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大家好，今天我想要和大家聊一款death game。它曾经被认为即将凉凉，却熬死了一个又一个竞品，更是常年占据全球端游收入的前列，它和《CF》、《LOL》被称为腾讯端游的三大马车，作为一款运营十几年的老网游，它曾保持着旺盛的活力而却在今年有了凉凉的趋势，它就是由Neople研发，腾讯代理的2D横版格斗网游《地下城与勇士》。（后续说明，如果没有特殊说明，均特指国服DNF）

虽然国服的公测时间在08年，但DNF05年就已经在韩国发布。此时的国内网游市场刚刚萌芽，相比于需要投入大量研发资源，后续市场无法保证的自研游戏。研发能力更强，体量更大的韩国游戏企业研发，且已经在韩国市场上经过考验的网游，更符合当时国内游戏企业的期望。《传奇》、《劲舞团》《永恒之塔》、《跑跑卡丁车》等都是这一时期引进国内，大杀四方的。顺理成章，《DNF》就在这时被腾讯引入国内。

国服的《DNF》可以说是出道即为巅峰。在08年，市面上大部分的网游都是野外刷怪，咋一接触这种需要玩家齐心协力，闯关击败boss的副本式玩法，给当时的玩家带来的游戏体验是很新鲜的。同时，它2D横版格斗游戏的定义，也给了在街机时期受《拳皇》等游戏影响较大的玩家，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因为《DNF》在国内的火爆，其他厂商推出了很多类似的竞品游戏来抢夺市场，如盛趣游戏代理的《龙之谷》。这些厂商之间的大战我们暂且不表，只看后面的结果。在安图恩副本推出后，《DNF》从之前一段疲软期一跃成为最成功的端游之一，尤其是在中国大陆，国服《DNF》的火爆收入，占到了全球《DNF》总营收的90%以上。2019年1月21号，国服DNF正式更新了95版本，佧修迷影。然而这个原本被誉为DNF最良心的一个版本，却引爆了玩家的情绪，开始为周年庆前后的脱坑潮埋下了祸根。脱坑潮的来临原因有很多，副本双倍血量，飞机团屡禁不止，顶级玩法内容缺失，职业平衡不合理等等，而我觉得造成脱坑潮的原因，更多是来自策划和工作室两方面。

《斗战神》的主策尤卡在早年写了一篇名为《谁谋杀了我们的游戏》的文章。文中的观点和批判在现在看来也是发人深省。在这里，我引用一下原文中的一段话“网络游戏产业催生出一帮像我这样的狗东西，天天琢磨下面五个命题：如何让玩家一直沉迷，如何让玩家吐出更多的游戏币，如何让玩家拉帮结伙，如何让玩家相互仇视，如何实现隐形的现金和游戏币交易。”诚然，一款游戏想运营下去，运营公司不可能接受亏本的状态。然而更多的运营公司只关心KPI，丝毫不关心策划是否喜欢自己的游戏，对自己的游戏有没有热情。在跳槽是常态的游戏行业，策划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项目上干多久，杀鸡取卵在大多数情况下反而是让个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因此策划们经常会将自己放在玩家的对立面，乃至将玩家当牲口对待。

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反过头来看《DNF》。早期的韩国企业对待中国游戏公司，和玩家态度是十分恶劣的，管理上拒绝放权，游戏版本落后是常态。因此除了装备开孔，时装宠物不可交易等几个商业盈利点外，大部分的游戏性还是和韩服保持一致的。而随着DNF台服，日服等几个服务器的运营失败，国服占的比重越来越多，国服策划话语权越来越强，对于游戏性的改动也越来越多。白金徽章的产出，单人Raid模式的阉割，最严重的莫过于副本双倍血量的实装。看到这里，肯定会有玩家说，那还有游戏的卡顿，误制裁问题呢？这方面是技术的问题，作为一个老游戏，DNF的底层代码引用美服官方人员的话是，一塌糊涂。老的开发人员离职，一些代码完全没有人看的懂，改了之后游戏无法正常运行，不改就要忍受和主流系统不兼容带来得各种问题。一款2D端游客户端在现在已经变为了臃肿的20多G，大量无用资源和过期活动资源占据着玩家电脑的储存空间和性能。韩服有进行过几次客户端的精简工作，而国服一直没有引入，这只能说是策划的问题。能玩就行了呗，要啥自行车呢。

