同构建的——传送法阵，属于咒法学派第五阶，正是此次作战计划中核心。

【诱导立场准备完毕！】

【现场图像开始传输！】

【代号：双龙镇作战计划。】

传送坐标的讯号清晰无误的传了过。

【讯号收到，作战开始！】

“现在宣布各位的作战编排。”接收完王忆雪传来的神秘女子所在实验室中的实况，莫晓冰环视一周，对其他四人说道。

“冯绍华、赵欣玥。”

“是！”

“你们两个对付正南方向铁板门后出现的死徒，干掉之后把小雪解下来，避开锋芒谨慎行动。”

“好！”赵欣玥双手中凝起短剑长的黑刃，绷紧身躯俨然蓄势待发的样子。

“没问题。”冯绍华掂量一下紧攥在右手中的大号扳手，其一端异常灼热感的顶部散发着热浪，纵使这样握在手中却并没有烫手的程度，只能说是神奇。

“小琪琪，你负责正北方向铁板门后面的家伙，解决掉后全力攻击正西侧的穿斗篷女子，要攻击四肢、脖颈、发饰等首饰佩戴的位置，是她施展法术的来源。”

“明白了。”陆琪挥舞手指，把自己能力操作极限的水球全数环在身周，水球在她指引下变成一簇簇锐利的箭头。

“柳兄，防御方面拜托了。”

“你们的后背就放心交给我吧！”柳建林双掌相合，猛一击掌，每个人的胸口、腰腹、后背等要害的正前方都浮现出隐隐约约的正多边形的结构。

盘坐在传送法阵正中的莫晓冰身上开始冒出黄色的光，光芒从浅浅一层变得越来越明亮，法阵上的符纸、图线、文字也随之开始发出黄光，一时间小小的岗亭中犹如幻境。

“传送误差修正完成，十秒”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双龙镇作战计划’最终步骤启动，决战开始！”

耀眼的光刹那间把五人的身影包住。

“‘双龙镇作战计划’是个什么鬼！！要不要这么恶俗的命名？”冯绍华在传送的恍惚感受中忍不住吐槽。

虽说平日里没少说柳建林大哥是个福音厨，但是在考虑作战对策时，莫晓冰大哥对于这个恶俗作战计划命名的执着认同感，说着什么参考‘二子山作战计划’之类的话，完完全全地暴露了他也是一个福音战士的铁杆粉丝的事实。

真是抱歉啊，对于这两位大哥突破天际的100%高同步率，他、赵欣玥和陆琪真是不知道这时候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大概只要笑就可以了吧。

这难道是所谓他们那个时代的记忆么？

‘双龙镇作战计划’——正是一个多小时前由他与莫晓冰共同制定的，其中颇有一番周折。

十一点五十五分。

‘魔女工坊’外，王忆雪指着门檐上挂着的摄像头，“打爆？飞弹——”她指尖飞出两个紫色的小球，‘啪’一声把摄像头炸成碎片。

冯绍华对于莫晓冰与柳建林两人关于用爆破强攻看法并不看好，见到破成碎片的摄像头若有所思，问道：“莫大哥，除了这个摄像头外，你还能感知到其他正在监视我们的设备么？”

“没有了，就感受到这一个。”

“对方是什么类型的能力呢？”

“迷惑、幻术、操控。”莫晓冰没有犹豫的报出自己的观察结果。

“不是以与之辈啊。”柳建林眉头皱起。

“我想我们需要一份严密的作战计划。”冯绍华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严肃地说道，其他五人赞同的点头。

六人围坐在老旧岗亭的地板上，把目前各自能运用的能力和掌握的情况一一列出，展开一场头脑风暴。

以莫晓冰与王忆雪两人从外部观察陈旧的库房，就能发现这个对手不是以与之辈，光是从旧厂区入口一路走来的路上，星罗密布的或明或暗的心控法阵、耀晶机关、监控设备，让他们一行人大开眼界，甚至中途还被未能及时破坏的法阵干扰莫名的起了些争执。按照莫晓冰的说法，这个对手心理操控的能力足以让他都难以抵御的程度。

