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海军目前仅有“库兹涅佐夫”号一艘航母处于服役状态，且在2018年10月份发生维修事故。在维修过程中，用于搭载航母的PD-50浮船坞沉没导致70吨重的塔吊倒塌在“库兹涅佐夫”号航母甲板上，航母甲板被砸出大坑，形成20平方米的破损区域。这导致俄海军目前并没有航母能够投入到实战中。

自2015年以来，俄军方各科研机构已经至少拿出4种未来航母设计方案，从4万吨级到10万吨级、从常规动力到核动力、从滑跃起飞到电磁弹射等，几乎涵盖目前世界上主流航母的所有类型。

但俄军方表示，俄罗斯未来航母设计受到多方面因素影响，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经费问题。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公布的数据，2018年俄罗斯军费只有600亿美元左右（自2006年以来首次跌出世界前5），俄军方能为新航母挤出的经费有限。

据“今日俄罗斯”电视台报道，这几种航母设计中造价最低的是克雷洛夫国家研究中心设计的4万吨级轻型航母，预计造价为2000亿卢布（约31.4亿美元），计划搭载46架舰载机，亮点是将大型无人机以及改进版苏-57作为主力舰载机，但更多具体细节暂未透露。

其次，同样由克雷洛夫国家科学研究中心设计的6万吨级航母的技术指标在很大程度上参照了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级航母，在载机量、续航力以及最重要的舰载机出动架次率上都更有优势。同样，具体细节俄军方并未透露。

但俄海军曾在2019年表示，俄海军必须建立强而有力的航母打击群，使俄罗斯在岸基飞机作战半径的距离外仍能有效投送军事力量。为了同时有进行赴远程打击与舰队防空作战，新航母至少必须搭载40~60架战斗/攻击机、4~8架预警机、2~4架电子战飞机、2~4架侦察机、至少12架反潜与2架搜救直升机，整体达70~90架。为此，航母的满载排水量必须达到75000~85000吨。这意味着下一代航母的排水量应比“库兹涅佐夫”号更大，所以目前基本符合俄海军的两种方案包括11430E型“海牛”级航母和23000E型“风暴”级航母。且据俄新社今年2月的消息，俄海军考虑这两个方案的航母均配置核动力。此外，新航母的建造或将参考“库兹涅佐夫”号航母在叙利亚的实际作战使用经验。俄海军目前还在继续战术技术任务书的编制工作，并计划在今年完成，随后任务书会送至联合造船集团进行一系列评估。俄海军早前提出，带有核动力装置的航母计划在2030年年底前交付。而俄国防部则称，航母的建造合同可能在2025年年底前签署。因此目前俄新航母的研制周期及流程仍具有极大不确定性。

一 “风暴”级（23000E型）航母

由克雷洛夫国家科学研究中心设计的“风暴”级23000E型航母模型于2017年展出。俄海军副司令也在圣彼得堡海事防务展上表示，“风暴”级的设计工作将列入俄新版《2018～2025年国家武器装备计划》中。“风暴”级航母的造价预计超过1万亿卢布（约160亿美元）。设计人员在强调新航母需要在完美适应俄海军未来需求的同时，也特别提到要吸引海外客户以获取资金来源（主要国家为印度）。

在航母建造船厂的选择上，克雷洛夫国家科学中心的研究人员此前表示会优先考虑北方造船厂。该厂拥有俄罗斯最大的建造场地，强大的船体生产能力，以及通过为印度“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改装而获得丰富经验的设计建造人员。但他们也表示建造厂可能定在海湾造船厂，该厂也拥有大型舰船建造经验[1]。