《DNF》作为一个十几年的老IP，积累了大量的优秀原画，美术，剧情资源。这些东西即使不能创造一个漫威宇宙，也足以创造一个和剑网3差不多的同人文化圈。但是，《DNF》没有。早期《DNF》也策划过几次声势浩大的宣发活动。《八年期待，更近所爱》，卷土创作DNF官方小说，梁翘柏打造DNFip音乐，更有《阿拉德：宿命之门》动画。然而这些努力无一收到预期效果。小说《最后一个使徒》草草完结，音乐没有一首传唱，动画更是因为主角“汪天才”的名字，从第一话开始就吐槽满满。在经历了这些失败之后，策划似乎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借着游戏十周年营收新高和腾讯再次续约十年代理权的东风，他们决定再玩一票大的，这次请来了蔡依林作为DNF代言人。但是这次策划还是犯了和以前同样的错误，就是无视玩家的意愿。歌曲怎么写，怎么弄，全凭自己想象。我们来听一下，这是DNF主题曲。这首歌听过之后让我不由自足的想到了同样是游戏代言曲的伍佰老师的名作。DNF的原声OST等音乐是十分优秀的，我想即使不做任何处理，直接拿来用，恐怕效果也会比上面的好很多。这些宣发项目的失败，没有给DNF带来新的血液和关注点，反而将玩家的黏度更和游戏性捆绑在了一起。

一个游戏的满级内容玩法是很重要的，强如《魔兽世界》在大版本的中后期，也会因为内容玩法的不足而迎来一段长草期。早期的《DNF》在PVE和PVP的玩法平衡上做的很好。较高难度的副本使得玩家的疲劳值消耗较慢，而没了疲劳值之后去PK场玩PVP是很多玩家的选择。虽然那时的PK场有着角色平衡，物品平衡等各种问题，但是流畅的体验和与玩家对抗的快感，使得玩家的黏性很高。后续多个游戏版本的更新，PK场环境变的越来越恶劣，卡顿，连接，卡武器，外挂等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甚至愈演愈烈，使得PVP玩法彻底死亡。现在除了有意参加F1天王赛的选手和真心热爱PK的玩家，其他玩家是不会主动去PK场的。

成为主流的PVE模式，在推出远古副本，英雄级挑战，异界副本，镇魂副本后，并没有迎来多少玩家数的增长。安图恩，这个DNF历史上第一次的大型raid副本，为PVE模式带来了辉煌，这个版本DNF的玩家数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官网宣传图也从同时在线300万勇士到800万勇士，直至1200W勇士，当然现在变成了500W勇士。安图恩副本在设计上十分有趣且合理，各个副本对应着不同层次的玩家，每个副本在攻坚环节上又相辅相成，每个玩家都能获得满满的参与感。我的角色输出一般，可以去打震颤，打孵化，我的角色持续输出能力很强，可以去打舰炮，我的角色装备好，职业强势，输出高，那我可以去打擎天，打火山。这一时期的装备体系和玩法也是极其丰富的。异界装备，传说装备，史诗装备各个装备层次的玩家都可以参与安图恩副本，红炎六魔道，单件天域守舰炮，邪光九修罗，传说火战士，单肩里鬼等等等等。当然初期安图恩副本也有问题，在韩服策划设计下，这个副本的通关率应当为5%。然而这一反人类的设计在引入国服时，被国服某位策划做了修改。删除了部分副本怪物机制，降低了副本门槛。我不知道这位策划当时想法是什么，但是他的这一举措为后来DNF的火爆埋下了一个有迹可循的轨迹。即韩服副本难度过高，国服适量削弱，玩家参与人数自然就上去了。