双龙镇作战计划，是由真/伪两组计划组成，两者互为表里。由于对方在暗处，并且对外界侵入有所布置，贸然闯入面对的必将是极度不利的非对称战斗，因此计划的最终目的在于绕开对方各种布置，直接面对对手，达成“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的效果。

A计划——由柳建林提出：在进入库房后如果对方没有立刻露面，而是派遣手下来对付他们，那么就趁战斗混乱之际，在他们原来的位置留下伪造的假象，利用陆琪所掌握的水的能力，通过散布在空气中微小水滴实现全角度隐形与伪装，闯入对方巢穴直捣黄龙。这个过程中，为防止识破他们的真正意图，需要一定程度的示弱。

但是这个计划有个明显的缺陷，如果与厂区入口走来的一路上那样，被暗处没有察觉的心控法阵控制就将是一次没有归途旅程了。

B计划——由莫晓冰提出：利用名为血肉傀儡的高阶法术，每人操控自己对应的傀儡进入到库房中，法术生效期间，能通过傀儡的感官观察内部环境，并可以施展比本体低一个层次的异能与法术，通过傀儡探路确定内部环境，最终确保传送法阵施展，把全员直接安全地送到内部，进行一次面对面的较量。

这个计划虽然能有效抵御对方的幻术，但是傀儡与真人或多或少会有些差别，太容易被识破。

两份都各有优劣的计划让在场讨论的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争什么，参在一起做一份计划不就行了啊，笨蛋！”

“喂，不是撒尿牛丸那么简单的东西！”停下争执的莫晓冰与柳建林看向冯绍华，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不，我不是开玩笑，刚才你们所说的我认真考虑了一下，组合在一起运用应该会更好。”

冯绍华看向坐在身侧的赵欣玥，吸血鬼少女觉得自己脑筋转不过来，整个讨论过程中干脆就不做声，听着他们各种思维的火花，视线却始终看着自己十指指尖，研究着王忆雪琢磨出来的黑刃术的新用法，在她的每个指头不时冒出各种颜色的能量利刃。

“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确认一下。欣玥？”

“哎？”突然被点到名字的赵欣玥抬起头，迷茫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少年。

“你有没有办法把正常的记忆从意识转移到前意识的方法？”

少女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有啊，当然有，如果目标是普通人，很容易做到。”

“如果目标是王忆雪呢？”

“成功率很低……你问这个干吗？”

冯绍华笑而不答，又转向王忆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说的计划，可是以你为核心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直说吧，别绕这么多弯了。”王忆雪嘴角弯起一道自信的弧线，“我大致猜到一些了，有种能做主角的期待，哈～”

“我考虑的计划是这样的，以莫大哥的计划为实质，中间加上一些修改。既然对方研究血色结晶的目的是为了掌握永生，我们这里忆雪掌握的超强恢复能力一定会让对方感兴趣，让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一点上来，那么她就成为我们攻入对方腹地的特洛伊木马，再利用与莫大哥之间的心灵感应把内部情况传达过来，这样就能稳妥的施展传送了。”

“当然，为了反制对方读心的能力，同步地需要用柳大哥的计划做为表象来蒙蔽对方，让对方以为我们抛出忆雪作为诱饵，而其余五人在之后伪装潜入进行特攻是我们的计划。但是真正的计划则通过欣玥的心理暗示深埋到忆雪的前意识中去，也就是说，连她自己都不会主动的想起我们准备用传送法阵这招，只能通过心理暗示预留的线索从前意识中提取。”

“至于心理暗示的预留线索，我认为可以把同行的傀儡与本人做出细微的差别，并在其中任何一员包括自身遭受伤害，引起情感剧烈波动时发动。目前，我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心理暗示能否做到。”