根据概念模型和已公开的初步设计参数来看，“风暴”级航母定位于大型多用途航母，且为破冰级，可在高纬度航行。很有可能采用核动力方式（2017年据俄方面消息称，可能使用预先在“北极”破冰船上测试的РИТМ（RITM）核反应堆。排水量预计为9万~10万吨，全长330米，宽40米，吃水11米，最大航速约28节。作为大型多用途航母，“风暴”级航母可搭载80～90架各型舰载机。从模型看，包括第5代T-50 PAKFA多用途歼击机舰载型、米格-29K多用途歼击机、喷气动力舰载预警机（型号未知）和卡-27多用途直升机改进型。其主要使命包括打击敌地面和海面目标、保障己方舰艇编队的战斗稳定性和掩护海上两栖登陆部队不受敌空中打击。

从全舰总体设计和航空特种设施配置看，“风暴”级航母既延续了全纵通甲板+斜角降落甲板的传统飞行甲板总体布局，舰艏滑跃甲板角度14~15°，斜角甲板前端也略微上扬，在飞行甲板起飞功能区还首创了由舰艏滑跃起飞斜板与斜角降落甲板前端滑跃起飞斜板所组成的双滑跃设计[2]。同时，该级航母也借鉴了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号航母的双舰岛设计，旨在把航母本身的航海驾驶与航空控制这两项复杂的工作分开，前舰岛主要用于航海操船，而后舰岛主要负责航空任务的执行，它包括舰载机的起降作业、各种空中目标的协同、甲板上舰载机的调运和作业。此外，该级航母还拥有1套着舰阻拦装置和可能作为辅助起飞手段的两部弹射器[3]。

“风暴”级航母可能装配为舰船设计的ЗРК С-500设备，该设备可探测到以7km/s速度飞行的距离为800km的气动目标和弹道目标；另外航母还可能配备反鱼雷系统；航母的电子系统将包括各类传感器，其中包括有源相控阵雷达；巡航导弹和舰载弹药的储备量为3000枚。但俄海军表示，“风暴”级航母的特性在设计过程中还会有所改变。

综上所述，“风暴”级航母有四大特点：

（1）它定位于突出海上“机场”功能的大型多用途航母

通过总结苏联时期发展航母的经验教训，并结合20多年来对“库兹涅佐夫”号航母实践运用的认识，俄罗斯调整了苏联对航母定位的认识和发展思想。从“风暴”级航母方案来看，9万~10万吨左右的排水量达到了“尼米兹”级和“福特”级航母的水平，同时舰载武器系统只配备用于自卫的武器，突出航母的海上“机场”功能，强调使用多用途舰载歼击机承担防空、对海和对陆攻击任务，明显区别于苏联时期把航母舰载机主要用于反潜、护潜和防空等任务、并在航母搭载重型反舰导弹用于海上远程突击的“载机巡洋舰”的功能定位。

（2）高度重视舰载机的航空保障作业能力

从近年来美/英新一代航母的研制可以看到，如何提高航母对舰载机的航空保障能力被高度重视，其实现途径包括改进飞行甲板功能区布局、加大飞行甲板宽度、缩小舰岛体积并调整位置、采用电磁弹射器、一站式保障等。在“风暴”级航母方案上，提高航空保障作业能力被高度关注，如飞行甲板最大宽度超过80米，借鉴了英国的双舰岛布局，同时独辟蹊径地首创双滑跃起飞甲板设计，都体现出俄罗斯科研人员在继承和借鉴基础上进行大胆创新的思维能力。

（3）具有优化的船体设计和良好的适航性能

在新一代航母概念研究过程中，为使未来航母具有优良的航海性能，以适应北大西洋和北冰洋恶劣的海洋环境，以克雷洛夫研究中心为首的团队通过理论研究、模拟仿真和大量的水池试验，在航母船体设计上实现了优化设计，其结果就是航行时水的阻力减小了20%，从而提高了航速，降低了燃料消耗，也使经济性和自给力得以提升。此外，船体优化设计的结果也改善了航母的耐波性和适航性能，甚至在风暴条件下也能够进行新一代固定翼舰载机和直升机的起飞作业，从而进一步提高其航空保障能力。