安图恩时期玩家玩的其乐融融，角色的晋升路径十分清晰。土豪玩家深渊刷出一身史诗，上擎天，上火山，享受万众瞩目。平民玩家，异界、搬砖、深渊，期望自己也能刷出一套史诗成为主C。虽然装备断层很明显，但是装备性能却是实打实的。一件就能守舰炮的天域，一肩就能成神的魔战肩，一套就能改命的幽魂。减少技能CD，特定动作之后增伤，增加队友属性，霸体被击增加属性，等等等等。而后续卢克副本的推出，彻底打破了这种平衡，装备属性变成了单一的提升伤害词条，玩家伤害被拉到了一个统一标准，卢克王座，220亿血量的输出标准。就是在这一个时期，职业平衡之间的矛盾开始尖锐。装备跨界系统实装，多买多送实装，使得这一时期催生了大量的猪仔，虚假的繁荣到来了。

95版本，策划下了很大的一手棋。超时空旋涡，泰波尔斯副本双倍血量。原本95版本的设计是疾风系列传说装备升级哈林史诗，哈林史诗通关兑换泰波尔斯史诗，泰波尔斯史诗再升级超界史诗，普雷史诗。然而双倍血量彻底封死了哈林史诗和低打造卢克史诗角色的进路。拥有这些角色的玩家，如果不去社交或者借用某些不可描述的力量，完全无法参与副本内容。本来已经在国服更新半年，再次抄冷饭的副本就已经很无趣了，而这强制增加的门槛更令玩家恶心至极。

国服特色，这是DNF玩家最常说的一个词。运营商为了盈利，在一款没有点卡收费，没有买断的免费游戏里加入礼包，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但国服策划在礼包的设计上，简直是为了割韭菜而割韭菜。早期礼包和商城里的时装在性能上是差不多的，即使是作为土豪象征的天空套，除了城镇移动速度外，PVE中并没有多大的优势。而后续策划为了销量和增加玩家黏度的课题，在礼包上越来越放飞自我。腰带肩膀鞋子部位的技能宝珠，技能等级光环，特殊礼包称号，礼包宠物，这些东西全方面上线。早期的DNF就算是一个普通怪物都要认真对待，一不小心就翻车了，甚至连药水都买不起。现在你可能对普通怪物已经麻木了，但在哪个怪物虐人的时代，礼包物品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大量技能等级和伤害词条属性的提升，它可以让玩家深刻的认识到，我就是主宰，在我的BGM里没有人可以打败我。当然这个BGM是神选之人和至尊宠物。后续多买多送更是让策划的业绩涨了好几个百分点。我们来看看初版的多买多送，追忆天空，增幅卷，强化卷，这些曾经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去购买的东西，现在变成了礼包的附属品，简直触手可及。大家都快来买啊，老马亏的都要坐公交车了。第一次多买多送成功之后，这个环节就变成了策划的传统艺能。当然得益于前几年DNF的火爆，策划肆无忌惮的一次次减少多买多送的福利，花了更多的钱，奖励却越拿越少。几乎所有游戏项目组，都会在年初做这一年的规划。DNF的营收应该也是按照去年业绩订的今年目标，这就不难解释今年以来，DNF礼包完全没停过的现状。

职业平衡问题在Moba类游戏中也是一个大问题，更别说以角色养成为主的DNF。在不同游戏场景下，每个职业的表现，各个角色的养成时间和金钱成本，这些东西纠结在一起，DNF作为一个无法引入现代化游戏机制的老游戏，平衡性调整越发困难。但平衡理念可以逐步进化，平衡方法可以慢慢摸索，然而两个破坏游戏平衡的外部因素却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策划的能力。钱和人。每逢职业调整，策划手中肯定会有这样一张表格，表上是各个职业的玩家人数和充值情况。那怕是强到超模的职业，只要充值玩家够多，策划就不会轻易削。而已经是下水道没人玩的职业，象征性改一改就行了。你可能会说十个战法九个豪，还有一个是神豪。但有多少DNF玩家账号上有战法，并且为战法充钱了，而又有多少玩家账号上有红眼，为红眼充钱了。DNF的新职业在刚出场时候都很是很强的，而后续经过几个版本就会弱的不行，对于策划来说，新职业的设计理念就是怎样有效从玩家手中套出大笔的利润。如果新职业不强，达不到预期，就会有人说你做的烂，能力差，领导就会诟病你，影响个人业绩。很多时候，平衡做不好，问题就出在了办事人的能力不足上。有多少平衡是策划在会议室凭感觉聊出来的，怎么改都是几个策划自己的体验来决定，而那些最弱职业，因为没有策划愿意玩，就没人能说出这职业的问题在哪里，就随便改改了事。减防机制，异常机制的删除，辅助能力的统一，特色装备的无效化，这些操作不只暴露了早期DNF职业平衡做的有多烂，更暴露了后续策划能力的不足。试问谁愿意去花费精力调整那些繁杂的系统，干脆全一刀切了，后续平衡变成简单的加减法，我省了事，也让主管觉得我能力很强。至于以后，那时我还在不在这个项目组还两说呢。