在座其他人听完他的述说后各自若有所思。

王忆雪首先没有犹豫的说道：“我赞成这个计划。小玥的心控能力只要我全身心放松应该能成功。”

“听上去似乎不错。心理暗示成功率方面我会帮忙的。”莫晓冰思考了一阵后开口道。

柳建林与陆琪持反对意见。

“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是对王姑娘来说太危险了吧，让你们过来协助本身就已经不合理了，现在还要以身试险，我不能接受。”柳建林说道。

“不，我也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当事人，和过去做个了断，这种机会我可不想错过。”王忆雪对于他们反对的说辞不敢苟同。

“至于安全性问题，我们可以定个时间，超过时间我就发动召回，把小雪直接拉到我们身边。”莫晓冰举起手指比划着，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他很清楚自己能做到多好。

“民主决议吧。”冯绍华说道，“同意的请举手。”

冯绍华、莫晓冰、王忆雪三人立即举手赞成，赵欣玥表情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举起了右手。

数十分钟后，神情有些恍惚的王忆雪走在通往外观是破旧库房的建筑的小道上，在她身边是五个几乎和真人没有差别的傀儡。

‘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王忆雪记忆中刚才风雪应该没有这么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少过了一段时间的即视感，却因为心理暗示的作用怎么也想不起来引起其中差别的原因是什么。‘算了，没什么好多想的。’

库房的小门前，一行“六人”正准备进入时。

“停一下，我想到一个计划。”伪·冯绍华轻声说，“首先，我想让我们的交流不被窃听，能做到么？”

“简单，传讯术——”王忆雪打了个响指，每个人身上微光闪烁。

……

‘噼啪’一阵乱响，眼前绚丽多彩的光圈闪过，把冯绍华强行从记忆中拉回，传送法阵中颠倒空间的异样感比晕车、晕船还难忍，要不是从早上到现在他胃中空空，根本不可能呕出来些什么，此刻恐怕很是狼狈。这么一想，倒是突然想起他们六人还没解决中饭问题，而一经想到，反倒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的窘迫。

冯绍华双脚刚刚踏到实地，鼻腔中立刻冲进一股浓郁的气息，不用多想，酥酥麻麻的气味包含了很强烈的催眠作用的成分。所幸在传送出发之前，莫晓冰为每个人都准备了能维持一会儿的真知术，抵御这种程度的催眠不成问题。

浑身环绕着传送法阵残留的黄色火光和青色电芒，冯绍华刚想着在对手看得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摆一个帅气的出场姿势，脚下一踉跄，趴在地上。

‘都说帅不过三秒，我连三秒都没到啊！过分！’

身边的赵欣玥立刻揪着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已经完全转变成吸血鬼形态的少女所拥有的力量让人为之乍舌。

站稳之后，冯绍华眼角余光瞥见少女金色短发衬托下，线条柔美的侧脸表情却是严肃，认真地把自己手中的双剑横在身前，神情专注地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

冯绍华的视线范围内，整个地下实验室很宽敞，四周装饰很简单，摆放的物品与大多数医院手术室所能见到的事物相近，靠墙的矮柜和货架上的玻璃器皿中装着形状各异的样本。

此刻冯绍华与赵欣玥面对的正前方有一扇黝黑的铁门，其后想必是莫晓冰事先所说的怪物藏身处。

“啊啦～今天的客人真是不同寻常～就让我好好领教一下你们的能耐吧～”