（4）搭载具有滑跃起飞能力的舰载固定翼预警机

舰载固定翼预警机是航母舰载机装备体系的关键组成部分，也是现代航母编队综合电子信息系统的关键平台和节点。俄海军唯一现役的“库兹涅佐夫”号航母目前只配备卡-31预警直升机，这是制约其综合作战能力提升的一大瓶颈。对此，俄军方和国防工业界也有深刻认识。因此，从“风暴”级航母的舰载机配置方案看，自然就出现了固定翼预警机。从历史和现实发展看，俄罗斯既继承了苏联时期发展具有滑跃起飞能力的雅克-44舰载预警机的经验和技术基础，也已从2010年开始着手多个舰载预警机方案的研究，且均要求能够滑跃短距起飞。这其实也是俄罗斯新一代航母继续沿用滑跃起飞方式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 “海牛”级（11430E型）核动力航母

俄罗斯克雷洛夫国家科学中心的波洛文金（Valery Polovinkin）设计局于2019年公开了一种名为“海牛”级（11430E型）的航母模型。其整体构型是以“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核动力航母为基础建造的，整体设计比“风暴”级（23000E型）航母保守得多——舰艏有一个滑跃起飞甲板，侧舷斜角甲板上有两部弹射器，并采用较传统的单一舰岛。

与先前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相比，“海牛”级的模型舰岛右侧增加了一个可向下折收的甲板，甲板向上升起后在舰岛外侧增加一个通道来调度舰载机。此外，原本“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舰岛右侧前方有一组P-700 Granit超音速反舰导弹的垂直发射装置（沿袭自“库兹涅索夫”号），“海牛”级则将其取消。“海牛”级的舰岛外型在“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基础上进行了小幅修改，新桅杆结合相控阵雷达，外观上看不到烟囱，因此极大可能采用核动力。根据模型，“海牛”级航母有3部飞机升降机，其中一部位于右舷前部（舰岛前方），一部位于右舷后部（舰岛后方），还有一部位于左舷后部。3部升降机中，只有右前升降机比较靠近起飞区域，适合让飞机从机库送上来之后起飞，另外两个分别在舰体后部两侧（适合将降落的飞机送回机库）。如此，在起飞作业时，从后两部升降机送上来的飞机必须在甲板上滑行调度更长的距离才能抵达舰首起飞区，中间还要绕过舰岛，容易干扰降落中或其他正在待命的飞机。根据俄海军公布的资料，“海牛”级航母的满载排水量约为8万~9万吨，全长350米，宽度41米，吃水12米，最大航速30节，可持续在海上作业120天，设计使用寿命50年。舰员编制为2800名，其中航空人员800名。舰上可搭载最多60架各型有人飞机，以及6~10架无人机；可携带航空弹药1600~2000吨；配备通信与信息交换一体化系统1套、舰船自动控制系统1套、技术设备控制系统1套和辅助动力装置1套。舰上起降设施包括1座滑跃甲板、2部电磁弹射器以及4组降落阻拦索。

俄罗斯公开展示新一代航母概念方案，表明俄海军新一代航母计划在缓慢推进多年后，已经取得重要的实质性进展。不过，航母这种大型舰船从概念研究到建成服役的整个过程看，目前俄海军新一代航母计划仍处于概念研究阶段，尚未进入原型方案设计阶段，距离最终建成服役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因此，俄海军未来航母的发展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尤其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方案的不确定性，即俄海军未来航母的总体图像，还无法最终确定。从俄媒体报道及研究团队领导层的讲话看，目前最受关注的10万吨左右的“风暴”级双舰岛方案只是概念方案，而非原型方案，同时也是若干概念方案之一。且在俄军方的论坛展览上，也以展板的形式公开了单舰岛方案的概念图像。此外，俄海军司令也曾表示，俄罗斯的未来航母排水量应为8万吨左右，载机约60架，这也与目前的“风暴”级方案存在一些差异。