工作室是另一个比较大的原因。《DNF》中有很大一部分玩家认为，游戏能运营到现在全靠工作室。我就是喜欢工作室，因为有了工作室，金价便宜，我打造装备可以省不少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以前不买金就可以玩的玩法，现在没有了。早期DNF游戏币和装备都是可以自由交易的，而且极品装备打怪都会爆。还记不记的以前紫装都可以卖钱，一件粉装，一件传承就可以发家致富，每次通关后翻牌时的快感。但突然有一天，游戏币交易开始收利息，可以交易的装备变的没有价值，以前出几张粉卡就能换足够金币的DNF变的巨坑无比，不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搬砖就几乎全无收入，就只能无休止的充钱。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都是工作室的锅。工作室的加入，使得策划不得不降低游戏的产出。游戏可以产出有用资源的途径，被策划提高了好几倍，因为只要将门槛放低，就会被工作室利用。门槛低的资源，平民玩家抢不过，门槛高的资源，只有RMB玩家可以轻松获得，所以DNF演变成了土豪不愁金币，平民玩家不搬砖就几乎没有金币收入的现状。

确实，现在一百块买到的金币是以前的好几倍，但你并没有沾到任何便宜。工作室加快了金币的产出，让花钱买金的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装备比以前好了好几个档次。但副本难度又高了多少。你花钱了，装备好了，策划会根据你的装备提升速度增加游戏难度，给boss增加血量，迎来双倍旋涡警告。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占到便宜呢？DNF沦落到现在只能靠搬砖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来获取金币，沦落到副本只产出不可交易装备的地步，全是工作室害的。为什么策划对工作室不管不问呢？其实很简单，因为KPI。现在DNF的在线人数全靠工作室撑着，而且工作室在游戏中也有了一定影响力，多少商人和工作室有勾结，商人又是什么，商人就是伤人的人。想起以前在某鱼上有很多商人直播教授倒货技巧，那些去虔诚学习的，有几个赚钱了呢？策划已经不太敢管工作室了，他们不是很在乎普通玩家的感受，他们要的是游戏的收入，如果管了，自己的业绩下降了怎么办？工作室对游戏的正面影响充其量就是策划的遮羞布而已，看着满屏拥挤的频道，策划或许会沉醉在这盛世依然的美梦中。如果现在打怪还会出可交易的极品装备，那我想DNF还能再战十年。

至于buff左槽千次旋涡策划不作为事件，这只是即将崩塌大厦的一根导火索罢了。

DNF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青春的延续，它并没有多少美好，只是出现在了对的时间。王家卫说“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就像很久没坐过摩托车，很久没有这么接近一个人，我知道这条路不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刻，我觉得好暖。”很多人在脱坑《DNF》的时候都会说，求大家推荐一款和DNF差不多的游戏。差不多的游戏太多了，但我估计你一个都玩不进去。因为习惯，因为心态，也因为那再也不是你的青春。其实回想DNF从08年“向着新的希望”到今天“涅槃重生”，少年放下键盘开始养家糊口，曾经下通擎天上斩火山的主C扔掉了荒古，魔战，但无论是那些已经离开的玩家，还是变得佛系的你我，都不会忘记那个守护阿拉德大陆的梦想。

只是，赛丽亚还是从前的赛丽亚，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腾讯游戏的三大马车，去年全球收入第一的端游，现在为何快要凉凉？