成熟的女性声音响起，随后实验室中的各处机关吱吱作响，黝黑的铁门猛的霍开，肌肉虬结如同猛兽一般的怪物飞快的在视野中狂奔而来，并不断变大。

从他们两人的右后侧，‘咻咻’的破空之声传来，莫晓冰显然已经与神秘女子开始了法术对决。而在他们背后，水箭扎在血肉上的‘噗噗’声不绝于耳，陆琪也开始了攻击。

面对眼前愈发靠近的威胁，这个青筋暴起，獠牙之间吐着紫色的舌头，肌肉几乎裸露在青灰色皮肤之外的怪物，冯绍华无暇再顾及其他，依靠本能的举起手中仅有的武器。

变成红眸金发的赵欣玥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似乎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少女一般，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力量，想是一头充满攻击性的母豹，少女短促有力的喝道：“上了！”

少女修长的双腿一蹬，全身如同拉满弦的十字弓上的矢，向着目标急速射出。

战斗，已然打响。

水流的冲击声、法术的爆鸣声在这一刻从冯绍华耳边消失了，神经紧绷地看着眼前超乎寻常的打斗，视野中只留下青灰与红色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怪物的指爪与少女的利刃相磕时沉闷的声音一次次冲击着他的鼓膜与心脏。

‘如果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如果法术不是强项的话，一定要在体术上下苦功夫。’

看着赵欣玥华丽的战技，少年得出如此结论。

青灰与红色的身影实力似乎不相上下，怪物在应对赵欣玥的双刃刺出的炫目剑影，仅凭双爪的疾速挥击便一一化解，对于被利刃割伤，怪物显得完全没有在意，似乎是没有痛觉。

如果要评价两者的对战方式的差别的话，少女高速移动配合佯攻的华丽战技，通过眼花缭乱的刺出剑花，让对手应接不暇，不断的在怪物体表造成不少创口。而怪物应对从容，仅仅护住要害，适时出击却又力量惊人，给人一种以力破巧的感受，以冯绍华的认知水平，这种战技与一种名为太极的古武术相似。

虚与实、巧与力的对撞中，不能无视自身受伤情况的少女相较于完全不在意受创的怪物来说渐渐处于下风，她的身姿不及初开战时的灵动，双臂被怪物爪破数道，红色的外套也染上了更鲜艳的血色。

难以插手相助的无力感，让冯绍华对自己毫无应对实力的事实更为不能容忍。

‘铮——嗡’

双刃与利爪交错地格在一起，怪物双臂虬结的肌肉高高隆起，少女双臂微颤，力量的差距让少女几乎难以招架。怪物的手臂肌肉突然剧烈收缩，双爪向前猛推，勉强应对的少女倒飞出去，直到撞到靠墙的货架才停滞下来。

怪物青绿色的眼珠咕噜转动，把目光锁定冯绍华，让冯绍华背脊上冒起一阵寒意。

未及怪物向他动身，倒墙边的赵欣玥在电光火石之间奔袭而来，从侧面狠狠刺向正欲迈步的怪物。利爪与双刃又一次猛烈地撞在一起，赵欣玥踉踉跄跄倒退两步，稳住身形，啐出一口血沫。

‘如果不能在行动上不能给予帮助的话，至少要在精神上进行支持。’冯绍华这样想着，‘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这句话在现在这种紧张时刻可不是什么玩笑，如果不能用战技、法术、异能这些他全然不能提供的方式来支持，那么能凭脑力想出什么制敌之策，帮赵欣玥扳回劣势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真知术的灵光闪烁下，冯绍华让自己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校庆日之前，在音乐教学楼二楼的练琴房中，他、赵欣玥、王忆雪三人在这个与世界隔离的温馨空间中的旖旎记忆慢慢浮现，在丰满的吸血鬼少女的教授下学习法术，胸口平平的不死少女指尖冒出的五颜六色，两位少女纠缠在一起亲吻抚摸，悠扬清越的钢琴曲绕梁三日……恍如昨日。

有着火焰力量的红色、有着寒冰力量的霜白、有着猛烈毒性的紫色、有着狂暴气流力量的绿色、有着圣洁力量的纯白、有着死亡力量的漆黑、有着震颤爆鸣的声波力量的灰色、以及根本就难以捉摸形态却能撕裂万物扭曲光线的力场之力，是本名‘能量之刃’法术的原始面目，此刻赵欣玥所用的正是她所擅长的漆黑死亡之力。