二是发展进度的不确定性，即俄海军未来航母何时能建成服役，还无法最终确定。特别是联系到当前俄罗斯面临西方制裁和国内经济形势低迷，新一代航母何时能建成更是未知数。从近年来俄媒体的报道看，俄海军新一代航母何时开工，说法不一。在最新的报道中，新一代航母首舰开工不会早于2025年，最早也是在2026～2027年。而在之前的媒体报道和高层讲话中，这一时间约在2020年前后。因此，若以最新的报道为准，按照最快5年的建造和海试时间计算，第一艘新型航母进入俄海军服役，最早也是在2030年后的事情。

3.2

启示

航母研制是一项巨系统工程，其研制工作的顺利开展一方面需遵循其自身客观规律，另一方面还有赖于国防经费、工业基础、人才队伍等方面的长期持续投入。俄罗斯作为传统海军强国，其舰艇装备技术积淀及设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从其国际军贸市场地位可见一斑。但近年来，俄罗斯海军在现有航母现代化升级及新型航母研制上步履维艰，屡屡陷入“模型造船”的窘境，与其传统海军强国的身份不甚匹配。与此同时，俄罗斯在核潜艇、核动力破冰船等设计建造上却进行得“有声有色”，与航母研制的“停滞不前”形成了鲜明对比。纵观俄罗斯航母研制情况，并结合其核潜艇、核动力破冰船研制情况，可以得出以下几点启示：

（1）舰艇装备发展规划需在“做大优势”与“补足短板”之间做好综合权衡。“做大优势”与“补足短板”本身并不矛盾，但在经费受限、尤其长期受限时，二者之间的矛盾就凸显出来了。作为传统海军强国，俄罗斯并非不想、也不是没有能力做好新型航母研制，本质还是航母研制经费需求体量太大，加之其国防经费长期吃紧。在此背景下，经过综合权衡俄罗斯选择了“优先‘做大优势’、兼顾‘补足短板’”的舰艇装备发展路径，从目前来看获得了良好的投入产出比——虽然新型航母研制进展缓慢，但近年来在核潜艇、核动力破冰船等传统优势领域的领先优势进一步巩固，而如果将同样的经费安排到“投入高、周期长、见效慢”的新型航母研制领域，显然无法获得同等产出。

（2）航母研制需“苦炼内功”与“厚积薄发”相结合。目前全世界想拥有航母的国家者众，但实际全面具备航母设计、建造、使用及维修保障能力的国家者稀。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航母研制是巨系统工程，有其自身客观规律，需要在国防经费、工业基础、人才队伍等方面长期持续投入，做到“苦炼内功”与“厚积薄发”相结合。不然，即使技术积淀强如俄罗斯、发展决心坚定如印度，研制工作推进起来也会一路坎坷。

（3）多方案论证是释放航母研制风险的有效手段。开工没有回头箭，航母研制亦是如此。舰艇装备研制周期长、费用多、风险高，航母则更是如此。一旦型号上马，再来进行大的调整，虽然不是不可行，但会带来进度拖期、性能下降、经费上涨等一系列“拖降涨”问题。实践表明，解决这一问题的最有效手段就是多方案论证。目前，俄罗斯新型航母研制虽屡屡陷入“模型造船”，但其“多方案论证”的总体发展策略显然是正确的，这也从侧面显示出其作为传统海军强国的经验所在。这一方面的正面典型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级航母，型号上马前从出动回收方式、动力型式、舰岛布局等重要方面进行了系统性多方案论证，充分释放了工程研制风险，为后续设计建造工作的顺利开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负面典型则是印度“维克兰特”级航母，前期论证工作不到位就匆匆开工建造，结果至今建造已有15年之久，离正式服役还遥遥无期。

作者：高心，刘振

校对：王娜，邓秭珞，吕君

——2020年第14期（总第191期）《舰船动态周报》

【专题研究】俄罗斯未来航母发展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