而她的对手——几乎是尸体一般恶心的怪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被死亡力量所能制服的类型，如果让赵欣玥能够使用带有圣洁力量的利刃，恐怕这个怪物会像七月烈日下的水珠一般幻灭，三下五除二地被少女轻松干掉吧。

转念一想，让一个吸血鬼使用圣洁力量，开玩笑吧，假使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么这个世界如果真有神的话，一定都是耳聋目瞎之辈……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欣玥，把双刃换成声波和力场能量！行动以躲闪优先！”

眼前的怪物减轻伤害的方式主要以格挡为主，而相对的，吸血鬼少女却以闪避为主。要扳回劣势，减少自身的损伤，必须要采用一击脱离，并绕开对方防守的路线，虽然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在实际作战中武器像撞时的激烈冲击，就让吸血鬼少女身形迟滞，更难说提高机动能力了。

那么，作为数种能量之刃中难以目视观察、近乎没有实体、不能以坚实普通物质招架的属性——声波和力场，简直就是当前形势下最完美的解答。

赵欣玥心领神会的把手中两柄黑色的利刃投向对手，在利爪之下黑色的利刃迅碎成一片光影，一息之间，少女手中攒着的符纸红光暴起，迅速在其双手掌心凝成两柄模模糊糊的武器，通过周围扭曲的光线与地面投影，与之前的黑刃明显短上了一截，只能称之为长匕首，不过已经足够了。

在这个瞬间，冯绍华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嘴角弯起。

数息之后，已经稳稳处于上风的赵欣玥把一柄无形的匕首插在怪物背脊上，此刻怪物的背、手臂、下肢、关节数处浮着不少透着红光的符纸，每张符纸对应着一柄看不见的短刃，让这个强横的不知疼痛为何物的怪物渐渐行动迟钝起来。

自己的想法能在实战中奏效，让冯绍华心情大好，能把当前所掌握的信息转化为优势，不得不说也是自身实力的一种。

赵欣玥的招式越发流畅，红眸中透出的胜利的喜悦，金色的短发在实验室冷光灯下飞扬，挥舞着双刃的她如同翩翩起舞的蝶，让人沉醉在行云流水般的迷人战姿中。

而怪物则逐步应对困难，青绿色的眼珠变得昏黄，创口出流出浑浊的脓汁、肢体被切下的碎肉、崩断的利爪，正昭示着它死期将至。

“嗷～～～～”

怪物嚎叫着，向冯绍华扑来，在它逐步变得模糊的视线中，这个孱弱的人类已被认定为它进入真正的永远黑暗之前的陪葬品。

“怎么能让你得逞！”少女轻喝着，用利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卸下怪物的一对双腕。

“嗷～～～～”

怪物张开的巨口中，焦黄的獠牙锋利程度让人胆寒。

“喝！！”少女又在怪物的双腿上补上两刀，从恐怖的切口中翻出青紫的腐肉，但是怪物去势不减，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冯绍华紧握自己仅有的武器——大号的扳手，定了定神。

“呀——嘿！”

如同挥舞着一柄巨型双手剑一般，对着疾奔而来的怪物当头劈下。

大号的扳手在触及到怪物之前，猛的窜出一米长的烈焰，炙烧一般的热浪迎面扑来，如烧红的金属餐刀切开黄油一般，怪物被火焰凝聚而成的灼热劈成两片。

“哇！这什么？太厉害了！”

回想莫大哥把这个经过他强化的扳手交予自己的时候，冯绍华根本没有想过这把非常规的‘武器’除了应急防身之外，还有如此强横的力量。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马上回过神来，他们两人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任务——解救王忆雪！

【原创小说】入夜（四）【第十三幕至第十八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